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无声。

还不知道自己被怀疑兽性大发的霍无殇,无声坐起来,看向了床尾的香。

香,还是刚才亭子里的香,却莫名失去安神入睡效果,仿佛刚才的入睡只是梦。

霍无殇眼底戾气横生,无人可杀,就随手抓过床头放着的核桃,双手微微用力,瞬间变成了碎渣。

常人用来把玩的核桃,佛珠,手捻葫芦等,被堆积放到床头,被摄政王一串串捏碎。

凶脸小厮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满脸苦意,香点上了,怎么主子又睡不着了?

同一时间。

昭阳宫后方的角落,早已被遗忘的容琉月,跪在地上摇摇欲坠。

容琉月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虽然是庶出,但出生没多久就得到了大师命格极贵,天生凤命的批语,此后她在容家的地位就超然起来。

长大后容貌又极出挑,被众多公子捧在手心里,太子对她更是好。

受不得苦,满心恨意的她撑不住了,开始希望太子来拯救她。

“太子肯定心疼后悔了,他必然舍不得我再跪,更不会洞房,此刻应是比我还痛苦,很快就来救我了...”

不会洞房这一点,容琉月倒是猜对了,但什么辗转难眠就猜错了。

累了一天的夏侯玉,虽然想到隔壁的霍无殇,竭力打起精神,可最后还是没忍住呼呼大睡了。

容琉月等啊等,就这么绝望等到天亮。

昨夜的骄傲,早已不见,她在风中摇摇欲坠。

看到天亮,她脑子里闪过昨晚太子说过的话,让她天亮后去给太子妃请罪。

“不可能...不可能...”

他肯定舍不得她真跪在宋月尔面前。

容琉月这么想着,然后转头就被拖到东宫,压着跪下了。

东宫昨晚找了一夜刺客,都没找到,确认安全后,夏侯玉和宋月尔已经回到东宫了。

夏侯玉对昨晚自己大意睡着很是懊恼,早起后第一时间检查了身体,发现没异常,确认宋月尔也没异常情况才松口气。

霍无殇没兽性大发,而且他们起来时,他们早已经离开。

夏侯玉这才有心情想起容琉月。

容琉月在自觉是为自己建造的月和宫里,惨白着脸,满脸屈辱跪在真正的太子妃宋月尔面前。

她委屈看向太子,想让太子帮她说话,却不知,夏侯玉看到她没一脚踢过来,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了。

她见容琉月之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看到容琉月这张脸,还是僵住。

因为这脸实在是给她留下了浓浓心理阴影,看到她,夏侯玉只觉浑身剧痛和屈辱的感觉都再次来袭。

太子之死,容琉月功不可没。

书里,新婚夜被强后,原主不出所料地黑化,到夏玄熙和容琉月定亲那日,她直接抓来容琉月强取豪夺破坏定亲。

结果不幸怀孕,被容琉月发现异常,发现她是女子且怀孕的秘密。

最后秘密送去养胎关起来的原主,被容琉月联合夏玄熙,算计欺骗感情,暴露女子身份,最后又被她亲手所杀。

面对亲手杀了你的人,谁能保持淡定?

容琉月看太子情绪异常,还以为他是心有感触,没想到太子转头就对宋月尔邀功道。

“要不是孤想起来,都要叫她躲过去了,幸亏孤还记得。”

这恶毒女人,必须让她好好跪跪。

容琉月不敢置信,她这一跪,竟然还是太子亲自提醒的。

为什么?

“太子为何如此对我?”容琉月忍不住质问出来。

“孤之前给你脸,是你自己不要,既然如此,孤就好好满足你”夏侯玉发出反派特有的冷笑声:“这才是开始。”

亲手杀了你的人到跟前了,还讲什么隐忍,当然是趁着能收拾碾压的时候,狠狠踩下去,狠狠报复,再不给她起来的机会。

夏侯玉手用力点地面:“现在,磕头!”

给我狠狠磕。

容琉月不信夏侯玉会这么无情,可不待她说话,头却被葡萄狠狠按住往下,用力过猛,撞得咚的一声。

“殿下让你磕头没听到吗?”

葡萄这一按,多少有点旧怨在里面,之前容琉月可没少带人排挤嘲笑宋月尔,这么多年了,终于找到机会报仇。

看夏侯玉没生气也没反应,她威风凛凛,按着容琉月狠狠磕了几个,自觉满意出气了才将容琉月提溜起来。

“磕完头就滚,别碍我们太子妃的眼。”

磕得头又疼又晕的容琉月,被太子妃三个字狠狠刺痛,当初太子妃捧在她面前,她都不屑,现在却.....

膝盖钻心的疼,头也疼,可更让容琉月疼的是她的脸。

昨夜今日的事传出去,她就彻底成笑话了。

她不能这么离开。

容琉月身体晃了晃,想让夏侯玉心软,朝着夏侯玉倒去。

葡萄眼疾手快一把将她领子抓住。

容琉月之前没少来这一招,一晕倒多少男子心疼,她不要太子也心疼后悔。

容琉月本来就在强撑,被葡萄这用力一勒,彻底勒晕过去。

夏侯玉看着容琉月翻着白眼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倒是宋月尔有些尴尬:“葡萄有些鲁莽,让殿下笑话了。”

她仔细看夏侯玉,就怕他记恨葡萄。

没想到夏侯玉却笑着道:“太子妃身边有这样得力的人很好。”深得她的心。

太子夸了葡萄,让忐忑的葡萄都笑了起来。

等葡萄将容琉月拖出去了,夏侯玉抓紧时间和宋月尔交代。

“一会请安的时候,母后要是阴阳怪气或者给你气受,你就当她是放屁,别当她一回事,也别傻傻的受着。”

昨晚良辰老老实实守了一夜,硬是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她没抓到景皇后把柄,被破坏计划的景皇后肯定生气,免不了要找他们麻烦,她老咸鱼一条不怕,甜妹被欺负了可不行。

宋月尔:“...好。”

这些话是出嫁前母亲和她说过的,没想到太子竟然会叮嘱她。

到达凤仪宫时,还没到吉时,夏侯玉和宋月尔先给景皇后请安。

景皇后悠悠喝着茶,决心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像是没听到他们请安声。

这种事景皇后经常干,太子一跪就跪半个时辰甚至一个时辰。

夏侯玉抬头看了景皇后一眼,无语又重复了一遍。

“儿臣携新妇恭请母后圣安。”

景皇后眼皮都没抬一下,夏侯玉看着面色大变,猛地提高声音。

“母后,您怎么了?您听不到声音看不见我们吗?”

夏侯玉的声音炸响在凤仪宫,大得连殿外的人都听到了,甚至能传到隔壁宫殿。

毫无准备的众人都一抖,宋月尔不敢置信抬头,老神自在低着头的朱嬷嬷手抽搐了一下。

而景皇后更是手一抖,不小心茶都泼出来,烫得她脸扭曲。

而夏侯玉还在‘悲伤’大喊:“母后,您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耳聋还瞎了!”

说完麻利站起身,还不忘将宋月尔拉起来,指着宫里的宫女大发雷霆。

“你们怎么伺候母后的,还不快去请太医,没看到母后又聋又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