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发奋力拉弓射箭,目标是向宇文温等人逼近的隋军骑兵,他们是着甲不错,但马匹没有,而要射那硕大的马眼要比射人眼容易得多。
片刻之间,又有数骑被他射中扑倒地面,全部是马眼中箭,突如其来的连珠箭将这些隋军打懵,他们没想到周人此时还会有如此犀利的神箭手。
战斗刚开始,他们就很注意对付周国天子仪仗队伍里的弓箭手,因为也只有这些人能对他们造成实质的伤害,对射了一段时间后,周人的弓箭手已经伤亡殆尽,所以他们才放心大胆的进攻。
结果这个会连珠箭的神箭手是怎么回事?!
落马之人没摔断手脚或头颈的挣扎着爬起身,拿出步弓想要反击,可无一例外的被射中眼睛当场毙命,对方的射速快得惊人,而准头也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距离箭箭射眼,会是怎样的人才能做到!如此快的射箭频率,就不怕手指断掉么!
对射的隋兵,带着疑问坠入九泉,瞬间爆发的神射手,用连珠箭将这数十骑的冲锋生生打断,他们势头已失在无法冲锋。
调转马头回转,他们是要去救低落地面的行军总管杨素,而御辇处的箭却依旧连绵不断,将**战马射得痛苦难当,正要迎接冲击的宇文温,见着张\定发开弓,知道瞄准了大鱼。
“快,冲过去,把那些落马的隋军砍了!里面肯定有主将!!”
高声大喊扯动伤口,宇文温只觉得胸膛那处箭伤似乎撕裂,只是顾不得那么多奋力指挥旁人赶紧‘补刀’,他让张\定发专门找隋军主将放箭狙击,所以机会不能错过。
“郎主,血都染红衣襟了!”张鱼急得大喊着,别人不知道可他搀着宇文温,清楚方才那一箭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宇文温拔了箭以示无恙,可伤口却未做任何止血措施。
“啰嗦!”宇文温奋力推开张鱼,从地上捞起把刀来,招呼着身边人向落马的隋军杀去:“杀敌,诸位,杀敌啊!!”
这一跑牵动全身,宇文温只觉得浑身伤口同时剧痛,随后双眼一翻栽倒在地。
。。。。。。
御辇,战斗进入白热化,围拢在御辇处的禁军、侍卫,还有那些初上战场的人们,他们有的手拿武器、长条状物品,甚至赤手空拳,嚎叫着向冲来的隋军骑兵迎去。
有人冲向马蹄,将自己的血肉之躯化作拒马,将敌军骑兵绊倒,被失蹄战马向前甩出的隋兵,连着全身铠甲百余斤的总量,重重砸在人群之中。
一片腥风血雨,隋兵冲入了进来,双方展开血腥的肉搏战,全身披挂的隋兵不好对付,周人便抄起石头往对方脑袋招呼。
人的头即便有兜鍪保护,但也受不了重击,正常来说作战时用铁锏、铁鞭、铁锤或狼牙棒敲头效果很好,只是如今周人没多少趁手的武器,只能是用石头砸。
宇文温方才率先冲锋的壮举激励了许多人,尤其是那些禁军和侍卫,他们见着宇文温身无片甲(看不出来)却如此骁勇,无一不是热血沸腾。
虽然陛下先走了,可这不还有个姓宇文的和我们并肩作战么!
有眼尖的看见南面烟尘滚滚,似乎是有骑兵往这边过来,虽然有可能是先前南下追击的隋军返回,但也有可能是援兵赶来,无论如何至少是有希望了。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有希望了!
抱着这样的信念,人们奋力厮杀着,任何东西都成了武器,御辇周围的人本就和隋军人数接近,有了死战勇气之后便和对方打得不相上下。
相持之下战局胶着,隋兵原想速战速决,未曾料对方竟然如此难缠,双方混战乱成一团。
田益龙猛地睁开眼睛,周围一阵血腥味,他以为自己死了,可看看周围却依旧是在御辇附近,无数的人在对砍,胸口有些痛,探手一摸却是一支箭插在那里。
“我没死?”
他想将箭拔下却见其连在衣袍上,箭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卡着,仔细一看那东西却是妻子求来的护身符,为他挡住致命一击,那羽箭钉在护身符上,箭头只是破了他一些皮。
再次用力将箭拔掉,田益龙抓住旁边一块石头便爬起身。
面前一名隋兵挥刀正要砍人,却被田益龙从后面一石头砸中后脑勺,虽然有兜鍪护头,可依旧被砸得身体失衡,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田益龙一脚踢中裆部。
似乎有蛋碎的声音响起,从头到脚护得严严实实的隋兵倒地抽搐,田益龙弯腰去捡其手中刀,却见另一名隋兵冲了上来,正要拼命之际,却见对方眼睛中箭。
回头一看,只见宇文温的护卫头领张\定发正抽箭搭在弓上,只是稍作瞄准便放箭,又是一箭中眼射翻另一个隋兵。
“张头领...使君呢?”
