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良也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想着估计也就是这事了。不过,林良抬头假装看了看电视,眼角却扫到了如风,她正望着自己呢。想想这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好,毕竟背着如风去调查如风的过去,自己知道是因为想着和如风更亲近些,好了解她,可是如风如果真的知道了不这样想呢。是不是。
有这层顾虑,林良便把听筒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耳边,眼神望向如风的时候假装着很是寻常。
“嗯。你说。”林良示意秦逸讲下去。
“今天王律师来找我了,说是都查清楚了。放心吧,如风的过去很普通的,没什么复杂的。”秦逸讲话总是这样简练,总是习惯先把总结说出来,这样比起后边要讲的冗长的修饰,在林良看来更让自己喜欢。
林良的心情,在听到秦逸总结的一句“没什么复杂的”之后,豁然开朗,遍地开花。
“如风的老家就在西安,那个古老的城市。”秦逸开始补充,“她的家庭很是普通的,家里就三口人,爸妈人都很善良。”
林良望向如风,此时的她在看电视,自己看到的只是她平静甚至有些冷漠的侧面。不过还是有疑问的。
“那为什么我总感觉她很不一般呢?”林良反问,“而且总感觉她对感情很是复杂的。”
你能想象的到电话那端秦逸的反应吗?她背负着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佯装着天下太平的样子和林良侃侃而谈着世间的美好。不过这个谎既然说出去了,就只能一个接着一个了。
是谁说过的?一个谎言要用十个更加完美的谎言来圆?
秦逸看了看王律师提供给自己的资料,想着找出点依据来让林良信服信服。
“嗯……不过她的母亲后来去世了。她的继母今年也去世了。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嗯……你不知道吧,对于女子来说,亲情的缺失很是容易让人脆弱的。何况如风还是写东西的人,心思更是细腻,受伤害的次数也就多,自我保护的意识也就更强吧。”
秦逸很是满意自己圆的这样的谎言。因为他听见了林良很是信服的“哦”了一声。
“行,谢谢了。”林良回应。
“不是吧?这就把我打发了?太没诚意了。”秦逸和林良开玩笑。
“哈哈。哪有啊。那你说吧,怎么办。”林良的声音里满是愉悦。坐在沙发上眼神盯着屏幕听力却在林良这边的如风想:这是聊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秦逸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说:“请我吃饭吧。”
“请我大吃一顿好不好?”秦逸再一次地重复一遍。
“请吃饭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没问题啊。”林良答应的很是爽快。
“不过,我可是有一个要求。”秦逸说到这里故意留悬念。
“什么要求啊?”林良习惯性地问了出来。
“只请我一个人。特别是不能带着支峰,他太吵了。”秦逸说。
聪明的人都能够听出秦逸的画外音。因为,你想想啊,“特别是不能带着支峰”,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不只是支峰,还有的就是如风。而且,这个没有说出口的如风才是秦逸要强调的重点。
因为,秦逸说了,“只请我一个人”。
请注意,秦逸说了“只请我一个人”。
只是,我们这边分析的头头是道的,林良显然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对着话筒说:“好啊,只请你一个人。”
秦逸在那边又寒暄了几句,便把电话撂了。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秦逸是既觉得稳妥了,又觉得窃喜了。也许,有关于如风的故事,有关于林良的故事,还有有关于那个他的故事,不全是坏处,总是会有好的一方面于自己而言的。
林良家。
“怎么?佳人有约?”支峰看着林良把电话挂了,有意开着玩笑。
“你表姐。不过,这好事没有你啊。你表姐说了,绝不能让支峰去。”林良笑着在如风旁边坐下。
“为什么啊?”支峰很是费解,原本计划着去搓一顿的想法眼看着就要泡汤了。
“说你太吵呗。”林良有意把那个“吵”字说的很大声。然后林良直接无视掉支峰的难过,他问如风:“如风,你去吗?”
