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乐面容冷静:“王爷一定会来带我回去,若你们敢对我滥用私刑,待我离开此处,定不会放过你们。”
“这口气倒是不小。”
那人好笑摇摇头,叹息道:“王妃呀王妃,您也不想想摄政王这次回到帝京是为什么。两年前的事儿发生之后,这陛下和摄政王已经是水火不容。摄政王如今面对的局面可以说是举步维艰。这种时候,王妃娘娘,您不会真以为摄政王会为了你一个女人而跟陛下翻脸吧!”
“他会。”
那人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又是一鞭子狠狠抽了下去。
这次,宋喜乐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只咬牙忍受着,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沐云菲看了一会儿,鞭子每抽下去一次,她的心就跟着猛地一颤。几鞭子下去,宋喜乐身上已经满是血痕。她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赶紧的转身跑出掖庭司。
出宫之后,她没有直接回郡主府,而是命赶车的车夫掉转方向,赶去摄政王府。
元锦羿刚回到府上,撇下何玉成后,四处寻找宋喜乐的踪迹。
将整个王府找了将近一半,还是不见宋喜乐的踪迹,才觉得不对劲起来。
这时,刚巧碰上罗叔从账房出来,赶紧的喊住罗叔,问道:“王妃去了何处。”
罗叔仔细想了想,道:“老奴不是很清楚,不过听内院的丫鬟说,似乎是宫里来了人,让王妃娘娘去宫里一趟,贵妃娘娘设宴款待,都是女眷,一起聚一聚,聊聊天。”
元锦羿隐隐觉得不对劲,蹙眉道:“这无端端的,贵妃怎么突然设宴,可知是个什么由头?”
罗叔摇摇头:“老奴什么也不清楚,王妃娘娘出门前也什么都没交代。可巧那时候老奴被人叫出去有事处理,等回来的时候,王妃娘娘早就走了。”
元锦羿越想心里越不安,吁口气道:“不行,我得入宫一趟,亲自将王妃接回来。”
转了头,便着急的要往外走。
罗叔急促道:“王爷,您入了宫,见到王妃,尽快回来的好。老奴总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元锦羿仓促应了一声,正准备进入回廊,这时,一名下人步履匆匆的引着沐云菲朝这边儿走。
远远看到元锦羿,沐云菲着急的跑了起来,边跑边喊:“王爷,我有急事要跟您说。”
元锦羿不耐烦道:“有什么事回头再说,本王要先去一趟宫里,将王妃接回来。”
沐云菲喘着粗气停下,急忙道:“我怕要说的就是王妃的事!”
元锦羿脚步一沉,骤然停了下来。本来是已经跟她错肩了的,又回头盯着她,问:“你知道本王的王妃在何处?”
沐云菲连连点头,“王妃娘娘就在宫中,不过……不过出了事,如今被关押在掖庭司。”
“你说什么!掖庭司?”
元锦羿震惊的看着她:“喜乐怎么会被关押掖庭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沐云菲被她问的脑袋都是懵的,摇着头语无伦次的说:“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今日贵妃娘娘设宴,我们原本想着,只不过羞辱王妃一番,没成想,后来事态竟会发展到我无法想象的地步。”
罗叔这时候也走上前,眉头拧成一团疙瘩,道:“沐郡主,您把话慢慢说,您若是说不清楚,王爷不明情况,也不好处理啊!”
沐云菲抽了抽鼻子,这才将之前在宫里她亲眼所见的情况跟元锦羿大概的说了一番。
元锦羿听完,脸色已经阴沉的无法形容,紧攥掌心道:“入宫,本王的王妃,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本王绝对不会放过!”
罗叔也意识到情况不是一般的严重,迈开步子紧跟上元锦羿,一起赶去宫中。
沐云菲不知所措,心想着错误的开端毕竟是自己造成的,很是有负罪感,赶紧的也跟了上去。
此时宫中太后寝宫之中。
南宫娴儿只带了贴身侍女雪薇行礼请安:“儿臣参见母后。”
太后正闭目养神,听到她的声音,坐起身笑呵呵的招呼:“原来是娴儿过来了,快免礼,过来坐吧!”
“谢母后。”南宫娴儿起了身,走到太后面前,踟躇着,并不坐下。
太后看她神情不对,于是问了起来:“娴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哀家说?”
