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找到了源头,郭孝恪精神为之一震,“林神医觉得到底是谁在背后......”
林婠婠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郭大人,再高明的手段都会留有蛛丝马迹,至于真凶到底是谁,就不是一个大夫能掺和的了。”
内宅之中,到处都可是藏污纳垢,对于这些下作的手段,她真是厌倦得很。
这些年来,她只看病救人,不问因果缘由,更不想与任何人牵扯过深。
郭孝恪对她的疏离早已习以为常,对她反而愈发欣赏,能与神医结识实乃天赐的机缘。
大半年前,老夫人去庙里祈福,被暴雨所困,时逢庙里有人染上了时疫,恰巧遇到她上山采药,庙里的人喝了她熬制的汤药才得以脱险。
听说,林神医先夫早逝,便带着孩子四处寻医问诊,后来应老夫人的邀请,她才来了这庭州。
郭孝恪诚心感激道,“林神医,您在庭州住得可好,没人敢找你麻烦吧?不如就此安顿下来,若是你长期漂泊在外,就怕会影响到小公子的学业启蒙。”
林婠婠哑然,这确实是她目前需要考虑的问题,可她也不会在这异乡安顿。
母亲柳玉娥服用了‘忘忧丹’,把傅世宣忘得干干净净,渐渐恢复了生机,弟弟林鸿在大儒郑肃的教导下,越来越出众,在姑苏的一众学子中,已小有名气。
明年就会下场参加科考,而她已有多年没有回过姑苏了,对于自己的亲人,她其实还是很惦记的。
或许,自己也该回去看看。
林婠婠沉默片刻,“郭大人,言之有理,不过您的好意心领了,我们是该回家乡了。”
郭孝恪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十分不舍,庭州少了一位神医啊!
她一到庭州,他就收到了幽州节度使谢长宴的亲笔信函,大意就是说林夫人是他的妹妹,希望他能多加拂照,日后必当重谢。
这些日子,哪里是他帮她,分明是她在造福庭州的老百姓。
......
傅羿安早在四年前就已登基称帝,他今日身着一袭金色暗纹龙袍,墨发用玉冠束起,整个人矜贵而威严。
御案上摆着厚厚的折子,随意抽取其中的一本,展开后,他手中的御笔一顿,蹙眉冷哼了一声,“这些折子都是这个意思?”
大理寺卿许绍和副相裴遥卿四目相对,面露难色,相互推脱着都等着对方开口。
朝臣们谁也不敢劝他立后,可纳妃总可以吧!
许绍无奈撩袍跪下,怅然劝道,“圣上,如今中宫空置多年,您未立后未册妃,更没有子嗣,您的子嗣是大夏的传承,以后将要继承大统得。如此,人心浮动,怕动摇了国之根本啊!”
傅羿安抬起头来,冷声道,“晋王有好几个子嗣,朕看着都不错!”
许绍脸色骤变,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些年,傅羿安四处征战,经常日夜奔袭,平定四方,硬是收回了几大节度使的兵权,当然幽州除外。
政务方面他厉精为治,实行修生养息等政策,国库日渐充盈,满目疮痍的大夏隐隐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盛况。
他如此辛劳,是为了他人做嫁衣?让晋王的儿子登基,继承大统?
许绍心底一阵憋屈,苦不堪言,若是当年,他没有吃下‘忘忧丹’,如今哪里会膝下空虚,他会不会就是另一番景象?
许绍和裴遥卿都不敢再言,生怕把他给逼急了,立马就要过继晋王的子嗣为太子!
这消息很快传入了陆太后的耳朵,陆太后着实气恼,连着咳嗽了几声。这几年,她身体衰败得厉害,摊开锦帕里面竟是一团带着血的痰液。
一旁伺候的孙内侍脸色大变,疾呼,“快让徐院首过来诊脉,让人再去寻华神医。”
陆太后无力地摆了摆手,“大惊小怪,慌什么慌?”
她这毛病已有些时日了,一般的汤药那里有什么效果,她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
陆太后神色黯淡,长叹一口气,“当初,就不该让他吃那忘忧丹,哀家看他不仅仅把林婠婠给彻底忘了,还把所有的女人都抛之脑后。”
孙内侍神情惶惶,林婠婠是这宫中所有人的禁忌,没人敢提及。
傅羿安登基以后,先头几年都忙着四处征战,后面又忙着治理国家,硬是把婚事耽误至今。三十二岁,没有皇后没有嫔妃,在大夏历代的皇帝中,也是绝无仅有的事。
他明明服下了‘忘忧丹’,自是能忘却前尘往事,爱恨纠葛的。傅羿安偏偏清心寡欲如同和尚似的活着,陆太后难免要怀疑那药丸的功效了。
傅羿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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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里一片静谧。
赤羽一身黑甲跟在傅羿安的身后,在他们不远处,有一对禁军侍卫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傅羿安身着玄色常服,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藏经阁。
他凝视着藏经阁的门匾,脸色黯淡了几分,情绪显得内敛,开口问到,“情况如何?”
赤羽如今是谍竞司得首领,专门负责朝中大臣的侦探,密报等工作,这几年,他们前前后后在幽州布下了许多暗桩,如今节度使的军权都已收回,唯有幽州例外。
朝臣们都以为新帝需要想要休生养息,不想与幽州鱼死网破,才留着幽州到最后。
如今,大夏上下齐心,兵强马壮,想要收缴幽州的兵权,也不在话下。
赤羽这次去幽州潜伏了大半年,诸多事情已通过书信早已呈报,昨夜才回到上京。
他拱手禀报,“幽州一切如常,并未发现异常。”
傅羿安又问了一些问题过后,忽地开口,“谢长宴这几年也不曾娶妻,是想出家当和尚?谢家的人都不催他?”
赤羽一怔,摇了摇头,“属下看着不像,谢家的人也催啊,可他有儿子啊,不像陛下未有子嗣......”
傅羿安面色铁青,憋着一口气,冷冷地瞥了他一样,“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