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叶家。

张喜凤动作麻利地给自家母鸡做完“手术”,将母鸡安放在一边观察情况。

是的,她还会给鸡做手术。

之前这倒霉母鸡从外面跑回来,晕乎乎倒在了张喜凤的脚边。

要不是张喜凤有经验,看出来母鸡是中了毒,立即用剪刀剪开鸡嗉子,把里面没消化的蓖麻子跟猫眼草之类的有毒野草倒出来,又用针线把鸡嗉子给缝上,这母鸡今儿就得归西。

“以后别什么玩意儿都吃,再吃死了,就把你炖了!”张喜凤没好气地数落母鸡。

母鸡的鸡爪子悬空蹬了蹬,看上去应该能活。

张喜凤稍稍放下心,叶超从屋里走出来,将晾衣绳上的衣服收了。

“妈,做什么呢?”

张喜凤起了身,正要说话,她瞧见门口好像有个人影闪过,立即警惕地走了过去。

门口的柏金花正在酝酿情绪,见张喜凤出来,她立即阴阳怪气的出声。

“后院着火了都不知道,还有那闲心思在家待着。石桥村老秦家闺女在卫生所,大队长一直守着,也不知道出了啥事儿。”

张喜凤一听,眼皮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来。

“柏金花你啥意思?!”张喜凤冲出来堵住柏金花的去路。

柏金花本来说完要走,张喜凤拦着,她又加了两句,“我啥意思?字面意思。石桥村梅花在卫生所,你家叶绍行就坐那儿守着,咋地?他能做出来不让人说?”

“砰!”

张喜凤猛地推了柏金花一把,“放你娘的屁!我家绍行才不是那样人!”

柏金花没想到张喜凤会突然动手,这一下子没躲过,被推的踉跄两步直接倒地。

张喜凤不解气,又踹了一脚,“再他娘胡说八道,老娘撕了你嘴!”

丢下这话,张喜凤风风火火地朝着卫生所的方向跑。

柏金花回过神儿来,冲着张喜凤奔跑的方向喊:“不信你别去呀,你去啥?还不是不放心你男人!”

她从地上爬起来,抓起地上的土坷垃狠狠地砸在老叶家的大门上,“呸!”

叶超听见外面动静已经走了过来,要不是他闪躲的及时,那唾沫就落他身上了。

“你想干啥?”叶超冷着脸对着柏金花。

柏金花原本以为院子里没人了,此刻对上叶超那双冷沉骇人的眸子,她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抬脚准备用鞋底擦掉门上的唾沫。

叶超往前一步,“你故意寻衅滋事,不想我送你去找赵营长,把门洗了。”

“啥?啥滋事?”就吐了口唾沫咋还去见民兵营长?

柏金花有点儿慌,但脖子还耿硬着,“凭啥?我才不去!也不洗门!”

丢下这话,柏金花扭头就要走。

叶超也不追,只是说:“你脚印子留这里证明你来过,人家还有办法能证明是谁吐的唾沫,到时候你属于知罪潜逃,罪加一等,除了洗门还得……”

“洗洗洗洗洗!洗还不行!”柏金花不等叶超说完,又灰溜溜回来。

她没听说过啥办法能证明是谁吐的唾沫,但她心虚。

她就知道,叶超是在城里干活儿的,还娶了个知青当媳妇,指定比她懂得多。

能说出来应该就有这事儿,不然叶超这么好看的人说不出谎话来。

柏金花进了老叶家院子拿水桶,瞧见院子里的那口井,她又酸了。

要是当年她能硬气一点儿的话,或许……

哎,算了,事儿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想那些没啥用。

现在有儿有女,日子过的紧巴巴,索幸家里男人不给气受,也挺好。

柏金花呼了口气,打了桶水泼在了门上。

她没好气地将水桶往门口一放,“洗了,没了,干净了!”

