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养猫的男人
男不养猫,女不养狗。
这句话崔文听家里老一辈的人说过太多次了,耳朵有点长茧。
特别在当年自家大哥从外面捡来只英国短耳后几个老人就一直啰啰嗦嗦个不停。
猫会败家的。狗来富,猫来穷的。猫嫌贫的。
大概生意的老人都爱信这玩意儿,不过自家大哥不信也不听就是咯。
有第一只,就有第二只。
接下来几年自家大哥陆陆续续地接二连三地养了好几只。
直到大哥工作后没空闲时间才作罢。
虽然对自家大哥喜欢养猫这奇怪的癖好有些不解,但是崔文也没反感。
个人癖好嘛。
养猫的男人不爱女人。
这是崔文听到一个新的说法。
有点道理,可还是无稽之谈。
谁规定养猫的男人一定要爱男人了?
指不定人家性冷感谁都不爱呢?
再或者人家只爱自己呢?
说这话的人真偏激。
不好不好。
当然,自家大哥不可能性冷感。
当然,凡瑀他也不可能是女人。
那么,还是因人而异了。
英华也喜欢猫。
崔文第一次看到他,他左手就抱着一只正统波斯。
而右手拎着一个废旧纸盒,显然,他是下楼扔垃圾的。
头戴嘻哈风格BUFF头巾,上着枣红Polo衫,下穿经典501,至于脚踩是当下年轻人貌似都爱穿的某牌帆布鞋。
一身行头很震撼,特别配上英华那张脸。
崔文突然发觉,一个容貌只算清秀的男人要是长了对桃花眼,那他就直接上升至祸国殃民的等级了。
在走近交谈时,崔文还闻到了面前男人身上的香水味儿。
很淡,但也很明显,若有似无地缠绕上了鼻息间。
倒垃圾还抹香水的养猫男人。
崔文留意了下他腰上的皮带。
不出所料——
那什么那什么的牌子。
“是崔先生吗?”
“抱歉,我是你所说的崔先生他弟。”
“哦,你好。怎么称呼?”
“我姓崔。”
“……”
——明显的,对方眼角抽了抽。
“崔先生,你好。”
“嗯。你好。”
这房子是当年自家大哥不愿意住宿舍又不愿意租房子所以临时起意买的样品房。
室内装修要多恶俗就多恶俗,特像暴发户的那种。
用大哥那口子的话就是:你当把这木头刷层红漆它就成紫檀红木的了?
如今自家大哥辞了警局的工作下海从商,房子作为抵押贷款也贷出去了。
于是这里也不再住人改出租了。
英华,就是目前的租户。
至于崔文——
他是过来求合租的。
工作后崔文也需要一个相对自由的空间,可他又不大愿意花钱在租房这方面。
肥水不流外人田,合租一下,对方租金减半,自己又不花钱。
就当是住高级双人宿舍而已,何乐而不为?
英华是个模特。
也是个留校在读的大学生。
家境不错,所以没事干就爱跑去给人当平面模特,赚点闲钱供自己吃喝玩乐。
像这种半打工似的平面模特在这个城市绝对是成百上千,多如牛毛。
即便如此,崔文还是被某人所参与拍摄的杂志广告数量所惊到。
太多了——
美食、旅游、时尚、游戏、人体,包罗万象。
造型也是千变万化。
不得不说,照片比本人还漂亮,起码在崔文看来。
“这么多,有什么是你没拍过的?”
“没拍过的啊……我想想啊,大概就只有全|裸的吧。”
“……你拍过半裸?”
“对啊,就在你屁股下面第三本中间的拉页,是个化妆品广告,我有试用装哟。”
“……这是你?”
“是啊是啊。嘿嘿。出了小区,门口那家饭馆上贴着的人,也是我。”
“……”
摄影后期,你万岁。
英华爱他的猫。
就像爱他儿子(如果有的话)全心全意。
没有海枯石烂,但也有至死不渝。
这一点体现在英华不愿意多养猫。
他说猫会争宠,他的花花已经陪他快五年了,老了,不像以前那么漂亮了。如果这时候自己再找一个的话,会伤花花心的。
猫都很敏感的。
英华是这么跟崔文解释的。
在崔文看来,能有这想法的英华比他的猫还敏感。
“你不要这么说,我只要花花一个的。”
“所以……你现在打算撑死它是么?”
