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哪。你小子这么沉,我自己怎么把你弄到沙发上啊?”

“如风,快来啊。林良晕倒了。”

“如风,快来啊。”

……

林良在支峰使劲捂着自己嘴巴的时候,慢慢减小了挣扎。支峰对如风喊得话,林良听的是真真切切的,所以他明白了支峰这样做的原因。

林良的心里不由得飘过了一句:这小子,真有你的。

见林良不再挣扎了,支峰也是估计着他明白自己的用意了,便放开了林良。

支峰在林良的耳朵上轻声了说:“丫的,力气那么大,我都快要控制不住了。还好没有破了我的计划。”

林良赞许的用手臂轻轻锤了支峰的肩膀一下,眼神里满是感谢。

房间里的如风,要说她听不见支峰的这声音大得都能称得上嚎叫的话,那才真的是假的。而事实是,她确实是听见了,听的也可谓真真切切。

如风停下了手中的写作。敲键盘的声音一下子在空中彻底地,戛然而止。

心里还是被满满的怨恨、哭闹、委屈填充着。如风倔强地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咬的都发青了,还有些许的血丝像是快要滴出来了。

“要不要去看看?”如风自言自语。

说真的,她有怀疑这是个骗局。自己想很有可能就是支峰这古灵精怪的家伙想出来的,好让自己开开门,他和林良也好确认自己完好无缺,是健康的,是安全无恙的。

这安全无恙,这健康,至少是在他们眼里看到的是这样才行。

不过,自己要怎样假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己要怎样和正常人似的嘴角上扬,露出就算不能称得上甜美也还真诚的笑容。以前,自己的伪装已经够多了,对他们隐瞒的东西也已经够多了。现在要怎样继续这样装着唯恐自己都撑不下去的黑暗,把他们也卷进这恶心的纷纷绕绕中。

真是不想要面对他们,至少现在是。真是不想要让他们看见自己此时狼狈的憔悴样儿,不管现在还是未来,都是。

不过,支峰的这声声叫嚷,他话语里的焦急又那样的真实,在自己看来好像林良真的晕下去了。况且,还有最早的很持久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真的是什么东西碎掉的样子。

仔细想想:不行,就算支峰说的是假的,自己也要去看看。毕竟,如果万一是真的呢,林良晕倒了,支峰一个人又照料不过来,一个大男子去照顾另一个生病的大男子,这心细的程度怎么能让别人放心呢?

如风想着,眉头皱了皱,她便决定起了身。有意将有些泛青的嘴唇向上扬起,如风用手指肚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好像要把那些皱起的部分揉平似的。她随意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切都要让自己看起来“哦,原来只是胃疼啊”的样子。

支峰心想:这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房门,以前的时候从没有这么在意过它。估计只有它自己才能数的清自己这一天24小时来来回回要开多少次,要被人关上多少次。只是现在自己,也包括其他人都在无比地注意着它的时候,它反而不似往常了。

其实,不只是这死物,人不也一样嘛。原来不想着珍惜的人啊,在自己想要在意的时候,早就不似往常了。

支峰开小差的时候,林良时不时推推房门,生怕如风开了门自己还不知道。

在林良都觉得自己快要这样装不下去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显然,如风还带有些许的试探。因为,这门只是缓缓地留了一条缝。好在的是,林良手疾眼快,他稍稍一用力就看见了站在门后的表情憔悴的如风。

支峰回过了神。他冲着如风露出了牙齿:“没事就好。”说着,看见如风确认了这果真是自己的骗局而长呼一口气地样子,他倒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如风,你怎么了?怎么把门给锁上了?”林良进一步凑近林良,语气里有些责怪,但更多的是担心。

如风转回身坐在自己的**,摇了摇头。

许是察觉到林良还有支峰,都在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等待,等待自己说出至少能让他们信服的理由,关于自己这让他们担心的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的举动。如风补了一句:“有些胃疼。”

“还疼吗?”支峰首先做了回应。“那……”他望向林良,“还是去医院吧。总是在家里熬着,这可怎么行。”

林良还没有说出什么,如风就很是干脆的拒绝了:“不要去医院了。”

毕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病,不是医生能看好的。

“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医院,可是总归是要去的。”支峰回应着。

“算了吧,她不去就不去了吧。”林良轻声地说到,眼神却款款深情地望向如风。他想,如风这样倔强的性子谁能改变她的主意啊。只是,话虽这样讲,心中的疑惑还是有的。

林良想起了今天中午在餐桌上的事情。

记得支董在望向支峰的一瞬间,眼神睁得格外的大,大得好似自己现在很是生气的样子。他的嘴巴,也在张开着。虽然说林良能够看见支董刻意伪装出来的若无其事,不过嘴唇还是微微地**着,给人一种他明明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出口的样子。

林良第一感觉是觉得支董这样的表情是因为支峰的原因。可能是支峰这小子见了自己的老爸,又有些倔强了吧。

记得自己在心里还埋怨道:真是的。记得自己还在心里对支峰说:“你小子,如果这次再给我耍小性子,我绝对饶不了你。”