丢下这话,她气冲冲地走出去两步。

没听见叶超喊她,柏金花松了口气,却还是觉得心里闷,也不知道是咋了。

再说张喜凤已经跑到了卫生所,那一肚子的火气被烈日晒的更是要炸开了。

结果还没进门,听见宁宛的声音时,张喜凤瞬间放下了。

婉儿在呢,能出啥事儿?

紧接着,宁家贤的声音也响起。

张喜凤立即在心里把柏金花骂了个狗血淋头。

宁大爷也在呢,她家绍行能做啥?

狗柏金花的嘴真是臭粪坑,满嘴喷,恶心人!

张喜凤掉头要走,回去找柏金花算账。

不过紧接着又想起了之前麻山去家里找她要女人衣服的事儿。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去瞧瞧。

她保证不是怀疑她家绍行,就是随便看看。

进了门,叶绍行第一个将视线转移过来,继而眼睛一亮,“喜凤,大正午的怎么过来了?喝水不?才晾凉的。”

“不热,没事儿,先不喝了。”张喜凤语气温和,视线定格在了**的翠花身上,“呀,你不是我哥家邻居吗?”

叶绍行之前跟着张喜凤去过张来福家,倒是没见过张来福的邻居。

听媳妇这么一说,他立即意识到一个问题,赶紧问秦婶子,“秦同志,你家院墙倒了,老张家的倒了没?”

张喜凤也要问呢。

两口子一起看着秦婶子,秦婶子皱了皱眉,“我不清楚,我当时都乱了,就想着翠花别有事儿。然后我背着翠花到你们村儿,脑子都是白的。”

张喜凤有些心急,叶绍行立即道:“我这就去套驴车看看去,真出了事儿就把人拉来。”

说话间,叶绍行已经走到了门口。

宁宛也上来抓着张喜凤的胳膊,“妈,你别着急,不一定有事儿呢。真有事儿,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肯定早被送来了。”

这话说的有理,但张喜凤不瞧见张来福,心还是放不下。

“我也去看看,婉儿,你跟宁大爷先回家,饭都做好了,你别饿着。”

张喜凤说完就往外走,但出了门就没瞧见叶绍行的踪影。

宁宛又劝说婆婆先回去等,至于卫生所这边反正重要的东西都上锁锁着,没什么防备的,就让秦婶子母女俩在这儿,下午时候卫生所的医生能来。

张喜凤也稳了稳心神,想着石桥村跟十方院紧挨着,一去一回也就半小时,回家等就等吧。

结果刚走两步就看见叶超拿着个防晒草帽过来。

叶超二话不说就到了宁宛身边,他笑着将草帽拿到宁宛头上戴,“太阳大,晒着耀眼。”

虽说知晓骚包红能给他媳妇控温,但正午的烈日照在脸上眼睛上还是很难受的。

有了草帽遮着,就不用怕了。

宁宛浅笑,将帽子上的带子整理到耳朵后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村委没人,听麻山说的。”叶超回应,全然不顾有别人在,就一直盯着媳妇,“饭做好了,晾着呢。西瓜在井里,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切,绿豆汤也煮好了,我放了冰糖,你回去尝尝不甜的话,再多放一些。”

宁老爷子跟张喜凤俩人都见怪不怪,一左一右跟在后面陪着走。

刚到家,牛金芳跟叶爱国也顶着一身汗到了门口。

牛金芳今儿可是卖了力气,浑身上下跟水洗的一样,整了个满工分。

她打算先擦洗下身子,换身干净衣裳,结果去木箱子找的时候发现,唯二的那身衣裳不见了。

牛金芳的心咯噔一下。

丧尽天良呀!她那衣裳前前后后都十个补丁了,咋还被看上了!

牛金芳很快反应过来,立即慌里慌张地跑去堂屋。

“妈耶,我的亲妈耶,咱家遭贼了!快看看米面油肉的还有没!看看你小金库丢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