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乐懒得跟她吵架,翻了个白眼,看向宋富光。

宋富光紧张的是手心冒汗,道:“需要五百两。”

顿了下,语气急促起来:“喜乐,大伯知道这钱你肯定是能拿得出来的,你走了一趟番邦,赚了些银子。又开了这家火锅店,还买了一个丫鬟回来,而且火锅店的生意一直很好,你手上要是没个千两以上的银票,这是不可能的。”

宋喜乐故意装糊涂,“所以呢,银子是我赚的,你们谁帮过我什么忙吗?”

宋富光愣了一下,张着嘴接不上话。

赵立冬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身一脸严肃道:“你大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也说的很明白了,你要还姓宋,还是宋家人,就赶紧的拿出五百两银票替你大哥大嫂子度过眼前的难关。”

宋喜乐挑眉道:“真是抱歉,我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奶,大伯,你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宋喜乐,你今儿个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跟你大伯既然来找你,就不是来跟你商量的,而是跟你说一声。好歹我还是家里的当家,你总得听我的安排。若是不听,我老婆子能把你告到官府里去,就告你忤逆不孝!”

“得,您又开始倚老卖老了,我能拿您怎么办!”

宋喜乐十分不屑的抿抿嘴,眼珠一转:“这样吧,我现在得先忙生意上的事儿,店里也不适合谈论家事。不如你们先回去,等我忙完了回家,咱们再商量。”

赵立冬想也不想的否决:“不行,就现在,你必须得把银票给拿出来,拿不出来我跟你大伯就不走了。”

宋喜乐鄙夷的翻白眼,转身就走:“不走就不走,你们爱坐着就坐着,我管不着,先忙去了。”

赵立冬气的又拍了一下桌子,拔高了声调:“宋喜乐,你今儿个要是不尽快把银票给拿出来,帮你大哥大嫂子度过眼前的难关,我跟你大伯闹起来,你这店里生意也没法做。咱们就耗着,看谁耗得起。”

对于赵立冬的蛮不讲理虽然宋喜乐已经司空见惯,可这一次实在过分的有点过头,她的心口紧跟着“噌”的窜起一团火气,冷笑道:“行啊,你们不嫌丢人就闹呗!回头有人问,我就说的仔细一点,您是后梁山村宋家老太太,宋文家的媳妇儿。奶,一把年纪了,您这脸若是不想要,谁还能替您留得住?”

“我今儿个还就豁出老脸了,为了你大哥大嫂子,我还能怎么办呀!”

赵立冬这一嗓子喊出口,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起来。

宋富光是了机灵人,眼珠滴溜溜一转,紧跟着蹲在地上,假装抹着眼泪哽咽的安慰劝告:“娘,大冬天的地上凉,您赶紧起来吧!我也没想到喜乐这么不讲情面,那可是她亲哥哥亲嫂子啊,她竟然一点都不肯松口帮祖德两口子。”

店里刚好在这时候开始上客,店伙计引着客人正准备进里面坐下,客人却被赵立冬和宋富光的哭闹吸引,扭头走上前看热闹。

后面来的几拨客人,也全都被吸引过来,围着宋喜乐和赵立冬母子俩指指点点。

宋喜乐这下实在头疼起来,揉了揉太阳穴道:“我说,两位祖宗,你们先起来成不成?”

赵立冬假哭了老半天,一看周围人渐渐多起来了,就坐起来大声控诉:“各位贵客们啊,你们常来这边吃饭的吧!可知道这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是这丫头,天杀的没良心啊!我是她亲奶奶啊,旁边这个可是她亲大伯。今日来求她帮点忙,没想到她竟是铁石心肠,根本不肯帮啊!”

宋喜乐的脸色阴沉起来,语气是压抑的平静:“奶,我很给您和大伯面子,可是你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这些话,何曾顾及过我的面子?好歹我是开门做生意的,广迎八方来客,口碑名声都很重要。你们这样坏我名声坏我生意,对你们会有什么好处?”

赵立冬才不管那么多,继续控诉:“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一家人,怎么能做到如此狠心的哇!”

