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晕倒了?大夫咋的?”二媳妇衣不解带地照顾孙女,老余头是看在眼里的。
“奶奶没让请大夫,我娘只要睡一觉就行了!”余草瞅准时机上眼药。
“胡闹!一会吃过饭,把尤大夫请来给老二媳妇看看,别病拖成大病。”老余头皱着眉头,硬把豆羹喝完,抹了抹嘴道。
张氏不情愿地嘟哝着:“请大夫不得花钱啊!老三马上要参加县考了,要到县里、府城考试呢!钱都花老二他们家,凑不齐盘缠,老三能不怨你……”
老余头眉头皱得死紧,把筷拍在桌上,道:“咱家哪有你的那么困难?每年光老二打猎赚来的钱,也得有十几两。更别每天打渔的收入了!老三考了这么多年,连个童生试都过不了。我看还是别读了,省下钱买几亩地,下来种田得了。”
以老余家的条件,如果不是十几年如一日地供着老三读书,即使每天精米白面敞开着吃,都绰绰有余。先生的束脩,镇上的房租和吃用,足以拖垮一个中等农家。
“什么?老头!算命先生可了,咱家有出官老爷的命啊!我还指着老三给我挣诰命呢!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把他供出来!!”张氏虽有些怕老头,为了儿的前程、自己的荣耀,决定抗争到底!
老余头瞪了老伴儿一眼,倒也没再继续下去,把手里的碗一扔,瓮声瓮气地道:“我去收拾那三亩旱地去!对了,莲,给你娘下碗白面条,埋两个荷包蛋。这几天她也累得够呛!”
“哎!谢谢爷爷!”余草响亮地抢着答应,笑眯了眼睛。
“莲——莲你个死丫头,在屋里磨叽啥呢?没看到变天了啊?赶紧把晾的衣服收了!!”每天,余草都是在奶奶尖利的叫骂声中醒来。
被婆婆奴役惯了的柳氏,习惯性就要起身。被余海阻止了:“你歇会儿!我看看!!”
今天风浪比较大不适宜出海,余海难得闲在家里。
收了衣裳的他,重新进来,对石头兄弟道:“今儿六月初二,这个时辰正是大退潮的时候。我刚刚出去看了,阴天、西南风,潮水退得快,海货比较多,正是赶海的好天气。走!爹带你们去寻些海蛎、螃蟹鱼虾,幸运的话,还能见到鲍鱼呢!”
“赶海?爹,我还从来没有赶过海呢!我也要去,带我去吧!!”
前世,林晓婉的老家在内陆地带,活到二十九岁就沾了在滨海城市读大学的妹妹的光,平生就那么唯一一次看见过大海。
穿到这个海滨渔村已经五六天了,柳氏拘着她在家中养伤,门都没出过,更别去看海了。一听有赶海的机会,余草决定哪怕打滚哭闹也要跟着。谁让她现在是孩呢?有权利任性胡闹。
柳氏也是被吓怕了,忙好声好气地哄着闺女:“今儿风大,你伤还没完全好透。再过几天,任你想上哪儿,娘都不会拦你。”
草不依,她在家都快捂得发霉了。今天机会难得,有老爹这个捕鱼好手陪着,肯定收获不,哪里肯错过这个良机?
“娘!尤爷爷都我的伤无碍了,身也大好。我现在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尤爷爷了,多活动活动对我的身体有好处。您就让我跟着去吧!”着,余草把恳求的目光,投向了那个疼宠孩没下限的老爹。
余海对闺女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直接倒戈投降:“慕云,草有我看着,你就放心吧!你在家安心歇着,等我们捡到鲍鱼给你煮粥补身!”
着,对女儿挤挤眼,示意她赶紧出屋。余草笑嘻嘻地推门出去。
院里,余航已经拾掇好赶海需要的用具。莲和石头拎着桶和铲,兴高采烈地等爹爹出来。在孩们心中,老爹是无所不能的,还没出门就预感今天肯定大丰收。
六月时节,阴云笼罩的东山村,空气闷热而潮湿。只穿着一件单衣的余草,拎着竹篮,努力跟上老爹的脚步。
余海又高又壮,目测怎么着也得一米八朝上。八岁的余草,因长期病弱,跟比她只早一刻钟出来的余莲相比,还矮半个头。短腿已经尽力往前赶了,还是很快被落下一大截。
不时关注着孩们的余海,发现了女儿的窘况。哈哈一笑,单手把她抱起来,搁在肩膀上扛着。
余草初时有些紧张,又略显窘迫。她心理年龄都快赶上余海了,还被当孩童似的对待,就连五岁的石头都没这待遇。草忍不住脸红了。
身为大哥的余航,也在默默地观察着体弱的妹。见她脸红红的,便把竹篾编的草帽递到她手中,关心地道:“妹,虽今儿是阴天,你长年不见太阳,还是很容易晒伤的。看,脸都红了。”
古时候都是农历计时的,六月天也算盛夏了,海边即使是阴天,紫外线强度也不低。不过,余草的脸色可不是晒出来的。
大潮汐对于靠海吃海的东山渔村人来,是难得的增加创收的机会。有经验的老渔民,早就摸清了退潮的时间。今天最低潮在午时左右,滩涂上已经布满了赶海的男女老少。
余海一家来的晚了,好的位置都被其他人占去了。石头有些失望地嘟哝着:“要不是大伯娘做饭迟了,那些好位肯定是我们的。”
余海摸摸他的脑袋,笑着道:“别泄气!爹知道一个好地方,那儿保证没有人!”
余海的好地方,是一片临崖的海礁石。这片礁石地势较险,平日里被海水覆盖,涨潮时海浪滔天。只有大潮汐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而且,此地距离村比较远,一般人想不到往这边来。
这片海礁石看着险恶,其实就从崖边进来的那一点地势不好经过而已。但对于余海来,却如履平地。他帮着孩们一一通过难走地带,绕过一段山崖,眼前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