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锦羿顿了一下脚步:“今日这事儿,本王与王妃若露了面,定会纠缠不清。王妃做的没错,让迟先生和国师来解围,是十分妥当的。”

罗叔若有所思的点头,跟着往花厅走。

迟玉白也跟着,边走边担忧道:“王爷,在下有些担心,许多人定是会盯着这件事儿拿捏,从中弹劾。您可有对策?”

元锦羿叹口气:“本就不是王妃动的手,说起来,这事儿怪本王,若不是本王起了杀心,就不会给苏雪离机会嫁祸。事情也不会闹到这般地步。”

想了想,又道:“好在我们这边有宋氏夫妇做人证,至于相府那边儿,没人看到喜乐动手,更何况喜乐也根本没动手。苏相不过就是一时气上心头,失了理智。问罪没有证据,就算他禀告陛下,也无用。”

何玉成颔首,问:“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明日殿上,陛下定会问起这件事儿,出门的时候,带上宋氏夫妇作为人证。记得一定要小心保护,有心之人定不想这二人活着。”

“王爷放心,我定会安排人保护好这二人。只是,上殿这一路,不知该如何安排才妥当。”

“宫里的人,该用的都用上。如今这关头,是不能再出一点差错了。”

“我明白了。”

走到后院转角的走廊。元锦羿道:“今日本王不出门了,就在府里陪着王妃。若有人来拜访,就说本王今日身体抱恙,不宜见客。”

罗叔应下:“老奴记住了。”

元锦羿也就放了心,朝揽月阁方向走。

宋喜乐心神不宁的坐在桌边,手里捏着一把杏仁,要吃不吃的样子。

元锦羿皱了皱眉,走到她身后,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温声道:“别想那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不可能逆转。”

宋喜乐叹了口气,放下杏仁转身看他,道:“一想到昨日那一幕,我就觉得心里一阵恶寒。你说她,怎么能做到对自己那么狠的。”

元锦羿问:“你是不忍心看她死的那么决绝吗?”

“说不上来,但确实没想过她会死。毕竟是当朝丞相的女儿,再怎么样,丞相都会想办法保住她的性命的。”

“但本王,其实一点都不想留着她!”

元锦羿低头看宋喜乐的眼神很温柔,但说出口的话却冷若冰霜。

宋喜乐皱眉:“她好歹曾那么喜欢你。”

“我容忍不了的是她要害你。”

宋喜乐无话可说,沉默下来。

元锦羿将她揽进怀里,柔声:“过两日就是玉成和阿芙成婚的大喜日子了,别的事儿该放下就放下,要让自己高兴些,懂吗?”

宋喜乐心不在焉的点头,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元锦羿扑哧笑出声:“都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如何取名?”

“那就取一个男孩的一个女孩的备用。”

“这个,我可得好好想想了,孩子的名字不能乱取。”

宋喜乐又点头,依偎在他怀里一副懒洋洋不想动的状态。

不出元锦羿所料,苏相果真没有罢休的意思,次日朝堂,一封奏折参奏给元历谨,指控摄政王妃行凶害人,草菅人命。

元历谨早已听说这事儿,边翻看奏折,边听苏相义愤填膺口沫横飞的控诉。

面上虽波澜不兴,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他平静的将奏折放下,道:“林朝天,朕命你持朕口谕,立刻去摄政王府捉拿杀害苏小姐的凶犯,不得有误!”

林朝天得意一笑,快步走出,俯首道:“微臣领命。”

转身便朝外行去。

元锦羿语气平静的开口:“陛下,您一句都不问本王,只听苏相一面之词,是否过于草率了些?”

元历谨也不示弱,道:“这奏折里已经说得十分清楚详细,朕自然没什么可质疑。更何况,苏相乃是两朝元老,朕自然是相信的。摄政王妃本就出身低微,自打她嫁进王府,惹出了多少事端,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计较。如今连杀人行凶这种事她都做得出来,朕自然不能姑息!”

元锦羿问:“那本王要忍不住问一句,苏相可有人证物证?”

