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阵

这个世界,谁人与你哭,与你笑,谁人与你慢慢到老。我站在梧桐树下,拿着一片落叶清风吹过,落在了地上。戴明和郭耀杰追了上来,道:“走吧。”我们约好出去走走,孙书云,自然去找女人了。

路过秋千时,大妈在那烧着落叶。图书馆的老前辈,则静静站在一旁。我走了过去,尊敬道:“您在这。”老前辈淡淡一笑,点头道:“今天是女儿祭日,过来看看。”秋千在一旁轻轻**漾,她不曾感到孤单。辞别之后,我们来到校外。门口停着辆摩托车,车主见我们出了,连忙跑过来,道:“大哥,你可算来了。”

我一瞧,竟然是上次的小男孩,黄康,奇道:“你这么快就找来了,有地方住没?”黄康得意一笑,道:“我家就在昆明呀,上次是去丽江朋友那玩的。走,去我家玩。”我推却道:“不去了,我和同学逛街去的。”黄康得知,嚷着都拉过去。戴明和郭耀杰不知情,面色犹豫。黄康突然跳了起来:“你们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我目瞪口呆,喃喃道:“去,去。”戴明他们见我应了,没多说什么。

上了摩托车,专抄小道,避开警察。车开得飞快,瞬间上了五十码。真他娘的,四个人挤摩托车,也敢上五十码。狂风迎面而过,戴明和郭耀杰大呼小叫,黄康却充耳不闻,我也脸色不自在,道:“你敢再开快点么。”黄康点点头,把车速又提快了。我忍住怒气,道:“我们业内,有句术语。车速超过六十码,灵魂就被风带走。”黄康怔了怔,道:“真的假的?”我沉声道:“你可以试一试。”很快,他把车速降了下来。一路颠簸,穿过市区,走进一条古老的巷子。

巷子很拥挤,堆满杂物,不少小孩在里面跑动,发出轻快的笑声。房子也破旧不堪,一些是木制房屋,黄康大喊大叫,把车停在一栋木屋前,大喊道:“妈,来客人了。”一个妇女喝声传出来:“不准进来,出去。”抬头一看,妇女双手叉腰,正瞪着我们。黄康声音软了下来,道:“人家可是大学生呢。”

妇女听了大喜,连忙跑下来,把我们迎了进去,边走边道:“我家康儿,最羡慕你们大学生了。家里穷,没让他念成,还是读了个高一。他人又机灵,做活卖力气。你们要是…”黄康听了,怒道:“他们是过来玩的,您做饭去。”妇女热情一下没了,冷哼道:“玩玩玩,玩不死你。说完骂骂咧咧,走进厨房。”黄康呵呵一笑,道:“大哥别介意,妈是那个脾气。”他们母子,真是一对活宝。我笑道:“以后叫我叶哥吧。”第一次收了个小弟。

黄康很快带我们把屋里转了个遍,整栋木屋,都很破旧,沉淀着历史的气息。这是风景,也是遗忘的寒酸。随后,黄康带安排戴明和郭耀杰看电视,带我来到后院,进了一间低矮的木屋。黄康道:“这是太爷爷的屋子,小时候,我想学,爷爷不教我。”进去一看,的确是内行人。屋内一案桌,铺着黄布,上面摆放香台,墙壁挂着一幅画,画着钟馗恶相,悬着八卦。再仔细一看,却是中原风格,带点地方色彩。中原鬼道,主色彩黑白,道具简单,底蕴深。少数民族,色彩艳丽,图纸狰狞扭曲。

看了一番,我道:“你太爷爷不是本地人吧。”黄康惊讶道:“你看出来了?太爷爷是江苏人,避难来到云南的。”我问道:“他就没教你什么东西?”黄康摇摇头,道:“爷爷学过点,老爸和我就没教过,如你教我吧。”我赶紧摇头,才没这个心思教他呢,再说现在收徒,也是误人子弟。我望着桌案,道:“你爷爷还健在么?”

黄康低下头,道:“我没出声时,爷爷就病死了。太爷爷活的久,前年才死的。”我不住叹息,可惜老先生离去了,不然可以讨教天书的事。随后,我道:“走了。”黄康大急,道:“就这么走了?”我一愣,道:“不然怎样?”本来让他来找我,就是心中一念而已,来到这,也没得到什么。

黄康大急,道:“帮我查查,太爷爷是怎么死的呀。”我一奇,道:“不是寿终正寝?”黄康嘟噜一声,道:“太爷爷身子好的很,被人害死的。”我连忙让他说出来,黄康回忆一番,才道:“那是我还在读书,一天晚上,房屋顶上歇了一只乌鸦。叫得难听,怎么都赶不走。后来太爷爷出来,乌鸦就飞走了。太爷爷当晚就把爸爸找进房中,谈了很久。还让我好好读书,听家人的话。我觉得奇怪,就问太爷爷,他什么都不说。后来几天,太爷爷在找了不少竹条,在后院插,像是个阵。一个月后,我回家后,太爷爷就死了,在后院。”

我赶紧问道:“那个阵还在么,带我去看看。”黄康连连点头,道:“在的在的,妈妈要把竹条烧掉。我拼死才护着。”随后,黄康带我来到后院,后面是个小空地,果真摆着一个阵,方圆十米,竹条摆放的井然有致,二年过去,已经慢慢腐朽了。我围着转了一圈,惊讶无比,这是一道必死之阵。一般的阵,犹如迷宫,有门可入,有门可出。死阵不同,进去后,十个出口,只有一个是生路,九死一生,因而称为死阵。然而这个阵,竹条密密麻麻摆了一圈,里面机关重重,但最外围不见出口,也不见入口,进去的人,必死无疑。

