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告别9

她管不了这么多,会站在这儿也只是希望宋辞荏能够看得到她不再心慌。即便,可能并不需要。

这一场话剧里有一幕是苏恪抱着宋辞荏的,看到那么多遍演练,宁鸢早就知道下一幕要演得是什么。她别过脸去,不想看。明明看过很多遍,这一次却完全不敢看。

她盯着大投影灯看过去。明明是大冬天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过来的大飞娥,快油尽灯枯的只懂得冲动又固执的去撞炽热的灯管。

不知道自己以为得到了的温度其实才是那最致命的温暖。

她突然就觉得很想笑。

“怎么样?看见自己的闺蜜和一直暗恋的对象在一起,即使是演舞台剧也受不了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的金曼尼用幸灾乐祸的口吻说到。

宁鸢笑了笑,对着她说:“你以为我是你么?”

这样貌似天真的笑着说:“苏恪是么?我承认自己是对他有好感,但并不就是非他不可了的。比起他,阿荏才是最重要的。”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你要追人苏恪也犯不着想要喔和阿荏敌对吧?我想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看,阿荏和苏恪多配。”

随着宁鸢的这句话,她二人都看向舞台上的宋辞荏和苏恪。正在谢幕的一伙人里就属她二人最瞩目,真真像是一对碧人的模样。

宋辞荏看着舞台上的人儿有些发,连金曼尼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清楚。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苏恪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的。

他站的位置不合适,被大影像灯打到脸上,往旁边一侧才避开。

那被光线打到脸上的一瞬间却让她牢牢地记进了心里去。像是从无数光线里层层叠叠的冲破而出,慢慢浮现在眼前的脸,分明就是初次遇见的时候,那个笑意漫漫的说,“同学,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的人。

她愣神太久,已经从刚才强光刺激中调整过来的苏恪已经抓着她的校服衣袖说:“走吧。都在等你过去一起庆祝呢。”

一推开包厢的门,包厢里面早就嗨翻了天看见苏恪来了都叫嚷着晚到的人得先来唱一首歌。

宁鸢跟在他后面关上门的时候,早有话剧社团玩的好的成员拉着她坐了下来。

苏恪仍旧站着,被人塞在手里的话筒握着也不是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所有人都在起哄让他唱一首唱一首,他无奈的模样有点小可爱,微微的皱着一点点的眉头,嘴角噙着点无可奈何的笑容,握着话筒摊了摊手。

她突然就觉得有点想笑。视线随意的一瞥,才发现被众人推着拿着另一只话筒站在那里的是宋辞荏。

愣住是必然的。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收敛了脸上太过明显的看好戏的脸孔,自苏自的拿过面前的玻璃杯喝水。

一旁坐着的话剧社的女孩子还在和她亲昵的咬耳朵:“鸢鸢,我以前还总是想不通,像你这样开朗的人,怎么会和宋辞荏那样闷不吭声的人玩到一起去。”

第一百零三章没见过的人不会知晓3

宁鸢听见了只是笑笑不说话。那个女孩子却还是继续的说下去了的:“这次排练话剧相处过了才知道原来宋辞荏是真么心思缜密又愿意替他人着想的女孩子,长得又漂亮,哎,虽然很难过,不过如果是宋辞荏和苏恪配对,我就没那么不能接受拉!”

宁鸢大笑着推了推那女孩子的脑袋说道:“你呀,就你喜欢苏恪的那个心啊,还有谁不知道啊!你还可以说的再大声一点哈!”

“谁说的?苏恪他本人就不知道!”

她们两个人在这边亲亲密密的说着悄悄话。那边苏恪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似的,和宋辞荏一起唱了起哄之人指定的情歌。

苏恪和宋辞荏站在大屏幕的两边,隔着那么点距离,偶尔互相看一眼,再继续看向屏幕上的歌词。KTV里原本就不太明亮的光线里,闪动的轻微灯光在他们脸上移过去移过来。

苏恪一向落落大方的样子,单单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而今日的宋辞荏在灯光下少了很多平常寡言少语到让人注意不到的模样,反而显得有些娇羞。和苏恪这样一起隔着点距离唱歌,意外的相配。

都是美好的近似非人类的感觉。

宁鸢笑着和其他人打闹玩耍,再不看向他二人的方向。

沈景凉打了家里的电话让家里派司机开车过来接人。宁鸢说想自己散散步回家,反正她家离学校也不远,就这样挥手和众人道别。

宋辞荏想要和她一起走,却被她对着沈景凉说的一句话给留在了车上:“小凉子,好好护送阿荏到家哈!我到家之后立马就要打电话给她的!”

就为了这句,沈景凉拉着宋辞荏怎噩梦都不让她下车,嘴里还咕哝着:“姑奶奶,您可行行好,就让小的把您安全的送回家好交差昂!”

