宁宛垂眸又瞧了瞧靳明城跟对方所占的位置。
她微眯双眼，差不多心里有了数。
“他靠右边走，也是右手端着绿豆汤。你衣服上的绿豆汤都在右面，说明是你抢路。如果你也靠右走，根本就不会撞到。”
宁宛开口解释，她不想起冲突，但来者不善，她也不会忍气吞声，一味地让自己人道歉。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里有认出被弄脏衣服那女人的，小声嘀咕了句：“坏了坏了，这俩外乡人摊上事儿了。”
“那可是周家的闺女周桂红，平时没理还能辩三分，今儿被弄脏了衣裳，指定得扒人家一层皮。”
“这俩外乡人也是，招惹谁不行非得招惹她。”
“也不能怪人家，刚才我是看见了，是周桂红横冲直撞，抢路来着。”
“那衣裳看着就不便宜吧，得赔不少钱。”
“人家那俩外乡人看着也不是窝囊的，瞧瞧那闺女长得多好看。”
“那是姐弟俩吧，家里爸妈真会生，弟弟眉清目秀，姐姐漂亮的像是画儿里走出来的。之前觉得周家闺女好看，这样一比，啧啧，咋感觉周桂红那么普通了？”
众人议论的声音不小，不光是宁宛跟靳明城听见了，周桂红也听见了。
从小在食品厂家属院长大的周桂红平时听见的都是恭维逢迎的话，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她低眼看着自己的衣裳。
这可是她上个月过生日时候，她姑妈从南方给她卖来的高档货，而且还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这两个外乡人不道歉就罢了，还指责她不会走路！
还有那帮瞎眼的东西，她哪里比不上那狐狸精好看了！
“什么靠左靠右的，我衣服被他弄脏了是事实！”周桂红黑着脸，眼睛不忘记朝着宁宛的脸上瞧。
哼，狐媚子一个，哪里好看？
这要是放在之前，肯定是妓馆里的下贱货！
“就是就是，我们桂红的衣裳脏了，你们得赔钱。”站在周桂红身边的一个穿着方格衬衣的年轻女孩耀武扬威。
她是周桂红的玩伴李艳丽，真要论起来的话，李艳丽其实就是周桂红的跟班儿。
靳明城不想把事情闹大，但宁宛帮他出头，他也不能一个字都不说。
“衣裳是我弄脏的，我会赔钱，我也不差那个钱。衣裳不是我弄脏的，凭啥给钱？”
靳明城第一次对女同志不客气，但他知道，不站出来硬气说话，就得一直被别人指着鼻子骂。
又不是没理，凭啥不说回去？！
宁宛诧异地看了看靳明城，继而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就是这样，在外地要低调，但不能被欺负。
宁宛站在靳明城身边绷着脸补充：“你还弄洒了我们的绿豆汤，我们还没找你赔那！”
周桂红一讶，本来因为说不过想要骂娘，此刻她脸上露出讥讽表情，“那破烂绿豆汤根本就不用花钱，让我赔什么？”
李艳丽跟着看不起人：“真是乡巴佬土包子，我们全城每一个饭店食堂都有不要钱的绿豆汤，就你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儿，以为绿豆汤能跟那么贵的衣裳比？！”
忽然，全场安静下来。
周围人面色各异，心思也各有不同。
宁宛暗骂了一句二逼，面色严肃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在你们眼里，绿豆汤不用花钱，就是破烂货？”
“呵，在我看来，免费的绿豆汤是城市领导送给城市人民的关爱！”
“你们随意抱怨这份关爱，不懂珍惜，大放厥词，这是看不起领导还是看不起领导对人民群众的大爱之心？！”
嚯！
大帽子一甩。
周桂红跟李艳丽都傻了眼。
“不是不是，我没有，我不是那意思。”
“你你你，你少吓唬人。我只是要你们赔衣服……而已。”
宁宛上前一步，“张口闭口的衣服，那碗被你弄洒的爱心绿豆汤还是被你当成了破烂。”
“我。”周桂红慌了，她发现在场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很有恶意。
李艳丽还想狐假虎威一次，可这会儿有些心虚。她就是看不上那绿豆汤来着，平时跟着周桂红出门，她都是喝橘子汽水的。
周桂红气不过，伸手指着宁宛，“你这个狐狸精，我……啊呀！”
宁宛一把打开她胳膊，“说话就好好说，我最讨厌别人指着我。”
嘶！
在场的人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动手了？
真动手了！
妈耶，有好戏看！
“你敢打我！”周桂红大叫一声，冲着宁宛就扑了过来。
宁宛拽着靳明城往边上一闪。
周桂红不小心踩在洋灰地面的绿豆汤上，脚下一滑，人就趴在了桌上。
辣椒炒肉片扑面，周桂红脸上又辣又疼。
“哈哈哈！”
围观的人有笑点低的没绷住，直接笑出声音。
还有人心疼地看了看被弄洒的辣椒炒肉，暗自可惜。
“啊！”周桂红惨叫一嗓子，高高在上的气质全无，她撑起身子的时候，满目狰狞。
“桂红！”
李艳丽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她慌张地上前，兜里的小花手绢掏出来给周桂红擦脸。
“你愣着干什么！我哥那！快叫我哥哥来！”
周桂红声音拔高，尖锐的差点儿刺穿众人的耳膜。
靳明城咽了咽唾沫看向宁宛。
人家要去喊人了。
他应该做点儿啥。
“找人快找，有啥都冲我来！”
靳明城一向不惹事儿，但也绝对不怕事儿！
李艳丽看了靳明城一眼，掉头就跑。
周桂红绷着脸，怒视宁宛，“你们给我等着，我哥来了，绝对不会放过你俩！”
她哥是谁，宁宛不清楚，但宁宛一点儿不怕。
靳明城也没有惧意，他在泉城这边结识了不少朋友，真到必须时刻，他也会找帮手。
“宁宛姐，你放心，我朋友就在附近，很能打，还是个公安那。”
宁宛挑眉，对靳明城这个小伙子的好印象更多了三分。
她没说，她也很能打。而且宁宛隐约记得，好像之前在牛棚住着的哪位爷爷奶奶在泉城这边住着来着。
她抿唇一笑，那模样更像是三月里的桃花般，白里透红沁人心。
好看！
好好看！
真好好看！
围观人也顾不得去吃饭了，两个好心的大婶子过来劝慰，希望宁宛别吃眼前亏，低声告知宁宛：
周桂红的哥哥周勇很厉害，据说一个能打三四个壮汉。现在在食品厂里当主任，手底下一帮狗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