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接待社长家人
【女人不哭】
（三十四）、接待社长家人
关于湖曲棉纺厂的情况，我一直没有向李占川提及。但李占川最终还是知道了一些。这无疑是金英淑向他透露的。
那天，李占川刚到黄海便问我，湖曲那边，到底拿下来了没有？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我的情况，我也只能实话实说。
李占川听完我的汇报说：关系不行，佣金可以。湖曲，一定要设法拿下！
我也自信地表示：湖曲，我一定会拿下来的！
我又连连去了两次湖曲，而且一直没有惊动官方朋友。
当我跑到第五次时，陈春尉这块坚冰冻土，终于让我的热情给融化了。
陈春尉说：乔书记，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何必呢？你看你，从黄海到湖曲，一个来回就是一千多公里，又是火车又是长途汽车的，你累不累啊？
我说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陈春尉终于难得地笑了笑。他第一次在我的面前展示了他的笑容。?他像那些大人物一样地背着手，在我的面前踱了几下步子，然后停下来看也不看我一眼地说：看来我们是该签上一票了。我再不跟你签上一票，那可就要**人怨了！
不管陈春尉处于什么样的动机，但他这个顽固的堡垒，最终还是让我给攻克了。
我同陈春尉签这一票定单时，正赶上国际市场价格低落，所以，每吨原料只有六个美金的利润。
关于这六个美金利润的分配，李占川坚持最多给陈春尉两个美金的佣金。而我却执意坚持要倒过来，给陈春尉四个美金的佣金。
李占川说：乔课长，这样的不可以。他的佣金怎么可以超过我们的利润呢？
李社长，具体问题不仅要具体分析，而且还要具体对待。既然我们看重湖曲棉纺厂，那我们就要用看重的方法来巩固我们同他这来之不易的关系。如果你舍不得这四个美金的佣金，那我们完全可以一个都不给他，因为陈春尉压根儿就没有向我们提出佣金的事。
是吗？
是的。我说：当我提出要给他佣金时，他一直坚持不要。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分趣不给他。只是这样做，我们很可能从此再也拿不到他们的定单了。
李占川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就四个美金吧。但是这一次的可以，下一次的完全不可以。他盯着我，再次向我重申他的原则：乔课长，记住，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国际人了，不要再考虑中国人的利益！
我点点头说我明白。可我心里却在想，去你的吧，我才不信你的鬼话。我当领导干部时，你李占川说不定还在韩国的某个山沟沟里穿着开裆裤呢，你竟然还想来糊弄我？
尽管我一直反感使用佣金的做法，但是，既然有佣金这种社会现象的存在，我也只好入乡随俗了。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从老外那里多掏些佣金，然后再装进自己同胞的口袋。
副社长兰虹很少到黄海，偶尔路过，也都来去匆匆。?而这一次，她突然从北京飞来，却大有扎根之意。
兰虹就像下车伊始的钦差，又要我们打扫卫生，又要我们注意这样和那样的事项，但却只字不提为什么。
我悄悄地问金英淑，兰社长究竟是什么意思？金英淑气哼哼地说谁知道她什么意思？简直是神经病！
后来，还是金英淑背着兰虹给李占川打了一个电话，我们这才知道，原来是李占川的家人要来中国旅游。
金英淑讥讽地说：就是拍马屁，也用不着这样啊？哼，不知道社长夫人这一次来不来。要是社长夫人也来的话，她再拍马屁也没用！
怎么，李社长也妻管严？
他才不呢。他要是怕老婆，兰社长就不敢这样张狂了。金英淑说：韩国男人非但不怕老婆，而且还经常打老婆呢。
是吗？那你可千万别找韩国老公。
我只是同金英淑开着玩笑，没想到金英淑却满不在乎地说：韩国老公怎么了？韩国男人最有味道了，就是经常挨打那也值！
李占川的家人是从汉城直接飞往北京的。因此，兰虹把各个办事处的接待工作都安排好之后，便又赶回京城去恭候迎接。
我们按照兰虹的吩咐，几乎天天都在准备接待李占川的家人，然而，直到半月之后，李占川的家人才从北海转到我们黄海。
见了面之后，我才知道，不仅李占川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来了，而且还有他的父母岳父母。
李占川的妻子，是一位相当漂亮的鲜族女人，那样子极像朝鲜电影《卖花姑娘》里的“卖花姑娘”。她一直温柔贤淑地将两个小儿女呵护在自己左右，警惕谨慎得就像一只老母鸡，生怕自己的鸡雏让老鹰给叼了去。另外我还发现，只要丈夫在场，她便显出几份谦卑拘谨。因此，打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心里便有一种替她惋惜和悲哀的感觉。
李占川的父母和岳父母，年纪不相上下，大概都是60多岁的样子。李占川岳父的言语很少，无论谈到什么，都是笑眯眯地点点头，最多也只是吝啬地使用一两个我听不懂的单词表达一下他的观点和感慨。而李占川的父亲则十分外向和健谈。一见到我们，他便情不自禁地伸出大拇指，用他那生硬的中国话说：中国，是这个，很大很大。北京，皇上，宫殿，了不起，了不起啊！他那抑制不住和急于表达的激动，毫不掩饰地**给我们。仿佛我们是中国政府的代表。
我问老人家，那么我们黄海怎么样呢？
金英淑把我的话翻译给他，他马上又伸出大拇指：黄海，漂亮，而且很漂亮！
李占川家人在黄海的活动，都是兰虹一手导演和安排的，我和金英淑只需随行作陪，根本用不着去操什么心。
在黄海，最先接待李占川家人的是戚美丽。就是那个开着大林肯，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走起路来一耸一耸的女人。李占川生意场上的二姐。
在李占川的家人面前，戚美丽果真摆出一副二姐的气派，对他们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仿佛这一群异国他乡远道而来的客人，真是她的家人一般。然而，戚美丽在隆重接待李占川家人时，却犯了一个自作聪明的错误。这个错误，让李占川很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