其实林良也没有多想,毕竟得知如风的经历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自己觉得是有希望的。说到底是乐坏了。
结果,如风可是很平静地,甚至还有些难过地说了一句:“不是说只请她一个人嘛。”
语气里全是不容置疑,还有些许的,醋意。
只是,不知道林良这乐得忘乎所以的人,察没察觉到。
“哦,是啊。”林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天知道这样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是真的才想到的还是说为了掩饰自己之前的那声邀请。
林良的这句话说完之后,如风和林良就都不再说话了。其实,也不是说刻意营造的尴尬,只是这尴尬,这不经意察觉出的不自在在空气里慢慢摇**,像是一壶正在发酵的白酒,更像是夏日疯狂扯着喉咙歌唱的蝉的翅膀,薄薄的白翼覆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虽然说是毫无重量,只是这清晰的脉络却总在提醒着对方,让他们对尴尬,念念不忘。
不过你不用担心啦,因为这种时候最能把沉默打破的就是支峰。支峰可以很是轻而易举地就把别人的尴尬化解。这也算是他的一大优点吧。不过这优点,有的时候也会变成制冷剂让原本僵硬的气氛更加的僵硬。
“如风同志,等林先森和秦逸小姐出去吃饭的时候,我们俩也来个烛光晚餐好不好?”支峰满眼期待地看着如风,“到时候我们也提前过过小两口的甜蜜生活。”
撒娇的语气在林良的耳蜗里回**,请恕我直言,在林良看来,这比噪音还要刺耳。
在如风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时候,支峰的心里是有些小活动的。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是有意说这些话的。不为别的,只是想着和如风在一起过过小两口的生活。有一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和你们讲:在支峰的眼里,或是在他的心里,总是觉得林良和如风的关系是不确定的。记得最早在医院偷听到的他们两个人的谈话,记得在房间里看到的如风拒绝林良的怀抱,记得渗透进林良和如风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往往总是林良主动,而如风不主动。
当然,很有可能林良主动也是因为一时的喜欢,不然干嘛又要和秦逸两个人单独去吃饭呢。
所以说,结论就是自己还是和如风拉近些距离吧。总归是对如风这样不同寻常感觉的女子有感觉。
支峰等着如风的回复,林良则忍不住说了一句很是有醋意的话:“你小子,干嘛不找别的女孩儿?你总是不搭理她们,她们可是会吃醋的。”
“林先森,请注意你的措辞。本人严正声明,我,支峰,绝对是正人君子一枚,而且存世罕见绝对珍贵。谁像你啊。整日里美女不离身。”
支峰狠狠地把自己夸了一把。顺便,小小地损了一下林良。
如风见他们两个高挑的大男子拌嘴也不是一两次了,都习以为常了。她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吵闹中轻轻点了头:“好啊,就样办吧。佳人有约这事,可不能只让林良占了上风。”
“如风,你不用管支峰这小子的,他就是说着玩玩。”
“瞎说,我会用我这聪明的大脑好好策划策划,我们会很浪漫的呦,林先森,你就安心陪我表姐吧啊。”支峰这话说得真是让林良可气。
只是他能再说什么,如风都答应了。
话题的结果定下来之后,三个人同时把眼神定在了屏幕上,尽管上面播放的是最无聊的广告。只是,这三个各自怀揣着心事的年轻人儿啊,假装着看得很是带劲啊。谁都不言语,整个住处里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这期间就是如风在打哈欠的时候瞄了一下林良,他给自己的是他瘦削的侧脸。如风能够感觉出在支峰说出请自己吃饭的时候他的不高兴,包括现在,他就是不高兴的。只是,细想想,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只能允许他和别的女子交往,而自己就要老老实实地窝在房间里吗?更何况,自己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他不需要在乎自己的,同样地,自己也不需要在意他。
他和自己的地位始终是平等的。如果说林良觉得自己和别的男子一起小浪漫一下不愉快的话,那也和自己毫无关系。因为,他并不是自己的什么。
这样子想想,如风也就坦然了。
整个住处在广告的喧嚣下,无声地沉寂着,沦陷着。看样子,比刚才的还要沉寂许多。怎么样,支峰这无厘头的劲头有时候也是帮倒忙的。
支董的家。
“什么?”支董大惊失色,这样的难以承受的事实让自己不得不在转椅上站了起来,并且退后了好几步。
心口有些微微的发紧。眼睛有些微微的模糊。嘴唇的颜色有些微微的发青。整体来说呼吸有些吃力。
“董事长,你没事吧。”梁侦探见面前的董事长整体感觉不对头,紧张地问。
“帮我……取杯水。”支董的声音应经有些虚弱,他的手紧紧地贴在胸口上。
梁侦探这才意识到董事长很有可能是心脏病发作了,他习惯性地从办公桌左边第三个抽屉里拿出一瓶白色的药瓶,上面标注着适用人群:心绞痛、心肌梗死等严重的心脏病。
递给支董,支董快速地用都有些颤抖的手将药丸送到了嘴里。大脑里有这样的意识:董事长生病的事情是不想让家人知道的。所以,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情况下梁侦探只能是自己跑到饮水机旁快速地接了一杯水,不过手里却是迟迟没有传来些许的温度。哎呀,梁侦探想这种情况下也看不清到底自己摁的是凉水还是温水的按钮了。顾不了这样多了,心里想着“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啊”蹑手蹑脚外加拼尽速度地把水送到了支董面前。
这时的支董想必是痛的太厉害了,顾不上地面是否干净就直接坐在了那里。
一整杯的水,外加四片白得吓人的药片,终于灌进了支董的身体里。
像是经过了漫长的一整个世纪,又像是被时间卷进了罅隙中完全没有变化的意思。总之,在梁侦探都想要把支董的家人喊到书房的时候,这位董事长才算是把自己营造出的不安、害怕、沉默以及死一般的寂静的局面,打破了。
“我没事了。”像是大病初愈后的虚脱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上空飘**。
梁侦探自己大呼出一口气,身上确实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走的更近一些,见支董确实有些好转的样子才敢把他从地板上搀扶了起来。
完全是重重地坐在了转椅上。支董全身真的是毫无力气可言。
“董事长,你好一些了吧。”梁侦探关切地问。
支董这个时候吃力地晃了晃手,他的嘴唇依旧紧闭着,许久才像是积攒了剩余的全部体力似的打发梁侦探:“你……走吧,我一个人静静。”
“可是……”这个时候梁侦探可是不敢迈动步伐,这要有个万一……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