“在南面。”张\定发简略的说道,瞥了一眼田益龙胸前那破洞,只是说战况紧急,还要小心些。
“这帮隋兵,骑马都冲不破我们,现在让我来教训他们!”田益龙笑道,转身加入战斗,他已经死了一次,所以更加不会怕死了。
张\定发回头往了一眼南面,那里的隋兵已被击退,只是他见着宇文温倒地心中焦虑,然而战事未了不能松懈,他觉得有张鱼在一旁照料应该无妨,便转向北面协助防御。
侧身躲过射来的一箭,张\定发再度弯弓搭箭,他的右手手指已经鲜血淋漓,但却毫不在意,久违了的杀戮快感,让他全身的血都沸腾起来。
一箭将暗算自己的隋兵射死,他伸手探向箭壶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看见身边御辇上钉着一箭,将其拔出后再度弯弓搭箭。
一名隋军骑兵迎面冲来,挺起马槊要将面前拦路之人挑开,张\定发粗略一喵随即放箭,羽箭正好射中对方右眼。
“箭用完了,可我的极限,还没到啊...”
。。。。。。
御辇西面,十余隋骑正在游动骑射,忽然面前地上的尸体堆里窜出个人,他抄起根马槊向其中一骑捅抡去,正好刺中对方胸膛。
主人被捅翻落马,**坐骑惊得原地立起,那人一把扯住缰绳翻身上马,不等其他隋兵反应过来,挥起马槊就是一阵横扫。
浑身是血的周法明瞬间把隋军骑兵扫翻几个,见着一人弯弓向着自己瞄准,他一个镫里藏身躲过,随后奋力将马槊前刺将其捅翻。
数只羽箭射来,将隋军骑兵射得阵脚大乱,周法明知道是御辇处的自己人在掩护他,也不顾身无片甲开始骑战。
马槊有些不趁手,但有好过没有,练家子出身的周法明很快便把那几骑捅翻,随后策马向着御辇处靠近,抹了一把脸,满手都是红白之物。
那是他部曲的血迹和脑花子,方才隋军骑兵即将用铁锏将周法明爆头之际,是那名部曲冲了上来,奋力为他挡下致命一击。
一个大活人的脑袋,就在面前被打爆,红白之物喷了周法明一脸,腥臭之气熏得他头昏脑涨,两人重重倒地后周法明一度昏死过去。
然后被满腔怒火烧醒,部曲为了保护自己丢了性命,所以周法明不愿就这么死去,就算要死,也得多杀几个够本。
‘二兄也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我不能堕了周家的名头!’
周法明如是想,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燃烧,他听得御辇处自己人的召唤,却没有向那边靠去,环顾战场,他发现隋军似乎在向御辇猛攻,而进展看上去不太顺利的样子。
御辇南边都是自己人,其他方向的隋军似乎已经攻到御辇边,只是人头涌动喊声震天,双方正在肉搏,而他自己似乎是己方唯一一个骑马的。
周法明很快做出了决定:骑马杀敌,来战个痛快!
没有披挂,只有一杆马槊,加上**一匹刚骑上不久的战马,再没有犹豫,他策马向着北面围攻御辇的隋军冲去,掠过人群边缘,挺槊捅死一名隋兵。
然后策马撞倒另一名隋兵,接着又将面前挡路的隋兵撞倒、践踏,高举马槊,居高临下又戳死一人,见着面前自己人欢呼的样子,未及多说,调转马头向着冲来的隋军骑兵迎去。
骑战,谁怕谁!
对方五骑,都是拿着马槊,周法明全然不惧直接对冲,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当面一人身上,手中马槊挺起,除了将对方捅翻的念头再无他想。
忽有羽箭从身后射来,将对方两骑的战马射倒,就在此时双方接近,周法明奋力将当面戳来马槊**开,随即将槊头对准那人胸膛。
噗嗤一声马槊将对方透身而过,周法明弃了马槊立刻向后一倒,让过左右分别刺来的马槊后再度起身,奋力向右边隋军骑兵跳去。
未等对方拔刀,周法明已经扑到身上,探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就往隋兵眼睛抠去。
鲜血溅出,隋兵嚎叫着反抗,却被生生抠瞎双眼,两人随后坠马,周法明眼疾手快让对方先落地做了垫背,只是从疾驰的马背摔下来,依旧免不了摔得鼻青脸肿。
脚步声响起,有人冲上来将他扶起,此处离围拢御辇的人群不远,所以很快便搀着他归队。
“郎君好身手啊!”
人们衷心的赞叹道,周法明方才的表现着实让人热血沸腾,经他这么一搅合,隋军的攻势被打乱,己方又抢得些许马槊和武器,对抗起来底气再次增加许多。
周法明回到队伍里头一件事就是问宇文温在何处,旁人还没来得说,却见南边尘土大作,一群骑兵正在往这边赶来。
这些人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