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疯狂赌性 女皇纪事 青豆
一两个月的时间,也许只够普通人谈个恋爱熟悉下彼此,但对于熟知家族联姻流程的贵族世家来说,已经足以安排好陪嫁、订婚、结婚一系列的事务了。
路易国王委婉的朝孔代亲王提示了一下,便立刻得到了老亲王的首肯:他这个孙女已经二十一岁了,又相貌平平,若不是身份地位和陪嫁的资产丰厚,根本没有人会对她产生兴趣。而往往冲着钱和地位来的男人,却又不能令她本人满意。
安吉利亚实在是太有主见了,对此老亲王非常也头疼不已。此时听说她与帝国首席财务官兼法兰西第一银行行长约翰劳爵士相谈甚欢,老头表示非常欣慰,他巴不得立刻打包将孙女送出去,以断绝巴黎上流社会对普罗旺斯公爵家悔婚事件的风言风语
再看看这位准新郎:约翰劳爵士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处高位,无论人品、才干、前途都是一片光明。虽然没有显赫的身世和庞大的家族背景,但已经能令人满意了。目前整个巴黎上流社会,期望成为他未来岳父的贵族老爷比比皆是,巴不得爬上他的床的贵妇更是数不胜数。还有比这么个乘龙快婿更合适的人选吗?
而对于婚事,眼镜男本人却是意外、惊喜又夹杂着点担忧,虽然他本人也极为渴望尽快结婚,但毕竟他现在还身负重任。若是现在家里徒然多出个人,毕竟会对他的行动有所影响,可大龄青年约翰劳从个人角度考虑还真的非常想即刻将安吉利亚娶进门。
求婚?还是不求婚?这是难以决断的问题
随着眼镜男恋情的急速升温,整个法兰西帝国的贵族阶层对法郎的热情也升了温。密西西比公司获得皇室批准,收购了法属东印度公司,全权掌握了法兰西帝国海外贸易的消息不禁而走,人们越发的确定手中的密西西比公司股票会再度大幅度升值。
3月3日,密西西比公司公开宣称预备第六次发行新股募集资金,并对首批发行满一年的新股派发红利。消息的内容占据了《巴黎日报》整整一个版面,当天不到一个小时全市报纸售空告竭。
上帝啊惊人的百分之三十的红利也就是说要不了四五年,初期投入的资金就能翻番更何况密西西比公司的股票本身在交易所市场已经炒到了发行时的十倍了
全国各大港口,每个月都有密西西比公司的货轮开赴美洲,而他们带回来的货物也往往不是黄金就是贵重的东方瓷器法兰西帝国的每个人都乐于相信,在七年战争法国失去了绝大部分海外殖民地之后,在殖民贸易冷落了数年之久的今天,法国位数不多的殖民地密西西比河流域遍地都是黄金
整个巴黎疯狂了整个法兰西也不甘落后全法国的贵族和资产阶级,无论身份高低贵贱,无论居住地距离巴黎有多远,都挤破了头的往巴黎市区拥,甚至平时人潮汹涌的凡尔赛宫里却门可罗雀
三百万人拥堵在巴黎城,约翰劳家门口天天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别说是人了、甚至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街道两边的房产的价格都一下子翻了三四倍,那些高贵的爵爷们和夫人们已经顾不得身份了,他们天天守在约翰劳家门口,企图在第一时间堵截到这位帝国红人,确保在密西西比公司增发股票时自己能排在第一个购买者的位置
约翰劳被迫搬了四次家,后来恐怕连路易国王都不知道他每天晚上住在哪里。第五次他干脆租下了孔代亲王的大庄园充当交易所,而亲王自己却留下了庄园的后花园,搭建起了无数顶五颜六色的帐篷租赁给那些急迫的贵族们。
3月的法国巴黎,贵族们最值得攀比的事情不再是脖子上悬挂的印度宝石或者假发帽子上稀有的禽鸟羽毛,而是有没有住进孔代亲王后花园的帐篷内与约翰劳爵士做邻居。
虽然新股还未开始发行,但先前发行的股票在交易所市场的价格不断翻番,甚至一天就能上涨五到六个百分点凡尔赛也停止了举办舞会和晚宴,因为压根没有人参加连国王本人都找不到舞伴
帝国重臣、世代亲王、最显赫的银行家、暴发户高利贷商人……约翰劳每天从早晨起床到晚上睡觉,周围满是这些乱哄哄的人群,他们以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名目与他偶遇、遭遇、突然相遇严重打扰了他与安吉利亚谈恋爱的心情。
对此眼镜男表示非常愤慨