周围的人顿时议论纷纷,有的对宋喜乐指指点点,有的对赵立冬指指点点,还有对着宋富光指指点点的。

宋喜乐听的脑袋都快要炸了,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思量了片刻,总算松口:“奶,大伯,你们先起来吧!虽说大哥大嫂子做错了事,坏了我的生意,还差点被人砸了招牌,这些,我都可以做到既往不咎。”

她刻意这样说,一来是为了让客人们明白事情的错误起因不是她;二来,也是为了堵住赵立冬和宋富光颠倒是非的后话。

果然,赵立冬怔了怔,硬着头皮辩解:“其实,你大哥大嫂子也没做错什么?”

宋喜乐好笑的戳破她的辩解:“没做错什么,二十几岁的人了,向我这个才十几岁的丫头来要钱解决问题,而且一开口就是吓死人的数目?奶,您偏心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就问您,要是让您一口气拿出五百两银子帮衬我,您愿意吗?”

她这话,着实把赵立冬给问住了,紧绷嘴唇眼神闪躲,磕磕巴巴道:“你是我亲孙女儿,当然,我是愿意的。”

宋喜乐颔首,看向宋富光道:“看奶您这态度,也不是十分情愿。既如此,咱不如公事公办,让大伯写个欠条吧!俗话说得好,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更何况,我只是个老早就无父无母的孤女,除了依靠自己也就无所依靠了,凡是谨慎些,也是应当的。”

转了头,笑着大声问看热闹的客人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那些人有一半都是店里的常客,听宋喜乐这么一说,议论了几句,附和道:“确实也是这么个理,一个十来岁的姑娘家,做生意赚点钱不容易。”

“要我说也是,虽说都是一家人,可到底不是自己亲爹亲娘,该分清楚些还是要分的。”

“五百两啊,那可不是个小数目,确实该立个借据。”

……

赵立冬和宋富光耳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脸上都有点挂不住。

不过赵立冬到底还是要拼了法子的维护宋富光,接着哭诉:“你这丫头啊,正是因为早早没了爹娘,我们这一大家子的对你的帮衬才格外的多。你也不想想,你还有个亲弟弟呐,要是一大家子人真的不管,你们姐弟俩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吗?”

“是啊,奶,既然您非要追溯以前的事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不,我今日就把这些年您怎么对我的,仔仔细细跟大家伙讲一讲?”

赵立冬一顿紧张,暗暗收紧了掌心,一双浑浊的眼珠连着转了好几圈,也没接上话。

宋富光生怕这事儿再闹下去全都下不来台,赶紧的站起身,一脸和气道:“喜乐,我是你大伯,是长辈,照应晚辈那都是应当的,自然没什么话说。至于借银子的事儿,我愿意立借据。别的,咱就不提了成不?”

宋喜乐哼了一声:“您别把台面话说的如此漂亮,反倒让人觉得是我财大气粗欺负你们似得。咱们一码归一码,以往你们使唤我的事儿,我可以不计较,但也请您别在这儿混淆视听!”

转了身,冲柜台前忙碌的一名伙计道:“二龙,笔墨纸砚准备过来。”

“好嘞,宋姑娘。”叫做二龙的伙计爽利的应了一声,赶紧准备好笔墨纸砚端到宋富光身旁的桌子边儿,满脸春风迎客的笑容,道:“大老爷,您请。”

宋富光面色忧愁起来,抖了抖袖子,走到桌子边儿拿起笔落在纸笺上。

赵立冬脸色陡然一变,也没心思哭闹了,赶紧的爬起来,冲上前压低声音阻止:“富光,这借据你可不该写啊!就你跟兰花每月那点银子,加上祖德的事儿还没完全敲定,这借据写了,可是个麻烦。”

宋富光拂开她的手,皱眉叹气,声音很低:“我要是不写,这丫头也不肯拿钱出来呀!就当是走个过场,以后还不还的,以后再说吧!”

赵立冬恍然点头,啧啧道:“那行,你写吧!可得悠着点。”

“我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该怎么写。”

宋富光话音落,毛笔落下,快速写下借据的内容。

写完了之后递给宋喜乐,呵呵笑了笑道:“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宋喜乐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指了指尾端道:“这里,写个期限,一年之内,五百两必须还清,否则,便按照每月五两银子利息来算。”

轻笑了下,问道:“大伯,这应该不成问题吧!比起你们走投无路去借高利贷,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宋富光苦着脸道:“那万一,一年之内没还完,我岂不是很亏?”

宋喜乐摇摇手指:“非也,您好好算一笔账,若是借了高利贷,是不是从下个月开始,就要利滚利,一年下来,您得出多少利息?是不是比您从我这儿借走的钱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