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两人在静室耳鬓厮磨折腾了许久,索性就宿在了那里。

翌日,林婠婠醒来,浑身酸软可她只觉身上的束缚尽去,沉疴俱无。

她和傅羿安之间的情感纠葛,一点点清晰起来,他从未把自己看着任何的人替身,他对自己的深情从不比自己少。

她不由生出几分惘然,望着窗外葱葱郁郁,生机勃勃的玉兰树枝,只觉得,时光清浅,岁月静好。

她想起昨夜答应帮那妇人申冤的事,还是打算多问傅羿安两句。

**

昨夜许绍与傅后羿安详谈了许多国事,也把那妇人牵涉出来的事禀过。

原来那妇人的妹妹是冯威的妾室,冯威因为长期待在西山大营回府的时间极少,冯威的父亲对那妾室暗中觊觎。

她早已为冯威生下一女儿,这种罔顾人伦的龌龊事,自然不容,可冯威的父亲用她的女儿威胁她,非要逼着她就范,两人最终还是行了苟且之事。

他们的丑事被另一个老汉知道,也想逼迫她,冯威的父亲失手打死了那个老汉。

如今东窗事发,因冯靖为自己的兄长上下打理,京兆尹如今竟把所有罪责推在她妹妹的身上,判了一个秋后问斩。

如此牵扯的官员就有冯威、冯威的父亲、兵部尚书冯靖以及京兆尹,甚至还有刑部。

今日早朝,这桩人伦惨案在朝堂掀起了轩然大波,傅羿安震怒,责令许绍严查,谁的面子都不必理会。

下朝后,许绍和几位重臣都去了御书房。

如今天下大定,地方节度使都被铲除,唯有幽州,朝堂为此分为两派,几乎所有人都主战,只有极少的人主和的。

冯靖是主战的重要人物,如今他涉及徇私枉法,主战一派顿时群龙无首。

裴遥卿揣摩着圣意,斟酌着用词:“......可以调派文淮大将军去攻打幽州,只是幽州的实力强悍,恐怕我们还得做万全的准备。”

很多人都知道,当年谢长宴和如今的林皇后曾订过婚约,圣上和谢长宴结怨颇深,出兵幽州,只怕是圣上多年的意愿。

傅羿安微微拧眉,语气似有嘲讽,“文淮不是谢长宴的对手!”

裴遥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误解了圣意,他直觉傅羿安的眼神有些不对,难道他并不想出兵幽州?

许绍下意识开口,“那不妨让他来上京,自古发兵就讲究师出有名,若他拒绝来上京,我们便有了理由。”

傅羿安轻笑,漫不经心道,“这几年他都调不听宣,也不来上京,你以为他会自投罗网?”

如真是如此,不是又回到了原地吗?

许绍点了点头,扯了扯唇角,“圣上所言极是,亦或我们派人去幽州何谈?幽州地大物博,军队实力强悍,若是强攻,确实劳民伤财。”

大夏这几年大的战役都是傅羿安领着人打下来的,文淮、冯靖自然也能独当一面,可对付谢长宴,恐怕确实是一场恶战。

难不成又让傅羿安御驾亲征?

许绍听着他的语调,也不像是要赶尽杀绝的神情,他到底怎么打算的?

傅羿安慢条斯理地掀了掀眼皮,幽幽地开口,“你们觉得派谁人去和谈,合适?”

许绍一怔,生怕这苦差事落在自己头上,干脆装死默不作声。

这时,高内侍从殿外进来,一见诸多朝臣都耷拉着脑袋,知道圣上心情不好,便也装聋作哑,不再说话。

“何事?”

高内侍抬头答道,带着笑意,“皇后过来了。”

许绍眼眸一亮,若是林皇后去和谈,说不定什么事都迎刃而解了,只是这话,他万万不敢开口,他还想多活几天!

**

幽州。

炎炎夏日,深山之中,有一处静谧清幽的别院,自成一片天地。

厢房内,有一道白衣的身影倚靠在窗前,山风拂过,白衫微动,谢长宴合上了手中的信函,一语不发。

剑竹恭敬地开口,“大人,不可去上京,他们就是想让你自投罗网,一旦你去了,幽州危矣!”

谢长宴似笑非笑,漫不经心地开口,“说得我很怕他似的,故人相邀,我岂有不去赴约之理?”

这些年他不是不敢去上京,而是刻意避开,因为见则思故人,他实在不忍相见。

剑竹语气迟疑,“傅羿安就没安好心,他如何与你算作故人?”

沉默片刻,谢长宴摇了摇头,谁说故人是他!

剑竹十分忧虑,“大人,你要慎重啊,这明显就是请君入瓮......”

谢长宴很不在意,“好了,下去准备,我们速去速回。”

两日后,天色渐晚。

谢长宴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行在峡谷山道里,他啃着一盘祛暑的冰镇西瓜,哪怕他的车里已放了冰鉴,可他还是十分嫌弃这随时让人黏糊糊的暑热。

车队陡然停了下来,一个侍卫飞快跑了过来,“大人,有人拦了马车!”

谢长宴眉梢一挑,把西瓜放入盘中,不紧不慢地开口,“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拦我的马车?”

这时一道极为耳熟的女声响起,“......救命!”

谢长宴撩开了车帘,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个女子搀扶着另一个受伤的男子急切地朝他望了过来。

他眸光微动,仔细打量着这呼救的女子,她穿着一袭黑色精装,带着帷帽,身姿矫捷,搀扶着一个男子,还不显得吃力,明显武艺极好。

谢长宴锐利的目光掠过她,“你是何人?发生了何事?”

“回大人话,”青玄垂首道,“民女和哥哥准备去上京投靠亲人,在途中遇到山匪,为了护住财物,哥哥被山匪所伤,如今困在这峡谷,希望大人能稍我们一段。”

谢长宴缓缓下了马车,阔步来到她身侧,语气冷淡,“你们二人是兄妹?看来这一带的山匪功夫实在了得。”

青玄掩在帷幔下的脸神色一变,声音稍显迟疑,“是!”

谢长宴紧紧地注视着她,倏地一下一柄寒剑出鞘,直接斩向她帷幔上的轻纱。

受伤的男子大惊,若不是青玄狠狠地掐了他一下,他几乎就喊出声来了。

锋利的寒剑轻易地斩断了她的面纱,在青玄的鼻尖前堪堪停了下来,一同落下的还有几缕青丝,露出了一张清冷的脸来。

待谢长宴看清那了张脸,他浑身一怔,不可置信,唇角嗫嚅,“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