苏相大声道:“下官自然有人证物证。那日小女的贴身丫鬟素欢就在水榭外等候,亲眼看到小女惨死。物证便是小女手中抓着的软剑。”

元历谨赶紧道:“将证物呈上来。”

大总管立刻领命,高呼殿外等候的宫人呈上证物。

宫人将软剑端着停在元历谨几米开外,元历谨起身仔细看了眼,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

他抬头看向元锦羿,问:“皇叔,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元锦羿从容道:“本王要听人证怎么说。”

“既如此,传人证。”

大总管又是一声高呼,殿外等候的素欢很快便上殿来。

她俯首跪地,高呼:“奴婢素欢,参见陛下。”

元历谨语气和缓:“今日朕在这里,苏小姐遇害那日,你都看到了什么,只管直说。”

素欢一双眼泪汪汪的,开口道:“回陛下,那日王爷去找小姐,奴婢便去了水榭外等候。后来,看到摄政王妃匆匆忙忙跑进了水榭,奴婢身份低微,也不敢阻拦,谁料没多大会儿,便听到小姐的喊叫声。”

元历谨眯眼问:“你家小姐喊了什么?”

“小姐喊了叫人救她,还喊了王妃要杀人。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小姐已经,已经……”

素欢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

元历谨倒抽口气,看向元锦羿:“皇叔,这下,你该没什么疑问了吧!”

元锦羿看向素欢问:“本王最大的疑问,是你,你们王府之中,有谁看到王妃动手杀人吗?有人亲眼目睹吗?”

“这……”

素欢慌乱的看向苏相。

苏相不耐道:“你倒是说啊!”

素欢含着泪摇头:“奴婢,奴婢进去的时候,只看到小姐倒下。”

“本王再问你?你进去的时候,本王在做什么,王妃在做什么?”

“王妃……当时靠在王爷怀里,王爷的手,似乎是,捂着王妃的眼睛。”

“本王去找苏雪离的原因,你应当也知道吧!”

“我……我不知道。”素欢紧张的手指发抖。

元锦羿冷笑一声:“你不知道,那你告诉本王,原本被你家小姐收留的宋氏夫妇为何会突然去王府?为何会在饭菜中下毒!”

素欢一下子惊恐起来,不住摇头:“不是!不是下毒。”

元锦羿咄咄紧逼:“不是下毒是什么?本王都差点中毒,你还狡辩!”

素欢连连摆手:“真不是下毒,不是!小姐说那只是打胎药,只有孕妇吃了才有药效。”

“素欢!”

苏相吃惊的瞪大了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素欢这才察觉自己一时慌乱全说漏了嘴,茫然跌坐在地。

元锦羿又是一声冷笑,拱手对元历谨道:“陛下,本王也有人证。可以证明那日非王妃动手,更能证明苏雪离下药谋害王族子嗣。”

元历谨没想到事情会被追问到这个地步,烦乱的一摆手:“既然已经说清楚了,那么,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本王还没来得及上奏,此事怎能如此草率了结。”

元锦羿快速从袖兜里掏出奏折呈上去,低首道:“本王要弹劾苏相教女不严,险些害死本王的王妃和孩子。那日宋氏夫妇所携带的打胎药,本王已经命人辨认过。不但会致妇人小产,还会于小产过程中致妇人大出血,不死也得半死。苏雪离谋害王族子嗣,谋害王妃,敢问陛下,此罪该当如何处置。”

元历谨盯着他的眼睛,眼底泛出阴森的寒意,问:“皇叔,你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吗?苏相痛失爱女已是十分悲痛,皇叔何必非要追根究底?”

元锦羿的眼神也好不到哪去,“皇侄心里清楚的很,是谁先要追根究底的。本王原本是什么样的,皇侄难道不知道?是皇侄一步步把本王逼到这一步,难道还想要本王坐以待毙?”

元历谨藏在背后的手缩成拳头:“看来,皇叔是不肯罢休了。”

“皇侄以为呢?”

二人僵持着,良久,大殿内静的落针可闻。

元历谨一挥袖摆,转身走回龙椅坐下,道:“传宋氏夫妇上殿。”

大总管一声高呼,等候在大殿外的宋氏夫妇很快上殿,跪在地上参拜,头都不敢抬。

元历谨已经不耐烦,道:“把你们知道的,都说一说。若有半句虚言,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宋高生和王氏对看一眼,王氏忐忑不安的开了口,将苏雪离暗中吩咐他们去王府害宋喜乐和孩子,以及隐瞒下毒事实一五一十说的清清楚楚。

元锦羿也命人将那日调换的汤呈上来,交给太医查验。

太医验过之后,回禀道:“这汤里有朱砂粉和白果成分,都是一般人察觉不出也不在意的可食用的东西,可孕妇一旦误食,后果不堪设想。另外还有一些打胎药的成分,下毒之人明显是有害人之心。”

这下,苏相已经脸色惨白的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