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一手阻止张喜凤,一手将钱跟票子递给售货员。

“妈,这钱我来付的话,大哥大嫂挑不了理,你买就不一样了。再说,我进门还没给家里人送礼物,这个就算是了。”

没给大房一家选,是因为宁宛记仇,叶爱国饭桌上说的话她可没忘。

虽说理解叶爱国的不平衡,但不代表她接受对方的阴阳怪气。

日后在一起生活,吃喝方面能让他们沾点儿光算是她的底线。

至于别的好处,宁宛觉得有必要处一处再做决定。

“婉儿,这钱必须我出,你不让,就是看不起我这乡下婆子。老大家的不用管,他俩不敢乱放屁。”

张喜凤的坚持很致命,她推搡的强势样子像是要打架。

宁宛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只好妥协。

男人的棉布跟一块女士淡蓝色棉布都是五毛一尺,女士的另外两块蓝白相间的布料六毛一尺。

售货员很快用算盘算出来了价格,“一共是二十一块九毛钱,四十一尺布票。”

张喜凤被这价钱吓到了。

不过为了不让儿媳妇觉得她小气,张喜凤硬着头皮大方地把钱跟票付了。

这是张喜凤大半辈子以来头一次花巨款,迎上售货员震惊的目光,张喜凤感觉痛快极了!

平日里供销社的售货员在面对他们这些泥腿子的时候,哪个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哪个不是他们问三句对方连个屁都不放的?

今儿她可算是给乡亲们赚脸了。

可惜这会儿买东西的人少,没几个瞧见的。

宁宛怕婆婆事后心疼,再疼出病来。她悄悄地把三张大团结以及价值五十市尺的一沓布票塞进了婆婆的竹篓里。

说起来,宁宛可是个小富婆。她手里除却昨天张喜凤给的钱跟票子之外,还剩下点儿娘家上个月邮寄来的钱票。

当然这些都是毛毛雨,她的金库是空间。

太爷爷的总资产复品里,这个时代的钱足足三万多,各类票证也多的数不清。

还有她爷爷的资产复品,同样适用于这个时代。

两者叠加,都将近十万了!

宁宛有些想不通,这么有钱的家庭,咋到最后就剩下她一个了。

“婉儿啊,走,那边有凉鞋,去看看。”张喜凤的声音响起,拉着宁宛继续买东西。

宁宛回神,看着铁公鸡婆婆这么舍得给她买东西,心里热热的。

这哪里是婆婆啊?这分明是亲妈。

“妈。”宁宛脱口而出,眼眶有些发热。

张喜凤以为宁宛有话说,等了半天没等到,扭头一看,儿媳妇的眼圈儿竟然红了。

“呀!婉儿啊,这咋啦?”张喜凤停下来焦急询问。

宁宛浅笑回应,“妈,你对我真好!我以后要加倍对你好!跟叶超一起好好孝顺你跟爸!”

张喜凤愣住,继而满心宽慰。

想到那些布料,张喜凤似乎明白宁宛为什么这态度了。

她原本因为花了巨款而肉疼的感觉瞬间消散。

儿媳妇被她感动啦。

这钱花的值,真值!

她轻轻抓了抓宁宛的胳膊,“好好,只要你跟叶超好,就都好。”

两人相视一笑,又到了卖凉鞋的柜台前面。

宁宛脚上穿着的是从空间里特意找的浅棕色牛皮凉鞋,样式是这个时代的,倒是不违和。

有人问直接说是娘家在大城市里邮递来的,这里大部分人没出过远门,自然不知道大城市的人穿啥,也就不会引起怀疑。

原主之前穿的那双白色塑料凉鞋虽说不难看,但是磨脚疼得要命,她实在穿不了。

宁宛是不支持买凉鞋穿的,可架不住婆婆热情。

扫过货架子上的一双解放鞋,宁宛倒是有点儿兴趣。

那些虽说有点儿土鳖,但指定不会磨脚。

她选了一双36码的,换上之后大小刚刚好。

去麦子地里干活时候,就得穿这样包得严实的鞋,不然那些麦秸砟子扎脚丫,容易划破皮。

选好之后,宁宛要给家里的其他人买,可惜不清楚每个人的尺码,张喜凤找了各种理由拒绝,也就没买成。

想着来日方长,宁宛也没强求。大不了以后打听清楚了,自己来县城买回去就是。

跟买布一样的操作,张喜凤出的钱,一双解放鞋三块不要票。宁宛悄悄地放了五块到竹篓里。

本以为花了那么多的钱,就要回去了。但接下来,宁宛又被张喜凤拉去了副食品柜台。

麦乳精、黄桃罐头、道口酥、蜜三刀、还有水果糖,张喜凤一样要了一点儿,都是给宁宛买的。

看着张喜凤拿出糖票、点心票、副食票以及相应的钱给人家,宁宛也找出比婆婆付出的多一些的钱票还到竹篓。

买完这些,竹篓也差不多装满了。

张喜凤还要带着宁宛去买雪花膏,这回被宁宛果断拒绝。

她手里可是有太多的护肤品了,她父亲的资产复品里有个百货商场,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应有尽有。

今儿过来主要是想看看七十年代的县城,见见世面,散散心。

见宁宛坚持,张喜凤这次倒是没强求。

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张喜凤表示不回村子,要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再走。

宁宛倒是无所谓,上辈子出门逛街下馆子也是常事。

不过想到叶超就在国营饭店后厨做学徒,宁宛的心就雀跃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之前还没觉得,这会儿一想到叶超,就恨不得马上见到他。

宁宛走路的脚步下意识地加快不少。

国营饭店后厨。

叶超一边切菜一边傻笑,李师傅瞥眼过去,提醒道:“再笑,手指不够切啦。”

“啊?”叶超一愣,“呲”的一声,左手食指上又是一道小口子。

李师傅扯扯嘴角,“啧啧,不疼?”

叶超后知后觉,低头一看才发现手指破了。

“嘶,不疼。”叶超把手指放嘴里吸了吸伤口。

李师傅从兜里掏出一卷橡皮膏,扯开一截,用牙咬断,给叶超包上。

“最近怎么的?前天烫伤胳膊,昨天切了四回手,今儿想破纪录啊?”

叶超尴尬地笑了笑,“不是,是不小心。”

李师傅突然严肃了脸色,“不小心不是理由,做这一行可不能粗心大意。刀能伤手算小事,你掌勺了,热油四溅能瞎眼,那是一辈子的事!

还有不可预见的意外,但凡是发生一回,都能让你后悔一辈子,不可大意!”

叶超当即也认真起来,赶忙道歉。

“师父我不该三心二意,我错了,保证不会有下回。”

“嗯,切菜吧。”李师傅对叶超的认错态度很满意。

长得俊,还聪明,性子也好,这样的徒弟,他乐意教。

换做是旁人,李师傅都懒得搭理。

这个年代,像是李师傅这样有手艺的大师傅比较稀缺,都是有编制的。在地方上大师傅的地位相当高,领导都特别看重。

叶超得了李师傅的赏识,说是天大的福气也不为过。

“叶超,你媳妇来了!”前厅服务员站在后厨门口喊了一嗓子。

叶超刚刚安定下来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手里的刀一丢,边跑边问,“谁?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