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之上,一支商队正在徐徐前行。
商队正中最大的一辆马车里,突然跳下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看上去六七岁的样子,撒丫子就往旁边的草丛里跑。
“林管家,赶紧把他抓回来。”车窗的帘子被挑开,露出辛晓无奈的脸。
“是。”林晨飞身下马,迅速朝小男孩的方向追了过去,“小少爷,你慢点跑。”
小男孩不管不顾,肉嘟嘟的小手握成个拳头,奔着草丛里的什么东西就扑了过去。
林晨随后赶到,一把将小男孩抱了起来,“小少爷,以后可不许这么突然跑出去,你娘亲要着急的。”
“放我下来。”小男孩不住地踢着小腿,张开的小手冲着草丛使劲。
林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笑了。
只见那草丛里,长着一丛鲜艳的美人樱,开得煞是好看。
“你想摘花?”林晨问。
“给我。”小男孩倔强地说。
林晨于是将他放下来,蹲在他身边,看着他用肉嘟嘟的小手抓着花茎的根部,用力一扯,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下满意了吧?”林晨笑问。
小男孩仰起头,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一眨,“回去吧。”
林晨宠爱地抱起他,迈着大步往商队的方向而去。
因这突发状况,所有车马都停下来等着。
辛晓说:“左右也到了饭点,大家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于是,商队的人纷纷拿出干粮,各自找地方开饭。
“娘亲,你看,我给你摘了花回来。”小男孩刚被林晨放在地上,就一头扎进了辛晓的怀里。
辛晓揉着他软绵绵的头发,笑道:“泽儿,花开在地里,所有人都能看见,叫风景。你摘下来送给娘亲,不过放半日,就要枯萎,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小男孩的名字叫做殷泽,是辛晓和殷离的长子。
他出生那年,北方遭了旱灾,眼看着庄稼蔫在地里,可把远在京城的殷离急坏了。
没想到,小家伙出生的那天,北方降了一场大雨,彻底把农田给浇透了。
虽说旱情多少影响了些粮食的产量,但到底没至于饿死人。
于是,殷离就给这带来雨水的孩子取名叫泽,是个泽被苍生的意思。
殷泽扬起小脸,懵懂地望着辛晓,“可是娘亲总让人到云桥镇摘花不是吗?”
一句话,就把辛晓搞得无语了。
“哈哈哈哈。”一个英伟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我们泽儿真是聪明,饶是娘亲伶牙俐齿,也说不过你。”
“舅舅,你看,这花戴在娘亲的头上,是不是很漂亮?”殷泽说着,强行把美人樱插在辛晓的鬓发上。
真是熊孩子啊!
辛晓哭笑不得,“泽儿,插花戴柳的那是神经病。再说,美人樱的花冠太小,不适合戴在头上。”
“我知道,阿爹说过,娘亲最适合戴山茶花。”殷泽机灵地说道。
年轻男子一拍手,“泽儿过来,让你娘亲歇歇,舅舅带你去骑马。”
这男子正是成年后的小山,已经改名为吴桓,是禁军中的年轻首领,这次特意陪着辛晓押送货物的。
殷泽十分好动,拍着小手就跑向小山。
小山将他抱起,举得老高,利索地放在马背上,两人一骑,扬鞭而走。
辛晓望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板,小少爷如此活泼好动,将来一定也会身强体健,福泽绵长的。”林晨取出临行前,川川特意准备的糕点,递到辛晓手里。
辛晓微微一笑,“这孩子这么疯,也不知道像谁。”
“大概是像陛下。”林晨又取了水,同样递给辛晓。
辛晓接过水,喝了一口,又吃了一口糕点,想着,应该是像他爹吧。
这些年国泰民安,在殷离的改革之下,朝政运行平稳,他们两夫妻,有了更多相处的时间。
她自十七岁怀了殷泽,五年抱仨,如今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
这不,小儿子刚满两周岁,她实在不想生了,就寻了个由头,从京中跑出来,到西域找阿依慕去。
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半年的时间,足够她喘口气了。
谁想到,殷泽这熊孩子知道母后要出宫,哭着嚷着要同去,她无法,只能把他带出来。
本想着,男孩子多出去历练,长长见识总是好的。
没想到,这一路上,真是受尽了折磨。
“老板,前方就是玉门关了。入了关,我们就马上能进入西域了。”林晨找出饼子,一边咬一边说。
辛晓点头,“进了西域,咱们就分头行动吧,你去交货,我带着小山和泽儿,到王宫去见阿依慕。”
“好。”林晨抬头望了一眼辛晓,失笑,“老板,您头上还插着花呢。”
辛晓伸手摘掉美人樱,小心地放在一边,向远处的旷野望着,“泽儿和小山都不吃东西吗?”
“小的去寻他们回来。”林晨说着,跨上马背,向小山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了。
得,又走一个!
辛晓无聊地吃着点心,不觉有些酸心。
“来人。”她叫道。
“主子有什么吩咐?”随行的婢女赶紧跑了过来。
“瞧瞧行囊里有什么咸的东西没有。”辛晓吩咐。
“有川川主子备下的酱肉。”婢女回答。
“拿来给我。”有酱肉,她的胃就有救了。
婢女找出酱肉坛子,小心翼翼取了几块出来,递给辛晓。
辛晓随手抓起一块塞进嘴里,顿时觉得又活过来了。
吃饱喝足,她见林晨他们还不回来,干脆爬进车里,准备小睡一下。
生了三个孩子,她觉得精力大不如前了。
从前清早就能爬起来干活,现在到了中午,往往眼皮子发沉,要是不睡一下,整个下午都会没精神。
她迷迷糊糊地刚要进入梦乡,就听一阵马蹄声响,心里刚道了句,小冤家回来了,身上便猛地一沉。
她睁开眼,正看见殷泽像个小狗一样,缩在自己身上,揉着困倦的小眼睛。
“泽儿,娘亲不是告诉过你,不许躺在我身上睡觉吗。”辛晓说着,就去推他。
“可是父皇都让我这么睡觉。”殷泽死死抓着辛晓的衣服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