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强吻

七、七公子?!是指燕七杀吗?除了他还会有谁!女子嘴角抽搐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却听燕七杀温声一笑,道:“拿着吧,您也不容易,待宽裕了,记得请我吃碗云吞。”说完,还是将银子塞在了大爷干瘦的手中。

见此老大爷也不好推就,只是有些哽咽的回道:“成!老朽一定记着。”

说罢,摘下背上的箩筐,一件一件的将地上的货品捡入,最后背向后背,蹒跚而走。

哥舒无鸾望了望远去的那道暮年身影,回首扫向男人,微微愕然,原来,他也有如此可敬的一面……

收回神,睨了睨天色,匆匆起身,走到正停在摊位前看泥人的男人身旁,闪着眸子低道:“今、今日……你可高兴?可还满意?”

她是想说,对于今日她的服务,她的态度,他是否满意了?那么,她这件苦差事是否可以顺利落幕了!

可酝酿了半天也无法这么贸然问出口,只吐出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

闻言,燕七杀诧异回首,端端见她如染胭脂般的丽颜,启齿浅笑,那笑容简直是百媚丛生,“当然高兴。”

一听这话,哥舒无鸾于心底暗自雀跃,那心境,就像个抢到糖吃的孩子一般。

总算是熬出头了!

不过,还是刻意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貌若漫不经心道:“那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你看啊,你买了那么东西,回去还要好一通收拾……”

熟料,她竟是高兴的太早,得意的太过,自信是什么,那就是个屁!

男人突然一拍俊俊的额头,径自放下手中的泥人,故意打岔道:“哦!怎么忘了,我还要吃糖葫芦呢!听说南城李字号的糖葫芦堪称东都一绝……”

边自言自语,边晃着长指而走,一副自得怡然的孩子气嘴脸。

声音搁浅,徒留哥舒无鸾咬碎了满口的银牙。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边的灯火次第而亮,将一条长街照的清明异常。

夜华下的人—流中,女子正抱举着一架糖葫芦行在人群中,灯影晃过,糖翅上顿时闪耀出道道晶莹之光,有粘腻的糖露禁不住温热的气流,正滴滴答答的往地面上滴。

街上的人群拥拥堵堵,女子不得不举高糖葫芦架,忙左闪右避,“借过借过……”

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因路人惊异的目光,一张俏脸在此刻已是涨成了胭脂色。

疲累的呼出一口闷气,腾出一只手臂,忙将额间密密麻麻的汗珠挥去,心底的烦躁已经堵向了嗓子眼。

从下午开始她便一刻没闲着,随着他东逛西逛,还要给他拎东西,眼看着到了傍晚,他又生出这么一个幺蛾子,非要吃糖葫芦!

吃就吃吧,还非得去南城买,偏偏南城那李字号傍晚便收工,害的她跟着他一路小跑从东都大街,跑到了南城,紧赶慢赶,赶在人家收工前买到了这么一架。

这下总称心了吧?可谁知,他嫌南城逛夜市的人少,不热闹,吃着不开心,愣是转站回到了东大街!

这么一圈转下来,生生是将她累成了一滩烂泥,这不,还要举着这架子糖葫芦供他‘享用’,他便怎么那么会折腾人?跟在他身边半天怎么比在内宫当值一个月还要让她累神累心?

‘啪嗒’又一支竹签落地,但见行在前面的男人连头都未回,只缓缓向身后伸出手臂,哥舒无鸾咬牙在心底咒骂,吃吧,吃吧,撑死你!

最后,还是满不情愿的取下一支糖葫芦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咬下一颗红果,啧啧叹道:“真好吃。阿鸾,你要不要尝尝?”

言罢,回首望向身后的女子,冰眸中**漾着无尽的潋滟。

睨着晃在他掌中的那串糖葫芦,哥舒无鸾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道:“呵呵,我的嘴不馋!”

这话意在奚落他馋嘴,不但嘴馋,心刁,歹毒,总的概括,他就是个败类!

燕七杀于她的话勾唇一笑,而后缓步走到她近前,睨着她的脸色,蹙眉道:“你怎么好像看上去不太开心的样子?”

何止是不开心,她现在恨不得要杀人泄愤!

但是,为了完成娘娘交代的差事,即使现在被人按在案板上鱼肉,她也要,忍!

更何况,如此紧要关头了,眼看着一日落幕,即将大功告成,她哪能功亏一篑?

哥舒无鸾干笑两声,回道:“怎么会?我开心的不得了,我简直是……开心死了。”

话到最后已是咬着后槽牙。

男人闪了闪眸子,满意的点点头,唇角露出邪恶一笑,“开心就好。若不然,会惹得我没了心情,这心情一不好,我便会记忆力减退,就会忘记最近一载应允许诺的事情……”

这一番话,引得女子于心底狂怒吼叫,老天爷,快将眼前这个无耻的男人劈死吧!

