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他们早就服下了解药了。”谢平川声音冷冷,俨然没有了方才的平静。

他一早就知道,既然来了建安城,那便定有这一日。

所以早在到了建安城后,谢平川便在每个人的饭菜里下了他所制毒的解药,直到昨日皆投放完毕。

是以他的毒药对他们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换言之,毒药的作用只针对蚀骨与崔怀。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师父你对徒儿还是这么狠。”蚀骨低声笑了,只他眸光中的神色却倏地凌厉起来。

只见他完全不惧面前那些白色粉末,飞身而起在空中甩着披风旋转而下,那些本是在他周身的粉末瞬时清散地一干二净。

“咳咳咳——”一旁的崔怀捂着嘴巴重重咳了起来。

蚀骨厉眸一扫,“废物!滚一边去!!”

崔怀忙止住咳嗽,又往后退了退。

谢平川盯看着蚀骨的动作,下一瞬大喝道:“你们往后退!”

果然,蚀骨不知是从何处掏出的药粉,它们在空中纷飞洒向了谢平川几人。

谢一衍见此忙飞扑向一旁的黎才,将那些毒粉挡在身后。

“这样不行!”黎才低声道:“这个人既能用毒,又有功夫傍身!!”思及此黎才自他的袍子上撕扯下一块布巾,将自己的口鼻掩住。

“我去拖住他!让谢郎中在旁用毒药,如果可以你先带钱芳离开这儿!我会护好谢郎中的!”

说罢,不等谢一衍回神,黎才已然飞身冲了出去。

谢一衍看着他的身影,急得跺脚。

蚀骨这个人,最是心狠手辣!黎才怕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谢一衍知道眼下即便是他想阻拦也无用了。

山洞内,打斗的声音此起彼伏。

雨还在下,自岩壁缝隙里流进来的雨水越来越多。

原本,四周只是雨水滴答滴落的声音,不知何时,那些滴落在洞内的雨水竟已汇聚,哗哗哗地在洞内流淌。

蚀骨到底是谢平川一手教出来的徒儿,对于他用毒的手段十分了解。

每当蚀骨在与黎才打斗间隙,丢出一包断肠散,谢平川就会回敬给他一包更毒的灭魂丹。

好在……黎才的身手足够灵活,虽说比起打斗,他却是敌不过面前的蚀骨。

但他胜就胜在预判能力,每一次他都能稳稳地避开蚀骨丢出去的药粉。也是因此,他才未被他的毒药所荼毒。

谢一衍看着面前激烈的打斗场景,趁着蚀骨无瑕分心时,终于靠近了钱芳。

他一把将钱芳自地上抱起,往洞口外跑去。

蚀骨见状,本是想追,可无奈在双方的夹击之下,他根本脱不了身。

另一边,崔怀到底是扛不住谢平川的毒药,此时已然倒地,他眉头紧蹙一脸痛苦的模样。

“好小子,你的身手是谁教你的?”蚀骨被黎才一掌击飞,落在地上。

蚀骨在与黎才的交手中,总觉得这小子的身手招式似乎有些眼熟,可不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识过。

“我的身手是姑娘教的,哦我姑娘,就是你口中的林染。”黎才挥舞长剑又一次冲蚀骨刺去。

蚀骨手掌拍地,飞身而起避开黎才的攻击。

林染?!

这一瞬,蚀骨才想到他去秦宅探听的那个夜晚,曾出现过一个身手了得的女子。

那时,他还以为那女人是秦淮所收的暗卫。

眼下他才明白,原来她……就是林染。

谢平川扫了一眼身后的洞口,见谢一衍已经带着钱芳离开,忙大声冲黎才道:“黎才小子,赶紧地离开这里!!!你虽避着他的毒,但也不可避免,再打下去你会毒发身亡的!这里交给我,你出去让那混小子给你解毒!!”

“谢郎中,我答应了谢一衍会护好你!”黎才一面抵抗着蚀骨的攻击,一面抽空向谢平川道。

“哎呀!!!”谢平川满脸焦急,他是郎中,是以很明白黎才再这么耗下去意味着什么。

“孽徒!!!赶紧停手!!!”

谢平川不想伤害无辜,他与这孽徒只见的孽缘想自己解决。

可这个时候的蚀骨哪里还听得进去话,他双眸通红,斜斜地瞥了一眼谢平川,大声笑道:“哈哈哈,师父!你眼下叫我停手了?!可是怎么办!晚了!”

“今日哪怕是我豁出自己这条命,也要把这小子的命留下,不然我今日不是白抓了人了?”蚀骨的笑声很是狂妄。

一时间山洞内,只剩下了他的笑声,便是那潺潺涓流流淌的声音也被悉数掩盖。

突然!

笑声戛然而止!

打斗声也在这一瞬停住。

谢平川的手正探进了身上挂着的布包内,似乎在费劲儿的掏这什么。他的目光落在原本打斗的黎才与蚀骨二人身上。

他的神情渐渐变化,从着急到不敢置信,似乎就只是一瞬的事儿。

黎才手中的剑身上都鲜血滑落,他站立着,因为长时间的打斗让他变得气喘吁吁,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虽打斗已然停下,可面上的神色却没有松懈。

相反的只见他紧蹙着双眉,看着前方,面上的神色如谢平川一般无二。

诧异,震惊,不解……

“狗东西!!!”下一瞬只听得蚀骨大骂了一声,而后‘砰——’地像是有什么被击飞落地。

蚀骨吃痛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有剑自他的背部插入,直直地贯穿了他的心脏,那一剑可谓是稳准狠。

蚀骨只觉得自己的力气正随着胸口血液的流出,快速地流逝,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这时,又一道笑声在洞内响起。

只区别于蚀骨的狂放的笑声,他的笑声明显要轻多了。

“黎才,欠你的这条命,我还给你了。至此之后,咱们两不相欠……”说话的是崔怀。

是他提了剑,在蚀骨与黎才打斗时,一击刺穿了蚀骨的胸口。

“你是故意的?”黎才的身体剧烈颤抖,回想方才崔怀与他交手的细节,突然意识到了这个细节。

“也没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崔怀呕了一口鲜血,“我这条命本就该结束在几年前,你不过是让我苟延残喘地活到了今日……我崔怀此生最是不屑欠人情,所以……命还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