可愤慨又有什么用呢?每天人们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究竟什么时候发新股啊?给个准话吧”,最后一句话还是:“发行时第一时间一定要通知我哦”
最终,眼镜男受不了了,他冲着后花园的帐篷群叫嚣道:“发发明天就发”
4月1日,密西西比公司增发四十万新股,群众表示供给十分匮乏
股票交易所的大铁门奇迹般的被冲垮,柜台的服务生甚至都不敢露面,最终眼镜男不得不亲自上阵。人们高举着法郎的手臂在他眼前来回晃悠,上下摆动的仿佛万国国旗。眼镜男蓬头垢面,衣服被拽破了,假发早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要不是高高的柜台阻挡着,他甚至感觉自己都要被人们撕碎
事实上若非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压根没有资格在股票交易所开户,可就是这场狂热的购买**也给不少平民小人物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交易所门口的一个鞋匠把摊位租了出去,同时向前来购买股票的人提供纸笔,一天就赚了两百法郎还有人传说一个驼子把自己的驼背出租给投机客充当书桌,也大发特发
四面八方涌入大批的外省贵客,巴黎的商业空前繁荣,贵族们白天看到股价疯狂的暴涨,晚上便会尽情的挥霍。绝大多数的巴黎市民都将自家的阁楼、厨房甚至是马厩腾出来充当客栈,整个巴黎的交通濒临瘫痪。
工资、房租、物价,所有的一切都在上涨,爆富的人们肆意挥霍,以往平常人可望不可及的珠宝和高档艺术品此时都像是白菜般的被抢购一空。不少替主人去交易所出售股票的仆人,当抵达时发现股价大涨,便将多余的部分揣入自己的腰包连夜出逃。
如同坠落前最后的狂欢,整个法兰西随着约翰劳的节奏开始舞动。
发行结束后的一个礼拜,股价仍然向上一路攀升,从十法郎一股上涨到了五十法郎一股。购买者的资产又徒然增长了五倍。
周末庞巴度夫人的沙龙内,文学家、艺术家们不再谈论他们的作品,开始谈论起密西西比公司的股票。
“……投机、逐利是可耻的,法国正在朝全民高利贷商人演化,我鄙薄他们的冲动,也同情他们的堕落。”一位著名文人说道。
“是啊,报纸上将约翰劳吹的天花乱坠,恨不得说他是法兰西的救世祖可我却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投机客”另一位画家附和道。
“我不同意你们的看法。”庞巴度夫人自然停不下此类诋毁之言,“不可否认,自约翰劳爵士的到来,法兰西的经济大幅度的好转,去年全国的包税人上收的税资是往年的一倍还多,巴黎的商业气息也愈加繁荣,整个法国都受益匪浅。”
“哦尊贵的夫人,商业运作原本就是赤luo裸的敲诈,国家的财富还是应该从土地上获取。”那位文人不屑一顾,他与画家相顾而笑:“我们都很庆幸我们彼此始终能保持头脑清醒,我听说路易国王本人都忍不住出手买了一万股股票?上帝啊众人皆逐利的世界真是沦落的令人作呕。”
说完两人还掏出手绢擦拭嘴角,故意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
然而第二天,那位清高的作家和那位清醒的画家在股票交易所不期而遇。两人只得尴尬的吹捧一番,然后约定对外绝对不互相揭底。
终于,贪婪像汹涌的洪水,席卷而来淹没了整个法兰西大地,阴霾的雾霭遮天蔽日。帝国重臣和富豪行商纷纷沉溺于股市,贵族老爷和仆从领班一起分的红利,法官成为了资金掮客,主教出卖了上帝的愿金,君主为了揽钱随意的践踏政府信用,整个法兰西陷入了金钱的泥泽。
北国圣彼得堡,冬宫。女皇陛下清点完最近一艘货轮从法国巴黎运载来的金币,并给约翰劳写了表彰回信,陛下表示非常满意。约翰劳以增发法郎的形式,在上缴给路易国王的同时,已经陆续截下了近一千万的金币,然后秘密通过密西西比公司去美洲的货轮,转道送抵了沙俄帝国。
这些资金的一部分将被锁入沙俄帝国皇家银行金库,同时由皇家银行增发出三倍的卢布供给市场运转;另一部分则被运到阿姆斯特丹,注入奥兰的账户,并开出等价支票送至英国伦敦普罗旺斯子爵手中。
女皇陛下合上账本,微微一笑,一千万金币只不过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