“哪有?!饭后我都会带花花出去玩的!有时候也给它做按摩的!”
“……”
虽然英华这么说。可每次崔文抱起这只叫花花的纯白波斯时,总感觉像在抱台主机。
重的很。
英华爱把那些切好的小葱花、火腿丁、鸡蛋花、还有捣碎成粉的维生素,统统扔到专用奶锅里,然后烧出一小锅高蛋白高热量高营养的泡饭。
干什么呢?
——当花花的零嘴。
不重才怪!
这猫早晚得三高!
“花花,来,吃饭饭。今天有吃你最喜欢的鱼哟,乖~”
“你在干吗?”
“给花花喂鱼啊。”
“扔给它不就完了?”
“不行,花花不吃卖相不好看的鱼。”
“……”
崔文发誓,自家大哥养猫时都不像英华这样。
记得以前有一次那只英短嘴吃挑了,给他弄的鱼汤拌饭它都不吃。
于是大哥很淡定地把那盆剩饭扔那里,说了句‘饿着,看它吃不吃!’
结果到第二天晚上,那只可怜的英短万分委屈地把那盆剩饭吃了干净。
都是惯出来的毛病。
猫这种宠物。
也只有富人养得起。
不光是物质富足,精神也要富足。
不然,你耗不起。
崔文实在是好奇,当初大哥怎么会同意租客可以养宠物的?
难道是想精神寄托一下?
因为凡瑀觉得家里养猫很脏不同意所以大哥便把这份对养猫的执念寄托在英华身上了?
还是大哥觉得养一个凡瑀就够呛了,不敢再招惹别的了?
这时候联想起某人,崔文不由得打个颤。
凡瑀可以当猫养,可绝对不是一只你养了他他就能把你当他主人的那种猫。
那些锋利的爪子,大哥都没法给他剪掉。
顶多,也有只在他伸出爪子的时候给他抓两下。
等他气消了,爪子自然也就收回去了。
看着正在给猫顺毛嘴里还喋喋不休的英华,崔文叹了口气。
差距太大。
一个是把猫当玩具养,一个是把猫当儿子养。
区别就是前者还能认清自己的立场,后者却已经完全忘记。
所以说惯出来的都是富贵病。
“崔文呀,你会烧菜不?”
“会一点,怎么了?”
“那你会不会做肉圆子啊。就是全瘦肉,不要很油的那种。”
“你要吃?”
——崔文记得他们模特比较重这个,一天的肉食热量就靠几个圆子打发。
“不是啦。花花最近突然不怎么爱吃门口那家卖的圆子了,我想给他换换口味,可我又不大会…”
“……”
最后崔文还是做了。
特意去超市买了近五十块的后腿肉。
中途还打电话给了自家大哥,问瘦肉圆子怎么做吃起来比较有嚼劲儿。
至于为什么,可能——
他自己也想吃了吧。
“崔文啊,这次的圆子,你还能再做一点吗?”
“唔?”
“咳咳,都、都已经吃完了……”
“我不是做了一袋子了吗?都吃了?你那猫没事吧?!”
——一次性吃这么多,这胖猫应该送医院给看看了吧。
“不是啦!是我吃了……哎,话说回来,你做的不错啊!下次再做的时候算我一份啊!谢谢了啊!”
“……”
“那个,要不,你试试做点别的什么的?比如葡萄鱼啊,我……不是,花花挺喜欢吃的。真的。”
“……”
这天下这还真没有不偷腥的猫。
英华是个平面模特。
那么他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呢?
英华给崔文的回答倒是简洁明了——
替人骚包。
这是最狭义,也是最浅薄的概念和解释,可惜却是大众最直观的印象。
模特们所穿的、用的、吃的、喝的,都是别人想却不一定能得到的。
而这些人却乐此不彼地愿意对着这些海报犯花痴。
没点娱乐大众的精神,怎么玩转目前的跟风心理?
所以在崔文整天研究怎么找个客户谈生意或是想尽一切办法把不愿看自己一眼的客户拉到酒桌上再把单子给签下来或是把提成再往上加一点的时候,英华却整天在家研究一件普通的白T恤配牛仔裤背什么包看起来比较潮的同时要更像有气质的富家公子而不是满大街那种想非飞不起来的非主流们。
英华爱美,崔文打一次见面就知道的事。
一个在化妆前还不忘先给自己抹层隔离霜的男人,还用得着质疑么?