望着她青红交加愤懑泛滥的面色,男人隐隐一笑,而后爽声提议道:“走了,咱们去烟波湖赏月。”

哥舒无鸾顷刻于原地无语问天,若不然,老天爷,请您将我劈死吧……

和风习习,一丛幽草,圆月当空,烟波雾绕。

如此良夜美景,若得一心之人比肩共赏皓月是何等幸事?

然而,眼下的景象生生打破了本应凄美惬意的场景。

但见,一丛冗密的青草上,女子头枕双肘,嘴刁草梗,翘着二郎腿,姿势很不雅的躺在草丛间。

而那一架糖葫芦,正歪歪斜斜的插在离她不远处的地面上,一阵莫名的邪风刮过,那架子糖葫芦彻底倒戈,懒洋洋的歪倒在了地间。

坐在草间的燕七杀侧首睨了一眼女子,自顾勾唇一笑。

哥舒无鸾耳闻男人的笑声,‘噗’的啐掉了草梗,却是连姿势都未动,只望着星空慵懒出声,“你笑什么?我累了还不能歇会?”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你很可爱。”磁性的嗓音充满宠溺之感。

闻言,哥舒无鸾颦了颦眉,却是没有在意他的话,兀自说道:“诶,我问你,那晚我身上的‘银蚕冰甲’是你放的吗?”

话落,换来一阵沉默,她忙撑起头望向男人,却见他正在微微出着神,“我在问你话呢。”

终于,男人回过了神,侧目望来,蓝眸深邃如渊,轻声回道:“是我。”

“那东西是西域至宝,又遗失久远,你是怎么得到的?”刚问完,便有些恼然,怎么弄得像是在查他的家底似得?

燕七杀扬首望了望凉月,幽幽答道:“我师父是西域人,是她传给我的……”

他还有师父,还是西域人?

这个回答令哥舒无鸾微微惊诧,一时间竟走了神。

突然,她感觉眼前有一道暗影遮来,抬起眼帘,却见男人正俯首在她面前,距离如此之近,近的能闻到他呼出的淡淡酸甜的气息,是糖葫芦特有的味道。

一撮银亮的发丝垂在她的侧颊,那麻麻痒痒的感觉一直搔入心底,不禁令哥舒无鸾的心当即一颤。

还未等她弄明白此刻的心境,男人的那一吻便如此措不及防的压了下来。

万物在这一刹间静止了下来,风过无声,雁过无息。

他的吻开始是轻柔如点水,渐渐的变为霸烈似火,卷着她的丁香小舌纠缠于唇齿间。

他的技巧是生疏,不经意间险些将她的唇瓣咬破。

丝丝痛楚传来,彻底让哥舒无鸾清醒了过来,羞愤、惊怒在心底咆哮着,她犹如被激怒小兽般奋力挣扎,“唔……混蛋……你滚开……”

哪知,她的话顷刻淹没在他越来越汹涌的吻中。

一双秀拳被他牢牢固定在掌中,压制在她头顶,他的另一只修长的大掌紧紧握着她纤细的蛮腰,不顾她扭动的身子,栖身强强压来。

那一刻,她满身的内力不过徒有空名,根本使不出丝毫。那一刻,她强烈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的危险!

哥舒无鸾被他吻的头晕目眩,被他蛮重的身子压得透不过气,就在她快要窒息之时,撑着空白一片的大脑,狠狠的咬向了他的薄唇。

“呃……”男人低低发出一声吃痛声,被咬出血的薄唇顷刻离开了她的唇瓣。

趁着这当下,女子猛地推开了男人的身子,一骨碌坐起,二话不说,照着他的俊颜便是一巴掌。

‘啪……’那响声异常清脆刺耳。

紧接着,是一声雷霆怒喝,“无耻的贱人!”

燕七杀侧着被打偏的俊脸,眸中满是褪不去的迷离暖情,直到耳边传来道道窸窣的脚步声,他才悠悠出声,“你竟是忘了今日的许诺了吗?难道不顾大妃交代的差事……”

女子猛地僵住了脚步,寒着一张丽颜嘶吼,“我宁可被娘娘斥责,也不会在与一只畜生周旋!”

该死的!她的初吻便这样被那只禽—兽骗了去,那可是她的第一次!早知道他不安好心,今天她就不该答应他的威胁……

空气中仅余她怒焰般的嗓音在飘**,哪还有半点人影?

男人对着人去空余月的夜幕缓缓闭了闭眸子。

直到历经过一场生死,他才意识到,能在最好的年华中遇见她是多么的庆幸。直至劫后重生,他才明白,爱上一个人容易,忘掉一个人却是很难,即使挫了骨扬了灰,这份情事也难磨灭!

如此,哪怕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也再不想放开她的手了。

抬手抚着颊边那五个清晰的指印,火辣辣的疼痛感一直烧到心底,将那一片死水般的心境烧的沸腾。

‘阿鸾,你可知这一吻也是我的第一次。若能用一句情话,换来一段与你比翼的神话,就算地裂天塌,我都心如铁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