南宫娴儿这才开了口,语气十分严肃:“今日宫中出了一桩大事,摄政王妃在尚衣局行凶杀人,还偷穿凤袍,被人抓了个正着。可是她死都不肯承认,但证据确凿。因摄政王妃身份不同,此事儿臣不敢妄加定夺,所以,才来问母后。”
“摄政王妃,可是那个叫宋喜乐的?”
太后眼神暗暗一沉,不确定的问道。
“正是。”
太后又有些急切的追问:“她现在人在何处?”
“儿臣已经下令,将其关进掖庭司,听候处置。”
“既如此……”
太后缓了缓语气,站起身道:“带哀家去见见她。”
南宫娴儿有些不解:“母后,您见她做什么?再说了,掖庭司那种地方,也不方便您去啊!”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走吧!这个人,哀家是一定要见见的,倒是很想看看,究竟怎样的一个女子,竟然能将摄政王给迷得团团转。”
“那,儿臣便陪您去见一见吧!”南宫娴儿拗不过她,只好走上前扶住她,一起赶去掖庭司。
进入掖庭司,老远的,南宫娴儿便听到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以及宋喜乐的惨叫声。
她心一虚,连忙松开太后的手,道:“儿臣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这些人,怎么能滥用私刑。”
太后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眯眼摇了摇头:“娴儿,这刑用得好。”
南宫娴儿一脸不解的看着她。从小到大,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表姨母慈祥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令人捉摸不透的,兴许十分狠毒的心。
不过细想,能在这皇宫之中笑到最后,坐上太后之位的,哪一个手上没有沾染过血腥。不过是踩着别人的尸体,一步步登上高位而已。
倒抽一口气,她抿嘴道:“那……您还是要进去看吗?”
“看,当然要看。娴儿,你且在外面等我一下,哀家要单独问问她,为何会做出杀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来。”
“是。”南宫娴儿实在搞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只能唯唯诺诺的站在外面等。
太后由随身的嬷嬷搀扶着,进了关押宋喜乐的那间审讯室。
房门推开,光线涌了进来,宋喜乐虚弱的眼睛酸疼,闭上眼试图缓解强光给眼睛造成的不适。
用刑的人也总算停了下来,赶紧的跪地参拜:“小人叩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你先回去,哀家要单独跟摄政王妃谈一谈。”
那人赶紧的起了身,躬着身子退了出去,顺手将门虚掩起来。
太后打量了一眼宋喜乐身上的鞭痕,以及被拶刑夹夹的红肿不堪的手指,还有脚上被火针扎出的大大小小的针眼,冷笑一声道:“你这丫头倒是挺能抗,可惜啊,硬骨头的人总会比一般人要多吃些苦头。”
宋喜乐狐疑的盯着她,问:“你就是太后?”
太后颔首:“方才你也听到了,何必还要多此一问。”
宋喜乐瞬间又恨的牙根痒:“我爹,是不是被你暗中设计害死的?”
太后深呼吸一口气,不以为然道:“你如此问,也就是承认,你的确是许穆的女儿了。”
“是,许穆许太医就是我爹。”
太后仔细打量她一番,笑道:“你倒是跟你爹长得有几分相像。你可知,当年你爹可是帝京数得上的美男子,你娘能嫁给你爹,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太后叹息一声:“难道,你就不想多知道些关于你爹娘的故事?”
“我现在只想杀了你,为我爹报仇。”
“可惜啊,你现在自己都是个阶下囚,又如何杀的了我?趁现在你还活着,我跟你讲一些关于你爹的事吧!”
太后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踱步,也不管宋喜乐愿不愿意听,自顾自的讲了起来:“你爹原本不是帝京人,一生沉醉医术,对任何女子的青睐都不上心。后来呢,林家小姐对他穷追不舍,十分喜爱。可他连个正眼都不曾给过。那林家小姐绝望之下,便听从家族安排入了宫。
再后来,你爹进了太医院,成了先皇最看重的御医,认识了宫中的一名药膳医女,那医女,就是你娘。再后来,他们成了亲,夫妻和美。可怜那林家小姐,却已经怀了龙嗣,对你爹再无妄想。为了在宫中立足,为了家族,为了好好活下去,她必须不择手段,必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宋喜乐讽刺道:“你说的林家小姐,就是你自己吧!怎么,当年为了当皇后,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吧!”
太后停下脚步,盯着她道:“你知道吗,其实从你爹娶你娘的那一刻起,我便恨他入骨。本想着他对我至少会有一点情义,可百般试探之后,我才发现,他是真的从来没将我放在心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