大部分女人都不会在意的事,英华有着一套自己的严格标准,金科玉律。
如他一天到晚宝贝在手里的那只波斯,力保优雅完美到的没有缺憾。
可以向世人炫耀在英华看来也是种资本。
而英华自始自终都在利用这个资本。
明确认知、合理定位、了解底价、清楚规则。
从营销的角度来说,英华的确成功的推销掉了自己。
为他买单的。
正是那些对浮华外表不停追求并且精神物质都过于富足的人们。
浮华同一只猫。
你养他,花的是金钱,耗的是感情。
不存在透支。
因为它永远比你更懂得什么叫回避风险。
“崔文你都是怎么哄客户开心的?”
“看情况,分对象。”
“分对象怎么分?”
“男人和女人呗。”
“女人怎么了?”
“女人啊,把你身为男人那一套搬出来来跟她们交流就行了。”
“男人呢?”
“把从女人那里了解的那套跟他们说就行了?”
“跟女人谈男人,跟男人谈女人。行。我记下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可那要有男人好那口呢?比如只喜欢谈男人的?”
“那就听着。”
“?”
“这时候听比说管用。”
“怎么说?”
“学听人装X远比给人当傻X更讨人喜欢嘛。”
“……你这人挺坏的啊。”
“嗯。我坏。”
“……”
崔文是做销售的。
屁点大的公司起初全靠自家大哥和自己在外面跑业务。起早贪黑,替人推销。
电视里面天天放那些创业成功案例,营销手段和高超技巧,什么能把产品推销给客户的同时也是成功的推销了你自己之类的陈腔滥调。
全是扯淡。
营销分多种,各有各的手段和理念。
这社会不是你耍点计谋就能玩转的,更不是你请人吃两顿饭送点礼就能解决的。
那些吃了你的喝了你的甚至都收了你东西的人,照样能在下次见面笑呵呵地跟你打太极。
人是善变的。
不变的,大概只有白纸黑字红印,交给税务局审查的合同单了。
当然,现在连结婚前都能把未来离婚时的条约给提前签了,还谈什么生死相守?
说白了,法律它也就是张纸而已。
薄薄两毫米,签不签由不得你。
依两人的价值观。
彼此的生活应该没交集——可能也许大概差不多——的吧。
“你最近回来都很晚唉!喏,花花几天没休息好都开始掉毛了……”
“那是他该掉毛了吧……”
“可今年都比往年要早!”
“……”
“真的很忙?看你每天碗上回来这么晚的,累不累?哎。崔文,你要不试试看香薰?喏。我这里有小瓶玫瑰精油,是上次拍宣传海报时对方送的。试用装,你先试试吧。”
“不用了,真的。”
“你试试嘛,试试嘛。据说这个对睡眠很好的!一小瓶都上千!我一直都没舍得用!”
“是你不敢用吧……”
“没有没有!真没有!我真舍不得用。真的。你看我眼睛。”
“……”
桃花眼什么的,最讨厌了!
“好饿哟……”
“……”
“真的好饿啊……”
“……”
“肚子好饿……崔文……”
“中午是你说要减肥不吃饭的。”
“谁叫下周要去试镜啊,好饿……崔文,要不你讲一个笑话吧,分散下我注意力什么、”
“……”
“讲嘛讲嘛,你别玩游戏了。”
“好吧,这么,罗琳写的书可以连成个句子,打一句话。”
“我想想啊,你别提醒我啊,……唔,我再想想……罗琳啊,JK罗琳…没概念,想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明白了?”
“……”
崔文自我觉得,这个笑话,真的,挺好笑的。
起码他笑过。
英华住院了。
急性阑尾炎,病理诱因也很简单,饮食不当。
跟英华同租近一年,崔文总觉得英华每顿吃的加起来还没他那只波斯多。
崔文记得非常清楚。
他在把在家发病疼的在地板上打滚的英华抱下楼时手里的感觉……就像在抱一床被子。
没什么重量,还软的很。
一旦住院,崔文这才知晓原来英华以前生病打死都不愿来医院是因为对医院味道过敏。所以住院的一个礼拜里,英华喷嚏声就没停过。
出院的时候,鼻子红红的。
这让英华跟他那只猫更像了。
越看越像。
谁知,在家休息的一个月的时间里,英华真的开始他那只猫看齐了。
吃饭、下楼在小区里转几圈、睡觉。
周而复始。
某天中午崔文回家拿早上落家的文件。
结果一进门却看到客厅里坐在厚重窗帘被拉开的落地窗前晒太阳的英华。
他弯着那对桃花眼,对着落地窗玻璃上的虚影,不紧不慢地整理自己头发的样子活脱脱地像只正在梳理自己毛发的猫。
早春的阳光很柔和,暖色调,整个客厅温馨的一塌糊涂。
英华眯着眼打哈欠然后高举双手伸伸懒腰的慵懒神态……
萌了。
到这里。
崔文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哥喜欢养猫了。
这些可爱的事物。
即便不能拥有,光看着,都是件享受的事。
“崔文,你也喜欢猫?”
