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处理
第二天琳娜醒来的时候,营帐内已经没有人了。
她望着天顶了皱起眉头,昨夜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罗伊的味道至今还残留在她衬衫上。
在梦里,她不想推拒他的温暖,虽然在现实中她会严守住的心。一个人太孤独,她总是不断的被舍弃,时代、家庭、尼尔……她从未真正拥有过,而今她再也不必害怕失去,她将拥有的是整个帝国。
琳娜翻身坐起,套上军服外套随意的理起头发。
突然帐篷外传来了罗伊的声音女皇陛下,小伙子们逮到个独眼龙,我想我们可以放缓行程了。”
十多分钟之后,她整理好仪容走出帐篷,只见独眼龙伊凡蓬头散发的被押在她的营帐前。
看到她出来了,伊凡立刻一骨碌跪下,大声喊道我受命前来向陛下请求,彼得三世皇帝想与您共同执政。”
琳娜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她身边的禁卫军也纷纷哄笑起来。伊凡独眼龙拐着罗圈腿,尴尬的站在人群中央,他红着脸声辩道陛下帝国不光是由宫廷贵族构建的还有五十个省的省长,他们都是一方诸侯您需要彼得皇帝陛下,只有选择与正统的皇帝陛下共同执政,才能迅速稳定您的政权啊”“是琳娜停止笑声,挥挥手,罗伊进帐篷翻出个册子。琳娜把册子摔在独眼龙面前说道你看看吧,四十二个签名,我从来都不需要彼得。”
独眼龙长大了嘴巴,他瞪着独眼发了会子愣,立刻扑倒在地,膝行到琳娜面前,一把抱住了琳娜的脚。
“请女皇陛下慈悲,接受我为您效忠吧我死也不要回到那边去了”
这次轮到琳娜吃惊了,看来对于耻的人是不能低估他耻的程度的。她故意问道回到哪边去?彼得没离开奥丁堡
“没有,陛下彼得就躲在奥丁堡的房间内,他原本想逃亡国外的,被海军军舰堵截住了。”独眼龙兴奋的回答道,他现在也不称彼得为皇帝陛下了,恨不得全盘托出以换取被赦免。
“很好,”琳娜赞叹道,伊凡听闻脸上露出激动的红晕。
“你的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了,来人,把他先看押起来。”琳娜接着说道。
“您您不能如此对待前女皇陛下的老臣”伊凡还不放弃的叫嚣着,但很快就被堵住嘴巴拖下去了。
琳娜下令拔营,继续往奥丁堡进发。
一天之后她的部队抵达了奥丁堡,远处的海滨城堡仍旧与她十多天前离开时一样,可如今她的心境已全然不同。
她没有急于带领禁卫军冲上去,即使罗伊再三表示勇敢的部队压根不害怕那些软蛋普鲁士人,可若是能和平解决,为要诉之于武力呢?
琳娜派人送去了她的信,向曾经看守她的普鲁士上校表示:您还有机会代替腓特烈国王做出最佳选择。
于是普鲁士人很快就拱手交出了彼得,上校亲自将哭哭啼啼的彼得带到琳娜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说道尊敬的女皇陛下,我代表普方表示深深的歉意,我们得到的命令是听候沙俄帝国皇帝陛下的命令,如今彼得三世已经不是皇帝陛下了,因此请恩准我们回国。”
琳娜挥挥手,让人卸除普鲁士军队的武装,带他们到海港边上船,由海军遣送回普鲁士。
随后她将目光投注在畏畏缩缩的彼得身上。
彼得,这个她认识了十年的倭瓜,如今又恢复了白女皇死前面对她时,一贯的老鼠见到猫的态度。他那畏缩的麻子脸上除了胆怯都没有。
琳娜不由叹息,其实自始至终,彼得对于她也就顶多呈呈口舌之快,她们当年初识时是她揍了他,后来到了冬宫嫁给他之后,也是她在欺负他。
看着眼前如同老鼠般窝囊的前任皇帝,琳娜除了怜悯和厌恶之外,没有丝毫的痛恨,因为他压根不配她去恨。
“朕在短期专擅沙俄帝国国政之时,深感才力微薄、难胜重负,故漏百出有负众望。几经思量,特向帝国及天下自愿宣布,朕将永生永世放弃统治沙俄帝国。”
彼得傻愣愣的望着琳娜,被驴踢过的脑袋还没转过弯,他没意识到琳娜这是在以他的口吻口授《逊位书》。
但当经人誊抄的《逊位书》摆在他面前时,他终于明白了,马上就在上面签了名。
自此他不再是帝国的皇帝了,押解的人带他下去,让他往哪走就往哪走,如同一个完全不懂事的听话的好孩子。
琳娜派人将《逊位书》送往圣彼得堡,印刷并昭告天下。并下令将彼得软禁到离圣彼得堡不远的洛浦莎的一座乡间别墅中,至于怎么处理他,到的确是件麻烦事。
众人再度踏上了回程的路,奥丁堡的天空比蔚蓝,在这蔚蓝的天空下,红色的禁卫军骑兵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
回到首都的琳娜女皇陛下再度受到热烈的欢迎,她大肆封赏了协助她取得权位的禁卫军、廷臣和军部,并准备好召见五十个省的省长。
帝国的省长与一般意义上的省长不同,相当于中古时代的诸侯,他们的领地都是开国大帝在位时期封赏给他们的,土地上的农奴、税收都完全由他们摆布。
对于率先签署拥立书的省长们,琳娜自然不会薄待,若是剩余的几个皆是找理由不来圣彼得堡宣誓效忠,那么她也做好了与其斗争的准备。
至于枢密院的顽固派则被全部清出了帝国宫廷,伊凡独眼龙被上撺掇前任皇帝彼得三世卖国求荣的罪状,吊死在刑场上。
琳娜此举倒不是纯粹为了泄私愤,更重要的是带头的不清掉,那些顽固派就会有机会可循,而墙头草们也会左右摇摆不定。
被软禁的彼得一到洛浦莎,立刻用法文给琳娜写了许多信,他反反复复的叙述的倒霉,说当初就不该来俄国,老老实实的在何鲁亚家族的领地上呆着,或者去当瑞典国王,就压根不会妨碍到任何人。他又开始幻想,提出请琳娜看在他与她的表亲关系的份上,将他和他失踪的情妇伊娃遣送回普鲁士,或者最起码允许他带上他用惯了的仆人特尼和他的三只狗。
琳娜见信后苦笑不得,他难道认为她会准许他逃往国外去吗?至于坡脚伊娃,琳娜倒是很奇怪,那个女人难道事先就弃他而逃了?甚至连圣彼得堡的家族和亲生父亲都不顾?
