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女检察长 第三十六章(2)

中年妇女停顿了一下,说道:“是为了去要钱的。他怕别人知道这件事,那天俺去的时候,他就让俺先走了。俺已经去过多次了。他答应给俺的钱就是不给,俺也没有办法,眼看着儿子就得等死了。”

杜雨萌说道:“你能不能慢慢地从头说给我们听听,你这样说,我们袒明白。”

“俺有一个十岁的儿子,患了尿毒症,每个星期需要两次血液透析,这需要钱,需要太多的钱。俺没有这个能力给儿子治病。俺的公公婆婆只有孩子他爹这么一个儿子,俺们早就从农村把他们接到了这里,他们没有收入。全家就凭着孩子他爹一个人的收入生活。俺的儿子病了以后,就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没有办法维持。偶尔一个机会,孩子他爹认识了唐大朋,唐大朋知道孩子他爹需要钱,就告诉他想帮他一下。唐大朋答应等事成之后,给他十万元钱。不要说俺们见都没见到过那么多钱,就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他答应了。唐大朋当时向他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就什么都好办,如果一旦出了问题,决不能把他供出来,如果供出他来,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可孩子他爹并没有告诉俺这件事,他是怕一旦出了问题,会把俺也扯进去。孩子他爹是一个开集装箱车的司机,他总在外边跑。那天,他为单位往南方的一个城市送一批货,回来时,他按照唐大朋的安排去另外一个城市的糖厂往银海市捎回来一批白砂糖。回来之后,孩子他爹把货卸到了一个货运公司的仓库里。就在这天晚上,他告诉俺,他挣到了十万元钱,很快就会拿到手了。这时,他也没有告诉俺,他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第二天他去上班了,可再也没有回来,他被公安局抓去了。后来被判了死刑,孩子他爹已经死了。这时,俺才知道孩子他爹是帮人在白砂糖中夹带了毒品。唐大朋误以为俺是知道这件事的,他怕俺说出真相,就来找过俺,特意叮嘱俺,不让俺说出去这件事与他有关系。俺如果照他的话做了,他答应可以给俺五十万元作为补偿。当俺已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俺放弃了把这件事张扬出去的念头,孩子他爹已经死了,俺不想让孩子也死去。俺需要这笔钱,俺需要这笔钱救活俺的儿子。他答应给俺钱之后,很快就住院了。俺几次去过医院,也没有要到一分钱。俺看是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如果他能给俺钱,不管你们怎么问俺,俺是不会告诉你们这些事的。因为俺需要的是钱,而不是需要对他本人咋样。”

张默然问道:“你怎么能让我们相信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呢?”

中年妇女又一次放声哭了起来。

几分钟之后,中年妇女接着说道:“相不相信那是你们的事,俺从来就没有想过谁还能帮帮俺。孩子的学校和俺所在的街道,在俺的孩子病了以后,捐了不少钱,可那对俺孩子的病来说,是解决不了大问题的。俺不能再靠任何人。俺现在的感觉,除了孤独与无助,还是孤独与无助。”

杜雨萌的眼睛潮湿了。她什么也没有再问下去。

张默然说道:“你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陈冬齐,陈旧的陈,冬天的冬,整齐的齐。俺爱人姓车,叫车千里,与车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中年妇女说道。

“你孩子现在在哪?”

“昨天送到了曙光医院,俺不能全天在那里陪着他,家里还有两个老人。”

杜雨萌与张默然走出陈冬齐家的小院。与陈冬齐分手后,杜雨萌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的泪水潸然而下……

回到宾馆后,杜雨萌的情绪平静了下来。她已经不怀疑陈冬齐话的真伪,她没有必要在两个陌生人面前去编造这样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可她却很难相信自己办理的这个案子会复杂到这种程度,会涉猎原来那个案子以外这么多的问题。

这一刻,杜雨萌在自己那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她的脑子里不时地出现着陈冬齐的形象,她在思考着,她仿佛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个无法绕开的矛盾,这是一个必须去揭开的谜底,这是一种无法回避的使命……

杜雨萌感觉到问题的复杂和面临形势的严峻,她把水海洋找了过来,又约来了何志强。

半个多小时后,何志强来到宾馆。何志强不知道杜雨萌这么急把自己找来,又有什么新的情况发生。

杜雨萌问道:“何队,一年多以前,你们公安局缉毒大队破获过一个毒品案子吗?”

“破获过。那一次就查获了三千多克毒品。那是银海市建国以来查获毒品最多的案迹你怎么想到了这件事?”何志强不解地问道。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把你找来的。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我感觉到问题是越来越复杂,这种复杂程度不仅仅是完全超过了我们的想象,而且还可能超过我们检察院直接办理的所有案件的复杂程度。”杜雨萌说道。

“又发现了什么问题?”何志强问道。

“不仅仅是又发现了问题,而且应该算是重大发现。”

听到这里,水海洋并没有吃惊,因为在何志强到来之前,杜雨萌已经告诉过他,她和张默然去见过陈冬齐。何志强却十分地吃惊。杜雨萌接着说道:“如果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是真的话,那么,唐大朋很可能还涉嫌毒品犯罪。”

“什么?你说什么?”何志强问道。

“我与张默然去见过那天在医院里去找过唐大朋的那位中年妇女。那位中年妇女叫陈冬齐,她就是你刚才说过的在那个毒品案件中,被执行死刑的运输毒品的集装箱车司机的妻子。她向我们道出了很有价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