“喜欢?谈不上,不讨厌吧。”
“那你怎么知道波斯要吃专用粮?”
“我哥养过的,多少知道点。”
“……”
“怎么了?”
“没事。”
“崔文,你看我穿这件衣服成不?”
“成啊。”
“好看吗?”
“好看啊。”
“没别的想法?”
“哈哈哈。你要我什么想法?”
“……哈哈,我就随口问问,小爷我穿什么都好看嘛。”
“崔文……你今天下午有空不?”
“嗯,可能没什么时间,有个策划需要修改。怎么了?”
“我今天要去拍个主题摄影,想请你过来的串场子的。”
“下次吧,我这次时间排不开了。”
“行。没事,你去忙吧。”
崔文发现最近英华总有点不正常。
以前在家,英华不是折腾他那些破玩意儿就是研究服装搭配,要么就跟那只肥猫黏黏糊糊的。
可现在人是抱着猫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盯着崔文。
问他有什么事,英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跟崔文笑着打哈哈,说想看崔文平日是怎么玩游戏的。
越是这样崔文越是感到压力很大。
通关了,自然是好事,要是没通关,怎么的,就有点丢脸了。
说来说去,给他压力的还是身后那双太过勾人的桃花眼。
那双眼啊……看不得。
“今晚你要去参加宴会吧,你等等,我给换条领带,这条要多呆有多呆。试试这条。”
“你这也太花了吧。”
“花一点怎么了?都说男人那什么三十一枝花是吧,花开不败走天涯嘛。”
“噗。”
“别笑呀你,站好了,我帮你打。要打什么?温莎结?”
“随你好了。”
“那就温莎。”
英华手很漂亮。
冷光灯下,修长的手指有些白的透明。
十指灵活,温莎结打的很漂亮。
崔文总觉得有些怪异,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行了!怎么样?顺眼多了对吧?”
“没多大感觉。”
“我再想想,要不你试试口袋里塞块方巾露个脚?等着,我给你准备去。”
“别麻烦了……”
“麻烦什么?往好处想,一晚上有那么多祖国花朵在等着你呢!”
“……”
“哎,别走啊,香水还没喷呢!”
“……”
于是当天晚上崔明一见崔文就问:你今天怎么骚包成这样?!
崔文哭笑不得,却也不解释。
仅此一晚,就当是英华心血**折腾玩的。
整晚对各面八方来的人,崔文脸都快笑僵掉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笑到最后了。
其实在跟英华住久了,崔文也养成了个习惯。
就是每当在大街看到某个没见过的新海报时,总会下意识的留意上面的人是不是英华。
都快成强迫症了。
因为不得不承认,英华那双眼睛很漂亮。
就算长相一般了点,可镜头只要落在他脸上,一般都会被那双桃花眼给勾住。
眸子里总跟氲着一汪春水般,当真称得上顾盼生姿了。
逛街,是崔文软肋。
那天明明说好是一起去买猫粮的,结果到最后不怎回事成了陪英华去逛街。
跟在英华后面一家家什么概念什么旗舰店里的转悠,崔文真是有苦说不出。
让崔文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乱晃晃一下午那这比打游戏最后一关面对终极BOSS满红秒杀还难上加难。
前者必须全程随同做参考,而后者——
毕竟这世界上还有种叫作弊器的BUG存在。
逛街这种事,既虐身又虐心。
晚上回到家崔文内心都已经泪流满面了,但表面上还是温和地笑着把手里十几公斤重的猫粮递给英华。
谁知英华这时候突然掏出今天下午才买的那啥牌子皮带塞给崔文。
这让崔文有点受宠若惊。
“你救过我一命,我送你点东西也是应该的嘛!”
