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机器也发出危险的警告声。
安如萱只觉皮肉被剥离开,那股痛意,仿佛进入到骨髓,将她的人整个拆开。
终于撑不住,她耷拉着眼皮,听着一旁的机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晕晕沉沉的昏了过去。
医生将手术室的门推开,待看到门口一脸冷峻的林俊川,擦了擦额角冒出森然汗意道:“林总,安小姐撑不住了,麻药用量太少,必须加大否则……”
林俊川蹙眉,听言,心口处竟有股说不出来闷意。
他压下声音:“她现在人怎么样?”
医生面色一哽,随后道:“安小姐人已经晕过去了。”
“该死。”
林俊川低声咒骂了一句,便紧接道:“给她加大,麻药用量,务必叫她性命无忧。”
医生听言,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重新走回手术室。
盯着手术室徐徐关上的门,林俊川眼中的暗意却未散半分。
原本想要给安如萱一点痛意的教训,叫她以后再不也敢和自己唱反调,哪曾想……
他修长的指缓缓抚上胸口的位置,眉头微微蹙起,为什么他这一块位置在听到女人昏迷,会这么难受?
一个不太愉快的想法短暂从他脑海划过。
他随即便掐灭了这个想法,暗下声道:“留她一条命,不过就是留着以后报复罢了,怎么会让她死得那么轻易?”
这句话喃喃自语,似乎平息他的了一些烦躁。
手术结束,安如萱被缓缓推了出来。
病房中。
麻药劲过去后,安如萱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站在一旁的林俊川,声音有些颓败:“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手术室那股痛叫她难以忘记,她心中对这个男人有恨,可更多的是累。
这就像一场没有尽头的马拉松,她已经想要放弃了,可是男人却迟迟不肯放过自己……
林俊川鼻息间发出一声冷嗤,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安如萱苍白的脸,片刻后才移开眼神,冷淡地道:“等我满意之后。”
满意?
安如萱听到这句不明不白的话,竟然觉得分外可笑。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眼前的这个男人满意呢?
继续卑躬屈膝的爱他,做到委曲求全?
安如萱闭了一下眼睛,唇瓣微微颤抖着,发出声音:“你要怎么样才能满意?”
“安如萱,怎么获得我的满意,你还不清楚吗?”
林俊川缓缓俯下,身子,两手压在女人肩骨旁边,一向无波无澜的眸子,凛冽着一丝寒光。
“我要你痛,只要你痛到我满意,痛到我渐渐对你失去兴趣!”
安如萱听到这句话之后,好久才缓过来神,眼圈渐渐泛红,她十分难忍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眼前的这个人是要将自己狠狠报复。
直到对自己失去兴趣,才肯真正的放过自己吗?
林俊川说完这句话,便冷淡地起身,将脖领上的领带轻轻拉拽了一下,脸色恢复正常。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别再做惹我不高兴的事。”
冷冷地抛完这句话,男人抬步走了出去。
听到门口传来啪嗒的关门声。
安如萱缓缓睁开盈满泪水的眼睛,她此刻已经心如死灰了,人生好似望不到尽头,一片黑暗。
与那个男人再做纠缠,只会让自己心被重复挖出踩碎,她已经够累了。
那股痛,她实在不想要再经历了。
转头看向旁边摆着一束鸢尾的花瓶,她牵扯了一下嘴角,笑容带着几分讽刺。
花这样美好,可自己的人生却是一片颓败,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不是吗?
伸手将花瓶抚碎在地面,安如萱忍着肚腹处传来那股锥心的刺痛,缓缓低下,身子,将地面那块亮着冷光的碎片拾起。
尖利的碎片,在清透的阳光下,发着微寒的冷光。
安如萱几乎毫不犹豫便朝自己那只细白的手腕上刺下,鲜血如同一朵朵盛开的鸢尾,将原本洁白的床单浸透染红。
似乎还觉得不够,她将碎片的深度再往下按压了几分。
痛意愈甚,她反而觉得脑子愈发清醒。
先前离开的林俊川,自从走出医院大门,便总觉得惴惴不安。
安如萱那一抹绝望的眼神,始终如影随形地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他恶狠狠地低声咒骂了一句,终究还是回头。
推开病房的门,入目便是安如萱满是鲜血的手腕。
他上前按住安如萱的手臂,眼中几欲喷出烈火一般怒吼:“你在干什么,疯了吗?”
安如萱咧唇,笑意未达眼底:“疯了?林俊川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清醒过。”
“安如萱,我不会给你逃脱的机会。”
林俊川声音中透露着一股狠意。
“我有的是办法将你救活,可你要知道,你将会承受更大的痛意,我们做个约定如何?”
安如萱眼睫轻轻一颤,她声音涩然:“什么约定好?”
“我对你毫无感情,留你下来不过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你,只要我报复的厌烦了,你便自由了。”
听到毫无感情那四个字,安如萱心下意识反应,传来一阵抽痛。
林俊川见她这幅样子,越发缓慢着语调。
“安茹虽然死了,可你活着,既然你是他的女儿,那你就要替她受着!安茹死后的名声也全由你掌控,你若是跟着她去了,你知道……”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刻意放慢了尾调。
安如萱乌密黑长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良久,她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畜生!”
林俊川这一次却颇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要是不想,你母亲死后名声也是臭的话,你大可继续寻死。”
安如萱紧紧地握住了掌心那块碎片,脸色越发紧绷。
她如今只有一个软肋,便是安茹的名声。
男人竟然用这个威胁自己?
可自己却也偏偏吃这一套。
安如萱声线略略颤抖:“要你满意,是吗?好。”
她最终还是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答应了下来。
让眼前的人厌烦,还不容易吗?
她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足够让男人厌烦了,只要自己熬过去,或许就能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