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楚彻按照约定时间,穿戴袈裟进入北庆国宫殿前,给通传的侍卫递上令牌,送上一锭实惠。

“劳烦向曹公公通传,楚十七求见。”

侍卫看见一身袈裟,已经是见怪不怪,揶揄讥讽道。

“曹公公找来的小白脸是越来越上道了。”

“这个月的面首,脸长得真好看。”

男宠,以色侍人,不过如此。

看守殿门的侍卫们嘲弄,阴阳怪气道。

“都是求财来的,不就是为了银票么。”

楚彻微长的眸子,似笑非笑,嘴唇薄而红润,带着几分邪气,似乎在嘲笑着他们的无知。

楚彻笑眯眯道。

“这可不是银票,是成衣铺铜熨斗。能熨平生活的褶皱。”

侍卫一愣,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仔细一琢磨,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你以前也是做这行的?”

“之前,我也服务过一个金枝玉叶的女人。”

“那你心悦她吗?”

谁都会有八卦之心。

男宠,面首服务的女子,非富即贵,高高在上。

雇主和面首,很容易能擦出火花,生出感情。

楚彻沉默了片刻,黯然了些许。

然后他抬起眼,星眸透出狡黠的邪魅,让人瞬间沉醉在他的笑容之中。

“我心悦啊。”

“谁会不心悦财神爷?每任雇主都是我心尖尖上的财神爷。我当然喜欢。”

侍卫心中忍不住比了个大拇指。

长得又好看。

又想得开!

这碗饭,合该你吃!

咱们看大门,风吹日晒,皮肤粗糙,想吃都吃不了这行的饭。

原本对他揶揄讥讽的侍卫们,脸上露出敬佩,还有些羡慕。

这行,真有那么赚钱?

说的他们心里也痒痒了。

领侍卫内大臣喊:“说什么呐?曹公公派人来接了,你快进去。”

楚彻背影离开后,领侍卫内大臣还觉得奇怪。

这群侍卫小子,眼高于顶,向来会对陛下的面首嘲笑戏弄,甚至言语羞辱。

怎么今天的侍卫队那么安静?还一个个看起来若有所思?

太奇怪了。

……

楚彻跟着宦官进了内殿。

他抬头观察内殿上挂的大量画像,才知道北庆国女帝有多疯。

金碧辉煌的内殿,挂满了带发高僧的画像,眉目间都是同一个人。有站着的,有坐着的,但没有一幅画是躺着的。

尤其是月上柳梢头的夜晚画像……

画中的内容,不堪入目。

楚彻浑身汗毛竖起里,深吸一口气。

失策了!

低估了北庆国女帝的变态程度。

一个对高僧求而不得的女人,比厉茂贞更疯批!

这钱,果然不好赚。

屏风后高座上,清冷傲然的声音,如同珠玉落盘,悦耳动听,又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人进来,跪下。”

女帝秦清裕很美,五官浓烈艳丽,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披散。

她身穿矜贵的大红龙袍绸缎,冲淡她五官的妖冶娇媚,带来了冷魅的骄傲气质。

她不耐烦地屈指,青葱玉指,叩击御案。

楚彻心中“咯噔”一跳。

这是要,开始打架了?

和女人打架,该怎么打?

鞭子一下又一下,重重落向他后背。

啪!

啪!啪!

空气里都是鞭子被抽出的破空声。

女帝秦清裕语调慵懒,带着上位者的强势。

“还逃吗?还去找你心中的佛吗?”

“我哪里不如你的袈裟?你非要穿着袈裟一次次出逃?做朕的未婚驸马,就让你那么丢脸吗?”

女帝秦清裕逼迫高僧驸马订婚,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被整个北庆国嚼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眼高于顶的皇朝长公主,秦清裕,偏偏瞧中护国寺的高僧,打小缠着高僧做驸马爷。

高僧逃了无数次,甚至为了摆脱纠缠,换了寺庙,都被秦清裕命人捉拿回来。

后来,秦清裕继承大统,登基做了女帝,更无人能约束她,强把高僧扣入宫中,要求蓄发还俗。

高僧在无数次出逃后,终于破釜沉舟,穿着侍女的衣服乔装逃离北庆国,杳无踪迹。

这成了女帝秦清裕心中的一根刺。

“做朕的王夫不好吗?”

“你见过佛吗?那虚无缥缈的佛,就真的比朕重要吗?”

一道道血痕,从破裂的袈裟布料里渗出,是钻心的痛。

楚彻痛到失声。

这个死疯批。

比厉茂贞还疯的死变态!

肉体的痛,怎么及得上内心的痛楚?

他想到忠臣一世,在宫外捡起那么楚楚可怜的公主厉茂贞,背负着小小的她,闯皇权,斗藩王,硬生生背负着厉茂贞,杀出一条通往皇权的血路。

结果?

忠良被赐毒酒一杯,赐死后还要鞭尸游街,这让他内心如何不恨?

他心里大骂,但表情温和顺从。

他能做好忠良商鞅,也能完成新雇主的任务,拿到赏金后,还管你是谁?

女帝秦清裕抽鞭子打够后,猛地一把扯过楚彻的下颌,从容的目光在他俊脸上巡视,想欣赏他破碎的表情。

但没有。

楚彻嘴角依旧挂着笑容,抬起清瘦的手,撑住御案。

他抬眸,俊美好看的眼里满是冷漠,像是蛊惑人心的妖孽。

“陛下,站远些打,仔细血脏了陛下的袜。”

年轻人温顺的眉眼,淡漠俊美,唯独没有一丝求饶之意。

这让女帝秦清裕一愣,低头看了看玉足。

她在内殿确实没有穿御靴,只是简单套了足衣,带系于踝,露出纤细柔嫩的一截小腿。

年轻人像是在关心,体恤她。

担忧她的足以是否被他的鲜血弄脏,关切备至。

她心中越发愤怒。

你为什么不求朕?

你凭什么不对朕求饶?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拿捏住朕的心思?

你以为朕就会心软?

女帝秦清裕觉得被羞辱到。她艳丽的眼睛透出十足冷漠。

她最厌恶穿袈裟的男人,偏偏这么好看的男人,还对她说出最深情温柔的话。

她抬脚,足踝上的系带垂下,露出一截雪白小腿,勾起玉足挑起他精致的下颌,强迫他昂起头。

“想活命?求朕。”

女帝秦清裕居高临下,傲慢冰冷地俯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