“救命?夸张了吧。”
“那就夸张吧,再说这一年半来都麻烦你照顾我了,说谢礼也不过分吧。”
“你跟我客气什么,这房子就是我哥的啊。”
“哈哈,也对哦。不过……”
“嗯?”
“那个,六月我就要走了。”
“嗯?去哪?”
“回老家,毕竟也该毕业了嘛。”
“哦,你老家是……”
“杭州啦。”
“挺不错的,想回去发展?”
“嗯……家里有安排。”
“那不也挺好的嘛。”
“嗯。”
“那就好好干呗。”
“谢谢。”
“跟我说什么谢谢呀你。”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还要说什么?”
“……喂,好歹说两句挽留什么的吧!”
“哈哈,这事你不都应该早就决定好了吗?”
“……说是这么说啦……”
“那不结了。以后好好努力,有机会回北京请你吃饭。”
“……嗯。”
英华走前的几个月忙的很,除了毕业论文,还有一次主题摄影。
这次的主题摄影算是正式的艺术摄影了,跟以往的平面广告都不一样。
一个拍的是名气,一个拍的是RMB。
英华之所以能在那个圈子混开,还是靠一位摄影师托的关系。
所以在临走前,也算是回礼,英华答应免费给对方当了一次人体模特。
崔文看英华近期忙得够呛,便问英华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听崔文这么说,英华倒是突然跪在**,身子前倾,桃花眼一眨一眨的,举起手里的花花,朝崔文说道。
“留他下来吧!”
“干什么?”
“陪你呀。”
“干嘛要陪我?”
“这个嘛,……他其实挺喜欢你的。
“我跟它的感情,貌似只存在于猫粮的基础上吧……”
“先物质再精神,也正常嘛。再说了你哥不也爱养猫嘛……”
“他是他,我是我,个体不同啊。”
“你,真不要他?……不再考虑考虑了?他其实很不错的。”
“是不错,可我没想过。要不,我介绍别人给你?”
“切!不要拉倒。小爷我不稀罕!”
英华撇了下唇,便从**下来了。
站在崔文面前,怀里搂着花花,朝崔文昂起下巴——就像猫竖起尾巴一般。
转头走了。
留崔文面对电脑里的季度报告哭笑不得。
这英华可真是越来越像只猫了。
这次英华参与的是一次水下题材摄影作品。
这位摄影师准备弄影展,而这次主题摄影是做主打。
机会难得,崔文抽空还是去片场看了。
去了,跟崔文想象的中差不多。
忙忙碌碌的所有人,英华坐在板凳上,发型师和摄影助理正在围着他转。
场地里除了各种摄影设备就是摄影服装以及各类道具。
各个角度的散光灯、柔光箱、反光板,全打在中央的水池上。
“崔文!这里这里!”
“什么时候拍?”
“快了,等把这头发弄好就行了。这个……看起来有点奇怪对吧。”
“……还好。”
“别绷着了,想笑就笑吧。”
“没有……”
“骗人!你,你眼睛都眯起来了!”
“那是这里光太刺眼了。”
“切。”
正式开始拍的时候,崔文有点笑不出来了。
崔文站在岸边,看着化好妆的英华一次又一次地跳进水里,然后一次又一次地从水里爬上来。
湿漉漉的,不停地补妆、定型,不停地下水、上岸。
水下摄影不比陆上摄影,设备和场地条件都很高,更别说模特和摄影师之间的互动了。
模特一般必须在水下憋气超过一分钟,还得摆出摄影师之前说好的姿势。
而英华,他不过是个业余的平面模特而已啊。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当天拍摄结束,样片当场就印出来了。
英华笑嘻嘻地从众人手里抢过样片跑到崔文面前,献宝似的献上。
拿到手之前,崔文原以为自己已经有免疫了,起码,心如止水是没问题的。
毕竟之前更顶级的摄影作品自己都看过。
可最后,还是被水中的英华给惊艳到。
“漂亮吧,哈哈,黑老师拍的可都很厉害的!”
“你也很厉害。这样的你,还真够漂亮的。”
“——咳咳、我,我一般的啦……”
“世界第三是吧。”
“哪有?!咳、这话说早了……再、再几年吧……你说的,可不许收回去哟!”
“……噗。”
“笑什么?!不许笑!”