我疑虑重重,做鬼事的人,都心存善念,不会致人死地。老先生却摆了道必死之阵,自己也阳寿消尽。不知当年阵中的人,死掉没有。想到这,我问道:“你太爷爷提过那只乌鸦没?”黄康摇摇头,道:“什么都没说。”亡灵剧团也曾出现过乌鸦,二件事,必定有关联。我扯开竹条,弄出个窟窿,钻了进去。黄康虽然接触少,也知道危险,惊呼道:“别进去,危险。”我摇摇头,道:“没事,这不是针对我的。”

进去第一层,绕了一圈,又回到窟窿边。并没有缺口进入内阵,依旧是个圆环。我再次扯下竹条,钻进内圈。总共五个圆环,相距一米,最里面是直径五米的内圆。圆里面,东西南北方向,各有一个小竹圈。圆心中央,是个直径一米的竹圈。我一路扯竹条,进到最里面。再定眼一瞧,竹条上面,挂着一块黑布。扯下来一看,质料柔滑,却坚硬无比。这估计是当年阵中人破阵之时,遗留下来的。二年了,却没把布料腐朽掉。

我走出阵列,来到黄康面前,道:“你太爷爷死在哪。”黄康带我绕了圈,来到对面,道:“这。”仔细看了一圈,只见竹条上面,有个口子,寸许长,厘米宽,犹如利剑穿过。黄康见我抚摸着缺口,道:“难道是阵里面的人,用东西刺死太爷爷?”我点点头,道:“是把剑。”黄康拼命摇头,道:“不可能,太爷爷死时身上没血。”我眉头紧缩,道:“这种杀人,是不需要流血的。”黄康眼中闪过一丝凶光,道:“我要杀了他。”

我见他神态不对,冷道:“你还记得,太爷爷遗训么?”黄康把头扭向一边,道:“我不管,他杀了我亲人。”我见他固执,也知劝不了,默然往回走。黄康连忙追了上来,嬉笑道:“你怎么知道,太爷爷临终前说过啥。”我哼了一声,道:“剧情需要!”黄康挠了挠脑袋,道:“也是,有本事的人,临死前,总会说些什么。太爷爷也没说啥,就说他死得很安详,不要挂念。”

我点点头,道:“那他留下什么没。”黄康摇摇头,道:“什么都没留下,只是说,他的东西,要么全烧掉,要么保管好。碰到同门人,就交给他。”这倒出乎我意料,我赶忙道:“什么东西,给我看看?”黄康点头道:“当然给你看啦,不然也不会找你了。”随后,我们又回到小木屋。黄康翻出个盒子,打开一看,全是一些手札,所记录的,都是生平法事。看了不少,却没有一个记录后院的死阵。在仔细一瞧,盒子上盖,有个暗格,翻出张纸条。打开一看,一片黑色羽毛飘落下来,上面用血迹画着一颗心,光洁明亮,下面一柄断剑。最下方,是几个字“圣子之心。”

我拾起羽毛,道:“这个,我可以带走吗?”黄康一愣,道:“嗯,你拿去吧。”我把羽毛收好后,来到前房。却不见戴明,郭耀杰身影。询问黄康母亲,才知道他们出去玩了。我们上了二楼,休息一会。黄康乘机对我道:“大哥,教我点东西吧。”我呵呵一笑,道:“你想学什么?”黄康见我应了,大喜道:“什么都学,捉鬼最好了。”

我点点头,环顾一周,道:“鬼无时无刻,都存在我们身边。”说完指着一旁的窗户,道:“窗户边就有一个鬼,他在看着我们笑。”黄康赶紧扭过头,却什么也没看见,疑惑道:“我怎么没看见。”我淡淡一笑,道:“因为你道行不够,看,我对他打个招呼。”说完朝窗户边挥挥手。黄康蹑手蹑脚,也朝窗户边打了个手势,感觉意犹未尽,对我道:“还有没,还有没。”

我点点头,道:“你身后,就有个女鬼,她对你不怀好意”黄康将信将疑,回头一看,惊呼道:“妈!”妇女怒容满面,瞪了我一眼,朝黄康吼道:“谁让你学这个的!老娘的话,你听不进去是不!”黄康直吐舌头,道:“没有没有,我就问问。”妇女愣了一声,盯着我道:“以为来了只好鸟,原来还是个鬼胎。”随后扯着围裙,蹭蹭蹭的下了楼。我不禁莞尔,哈哈大笑起来。

没过多久,戴明和郭耀杰回来了。妇女安排我们吃了顿饭,厨艺高超,吃得我们赞口不绝。妇女听到我们赞扬,不禁飘飘然起来,吹嘘她当年是村里一枝花,提亲的人,都踏破门槛,最后瞎了眼,嫁到这里。黄康则冷着脸,一声不吭的吃着饭。我们是想笑不敢笑,憋得辛苦。

吃完饭后,黄康把我们送回学校,这次老实多了,车开得稳当。到校后,黄康问道:“大哥,我啥事过来找你?”我沉吟一会,道:“随你吧,但不要常来。”黄康点点头,准备离去。未曾料到,乔梦蝶衣衫轻飘,途经门口,见我们在这,打了个招呼离去。黄康见到她,眼睛都直了,下车跑到我身边,道:“大哥,她是谁?”我一愣,道:“同学呀。”黄康张大嘴巴,喜道:“我明天就来,哈哈,哈哈。大哥,千万要介绍我认识呀。”随后狂喜而去。我哑口失笑,乔梦蝶,你是多少男子的梦中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