她真的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如此琐碎的问题,摆在她面前的还有诸多事务。
最终她还是把狗送去了洛浦莎,至于‘彼得最钟爱的仆人特尼’那个丑八怪,早就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纷乱的六月很快就过去了,沙俄帝国发生皇位更替的消息也被送至了欧洲各国的皇宫。
法国巴黎,凡尔赛宫。
三十一岁的庞巴度夫人披着半透明的晨衣,散着头发坐在办公桌前批阅公文。她不再年轻的面庞依旧美的惊人,然而曾经的“巴黎最美丽的女人”却已经法拴住法王路易十五奔放而狂野的心。
是时候开始?她已经不仅仅是路易的情妇,而成为了他的私人秘书?在他忙于追逐年轻妇女的时候代替他批阅公文?
为此她遭到了凡尔赛宫所有廷臣的诟病,虽然这类诟病自她多年前入宫开始就未曾停止过,可如今却愈发恶毒而充满敌意。他们嘲讽她低微的出身,拿她的姓氏趣,公然在各种场合予她难堪。而她却只能以柔弱的身躯和意志将这些诋毁屏蔽于外,用的智慧和手腕极力吸引路易的心。
他在,她即在,他亡,她即亡……她还清晰的记得当年那个在猎场与她狭路相逢的白马王子他俊秀的脸孔、高大的身材、文质彬彬的气质使得她的计划变得不那么难以实施。
她爱上了她的国王,爱的如此深,也因此被他的屡次背叛折腾的遍体鳞伤。
她的路易,法国的国王,在他专横的态度之下掩藏的是个优柔寡断而不守承诺的灵魂。
有人羡慕她的荣华富贵和特殊的权势,但又有谁她为此成天忙碌的像个蜂鸟,刚刚年过三十,就患上了慢性偏头痛、肺病和妇科病。
女人,即使在当今开明专制的年代,仍然是弱者,在生活的洪流中挣扎救生的弱者。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侍从通报说驻俄大使紧急派人送来沙俄帝国的最新消息。接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没行礼就冲着她问道陛下呢?路易十五陛下在哪里?”
“有事情就先向我汇报吧。”庞巴度夫人放下羽毛笔,“国王他今天去猎了,恐怕三天后才能回来。”
那人斜着眼睛瞥着她,似乎是在犹豫,但最终他意识到事态紧急,不得不将驻俄大使的秘信递送给她。
庞巴度夫人接过信,展开匆匆阅读了一遍,随即将信件搁置在累得高高的公文上。
“我会通知陛下的。”
“可是……夫人。”那人急躁的开口道,“我们必须立刻向大使阁下提供国王陛下对沙俄帝国新任掌权者的态度,以便于他后期的行事,要往返一趟就需要一两个月,大使阁下正期待着我立刻带着国王陛下的批复返程呢。”
“国王陛下如今不在凡尔赛宫,我又有办法呢?”庞巴度夫人优雅的摊开双手,“我能做的是秉承国王陛下的态度做事罢了。”
待到那人离开了办公室,庞巴度夫人又拿起信件,重新仔细的阅读了一遍。驻俄大使在信上详细描述了沙俄帝国宫廷政变的全过程,琳娜女皇陛下是如何隐忍不发没透出一点口风,最终突然带着人返回圣彼得堡,获得大多数贵族和部队拥护废除了皇帝彼得三世登上皇位的。
敬佩与赞美流于言表,令庞巴度夫人整颗心都拧在了一起。
若她没记,琳娜女皇陛下,就是那个普鲁士的乡野公主琳娜布斯特,一个出生低微的贵族。
是否只因为她是贵族,上帝就如此偏爱她?
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能有精明的脑袋瓜?她受到过系统的教育吗?她曾经亲自与伏尔泰、狄德罗等最新思想派学者研习过吗?她有资格如此好运的摆脱能的皇帝独掌大权,还竟然赢得贵族们和军队的拥护?
她付出过
庞巴度夫人执起羽毛笔,狠狠的在信件下方的空白处写下她的批注:虽然从布斯特公主的迅捷行动中可以看出,她是个果断狠绝的人物,但是鉴于她原本就是个外国人,难以真正获取她国家的人民臣服,更何况她既没有父辈的传承恩德眷顾,又缺乏虔诚的信仰支持,其统治必将难以久续。我国最好的选择,莫过于将沙俄帝国孤立于欧洲诸事之外,一个分崩离析的俄国,对我国的大陆妥靖政策才是最为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