英华擦着头发,厚大的毛巾下是微微泛红的双颊。
崔文侧头看着头发稍还在滴水的英华,笑了笑,没接话。
快初夏了。
可毕竟不是初夏,拍摄周期一结束,英华就发起烧来。
连着几天低烧都不退。
第一天英华没吃药,第二天扛不住了,吃药了。
可刚吃完药,第三天改高烧了。
快四十度的人,桃花眼肿的有点像鱼眼了。
见状,崔文只好只好打电话问自家大哥能不能把凡大人给请过来。
好在自家大哥得知情况后,当天中午就带人过来了。
凡瑀来后一进屋就皱了眉,他看到在蹲在板凳上的那只波斯时,完全不掩饰厌恶地说了句:脏。
对此崔家两兄弟没意外。
其实崔文也觉得英华再这么烧下去,这猫是该扔了。
“医生……咱能不打针吗……”
“不能。”
“……可我难受……”
“……”
“医生……你开点药……行不行?……”
“……”
凡瑀面无表情。
英华被凡瑀那眼神盯怕了,泪汪汪地向崔文求救。
而崔文只能表示无能为力。
因为在场唯一管用的崔明却一门心思都在英华的那只肥猫上。
“翻过来趴着,把裤子脱了。”
“……医生……能不能不打针……我怕……”
“……”
“打吊瓶行不行……医生拜托你了……”
“崔文,你过来。”
“嗯?什么事?”
“按着他。”
“……”
“别、别……我打,我打还不行么……”
打完针,英华一瘸一拐地从**起来,准备去浴室上个厕所。
结果他一起床就看到正蹲在卧室门口逗花花‘玩’的崔明。
瞬间。
英华整个人都僵住了。
崔文坚信他是被吓的。
因为此时的花花被崔明抓着左前肢逼着在原地转圈,不停的张着嘴发出微弱如呻吟般的抗议声。
“崔先生你能放过花花吗……?花花……你这样拽着花花,他会不舒服的……”
“我逗它玩呢。”
“……你这是在逗我玩呢……”
“你有啥好玩的?歇着去吧。”
“……”
打完针凡瑀就走了,似乎是一刻都不愿意在这个房子里多呆。
崔文送他们到楼下的时候,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家大哥刚接近凡瑀半米内,就被对方避开了。
这算是自家大哥第一次跟躲虱子似的被人躲着吧。
崔文乐了。
叫你逗猫。活该了吧。
回到家,见英华有气无力地趴在**。
瞧。又是一个活该的。
随后崔文在收拾完英华乱糟糟的房间后不顾英华抗议,把那只肥猫带出了卧室。
躺在**,英华眼噙泪珠,目送在崔文怀里不断挣扎的花花离开自己视线。
一天之内,英华心连碎两次。
日后。
英华终于恢复元气,而花花也被崔文从宠物医院带了回来。
重新搂着自己的心肝,英华都快内牛满面了。
“花花……他们太坏了,崔家人都太坏了!”
“喵~”
六月。初夏。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CBD区的办公室大楼里每一层所租用的公司都不一样。
崔文他们所在的楼层,正好是十三楼。用凡瑀的话就是:你俩兄弟活该十三点。
这回,是有点十三点的意思了。
崔文看着自己PDA日程记录里清楚地标明着:英华今日班机。
算了——
昨天报告还没写完呢。
大楼的玻璃被物业请来的清洁公司擦的很干净。
正午,崔文站在窗户边上,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吃猫粮时被腥气给呛到的感觉。
很不好受,因为不习惯。
“别看了,杭州班机是朝南飞的,我们公司在西边呢。”
“……哥,你可以别这么聪明吗?”
“少来。到点了就去吃饭,别傻站这儿。”
“就去就去。”
皮鞋鞋跟落在大理石地砖上的声音。
‘喀达喀达’
正午的太阳下,背影全被踩在脚下。
——留我下来吧!
——干什么?
——陪你呀。
——干嘛要陪我?
——这个嘛,……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我跟你的感情,貌似只存在于同租的基础上吧……
——先同租再同居,也正常嘛。再说了你哥不也爱男人嘛……
——他是他,我是我,个体不同啊。
——你,真不要我?……不再考虑考虑了?我其实很不错的。
——是不错,可我没想过。要不,我介绍别人给你?
——切!不要拉倒。小爷我不稀罕!
故事不了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