结果呢,自己顺着支董的目光望过去,发现的是支董的目光并没有望向支峰,而是落在了支峰身边的如风身上。而且,如风也正看着支董,虽然说表情依旧和原来一样的平静,可是自己也是看出了她胸口没有规律地起伏着,像是小跑了一段路程似的。

再然后,自己也就觉察到如风的不同了。因为,她的眼神就像是刚来上海在自己居住的公寓楼下等待的时候那样,开始涣散,开始没有精神,开始越来越小。后来,记得如风也是觉察到了自己的不舒服,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额头,可是身体还有手臂已经是不听话了,再然后,自己就看见了如风的身体往下弯,这才真的意识到:她晕过去了。

当时,见如风这个样子,在座的都顿觉手足无措,现场可谓是一片混乱。支峰和自己一同伸出手臂将即将摔倒在地的如风搀了起来。不过,好像是忘记当时秦逸做什么了,只是记得有支董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他好像是往前凑近了几步,不过后来又往后退了,退得远远地。

如风的眼睛,在闭上之前,不管支董怎么变换位置,似乎一直都停留在他的身上,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现在回想起这些小细节,林良的心里满是疑问。不过,看这样子……林良从记忆里走了出来,他望向此时坐在**一声不吭地如风,觉得自己也是问不出什么了。

林良这边不知道怎样开口说话时,支峰这平日里的话唠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所以呢,在接下来的长达四十分钟的时间里,支峰不间断地从各个方面,各个角度,各种好处地和如风传达着这样的理念:有病必须要去医院,绝不能硬是熬着。

说实话,如果你仔细观察,如风在这四十分钟的时间里,还算是蛮沉默的。她没有做太多的表情,只是满脸疲惫地,又不好意思让支峰一个人对话便隔一段时间就轻声“哦”一声,或是点点自己痛的、烦的、乱的快要爆炸的脑袋。

林良却是没有心思听支峰这会儿讲的是什么,因为啊,他现在被如风写的东西迷住了。

我说的,如风写的东西,就是刚才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的时候在键盘上用尽了力气敲出来的,对生活,对世界,对生命的,极大的厌恶和憎恨。

不过,虽然说林良看到的只是她以别人的口气说出来的,被称作故事情节之类的东西,自己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不同。像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在慢慢睡醒了。

听着支峰完全可以称的上是一个人的,在那儿絮絮叨叨,看着如风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林良感觉到面前的这个背对自己的女子竟然这样的陌生。自己说到底并不是脑子不灵光的人,所以说自己也知道如风是有秘密的。只是,之前也只是这样觉得,而现在呢,则是真正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如风自身的寒冷。

相信天下任何一个男子都不会像自己这样的无能吧。整个大上海,这样多的女子没有一个喜欢的,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却爱的如此艰难。

林良苦笑了一声,心里转念着:我的爱情,是这样的让人心生寒冷。

苦笑的声音让如风和支峰都听见了。如风回过身,看见了正在看自己刚才敲下的那些话语,她下意识地把笔记本合上了。

“我笑的不是这个。”林良见如风这样的反应,赶忙解释。

如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把笔记本抱在自己的怀里,想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荒唐事,心里涩涩地都能攥出一整碗的苦水。

“支峰,我们走吧,让如风好好休息休息。”林良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可是……”支峰有些犹豫,他想着自己劝了这样长时间,不可能如风还是一意孤行地在家熬着吧。

“你们走吧,我真的没事,我现在真的有些累,都出去吧。”如风抱着笔记本,头也没有抬地说。

林良也没有说什么,便径直走了出去,倒是支峰在关上房门的一刹那对如风说:“好好休息,有事喊我啊。”

貌似,支峰和如风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了呢。

这是林良的想法。

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如风啊,林良是看透了如风怎么都不会去医院的,终究不管自己在多费多长时间的口舌,结果还是和林良想的那样。

这是支峰的想法。

两个男子,从如风房间里走出来之后便自己回自己的卧室了。不过,两个男子,却为了一个女子,心里开始有些若隐若现,仔细察觉也很难发现的裂纹了。

说真的,我希望他们的哥们儿情义能够有一个好的结局。说真的,我的意愿上是希望林良和如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当然了,前提是如果我是生活这个伟大的编剧的话。

“好好的一场酒席,被打乱了。”

秦逸把支董送回家之后,驱车来林良家的路上说着。

“如风怎么会好端端地晕倒呢?”

上海的车辆就是多,在一个十字路口秦逸又堵车了。好在这和之前相比,现在的自己心里装着感到很是疑惑的事情。

“还有啊,刚才自己送舅舅回家的时候,他两三次都在试探着自己,语气里全是不相信。这是怎么回事呢?”

“好像和自己没有什么多大的关系吧。”

“好像是。”

车里的秦逸再一次地确认了一下。

“不过,问题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