宋辞荏一向脸皮薄,沈景凉这样说,当下她也就不动了的。

宁鸢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即使灯光明明灭灭的在闪烁,也没觉得害怕。这一条路来来回回的她走了无数遍,闭着眼睛都能够走回去的。

宁鸢慢慢的低着头专心致志的走路。刚刚下过雨的空气里,都混着青草和和泥土的气息。跟她刚刚走出的人声嘈杂闷热的ktv包厢不同连带着心情都变了一番模样。

有些讨厌先前在包厢里听到别人说宋辞荏和苏恪很相配之类的话的时候,她一瞬间心头闪过的嗤笑声。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呢?

阿荏是她很好的朋友,苏恪也是。那么,她的两个很好的朋友如果能够在一起了的话,那样不是很好么?

下过雨之后先前的积雪都融化的差不多了的,空气里有些冷。她的双手互相摩擦着以期待能过将手的温度提高一些。她向掌心呵出的热气在冷空气里凝成一团白雾。

墙面上经灯光照射之后投射出的长长的人影,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变成了二个一前一后紧跟着的身影。

第一百零四章没见过的人不会知晓4

她也没放在心上。好好的一条路,也不可能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走吧?

发现不对劲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无论什么时候不经意的喵过去,地面上,墙面上的都是二个保持很近距离的身影。她知道此刻她应该加快速度走到人多的地方去,但下意识做出的动作仍就是立马回过头去了的。

想到过别的。可能就只是路人,可能是不良份子,可能……唯一不在这可能范围之内的苏恪竟然就这样噙着点笑意无视她过于惊悚到,将下巴都快惊落了的姿态,对着她说:“我本来还在想,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发现后面跟着个人。”

他的眼睛是纯黑的玛瑙不含杂质。

她瞪着他弯弯的眼角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怎么也走这条路呀?”

“搬家咯。现在和你顺路。刚你坚持要走回去的时候就想叫住你一起了的,伱走太快了,我就干脆跟着了,到没想到你越走越慢,这就追上了。”

苏恪的落落大方的解释,宁鸢笑着对他说:“我会走这么快,是还以为被跟踪了呢!”

到不曾想到她这样的一句话招来他瞥过来的一眼,“你也知道现在太晚一个人走回家很危险呀!”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不甚在意的说:“喏,现在不是还有你了嘛!”

原本就是一段很短的路,苏恪目送着她上楼去才离开,宁鸢跑到楼梯转角的大玻璃出就忍不住探头望下去。苏恪的背影在这个冬天留给她的是清瘦的映像。

他走的不急,不紧不慢的,她就这样站在楼梯口靠着窗户不动声色的看着。直到那清瘦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这夜幕重重里,才转过身去跑上楼。

一回到家,果然父亲宁亚军已经到家了的。正瘫软在沙发上,擦得黑亮的皮鞋被他踢得两只分离的很远,宁鸢默默地捡过两只鞋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鞋架上,才喊了声:“爸爸,我回来了。”

“这都几点了!你才回来!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么晚回来你是想干嘛?想学你那个风流成性的妈一样出去到处勾搭么?”说着就随手拿起沙发前的茶几上的水杯扔向她。

宁鸢并不解释,知道说什么宁亚军都不会理会的。倒是该庆幸的,家中从来不曾使用过玻璃杯,这塑料制的水杯砸在自己身上几乎没有多大的痛感。

她弯下腰去想要捡起水杯,却被宁亚军一声怒吼吼住,“我让你动了么?老子还没说完,你要去哪里啊?你要去找你那个该死的妈么?啊?你以为老子养大你容易啊!”

宁亚军还说了很多的话,都是些老生常谈的咒骂,她基本都心中有数下一句他会说什么了的,专心致志的盯着水杯里的水因为被他这样一砸而滑落在地上的一滩水渍,以及他扔向她的水杯的底槽竟然涨了绿色的滑腻的苔藓。

那一点点的绿意像是要袭满她整个视线,像是会动的绿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迅速的爬向她。

第一百零五章没见过的人不会知晓5

她在想,这个杯子里的水究竟放了是有多久了的呢?

宁鸢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以躲避关于那苔藓的幻象。却不想招来宁亚军的另一顿数落,“哟,你先在长大了不得了了是吧?说说你都不行了对吧?还敢给我不耐烦的闭上眼睛!怎么,想来个眼不见为净啊你!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宁亚军边说边伸出手完全没有控制力道的大力的拧着她的眼皮和耳朵。宁鸢离他这么近,终于发现他今天大概是喝了酒的,整个状态都不大对劲。

猩红的眼睛凶狠的瞪着她,眼睛里的血丝都快要爆出来的模样。饶是这样她依然淡定的不得了,像这样的情况每隔一段时间总要上演一遍的,她宁鸢,早就习惯了的。

宁亚军骂到一半到底还是没了力气,瘫软在沙发上,双眼失了神采的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些什么。宁鸢熟练地去到厨房给他泡了蜂蜜水搁置在茶几上,然后默默的退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很冷的天气,暖气的供应又成了问题,似乎明早若是运气好父亲醒的早的话她得提醒他该去交费了的。简简单单的洗了洗,她再入睡之前迷迷糊糊的这样想道,最后的清醒意识里,是到家之前看到的昏黄灯光下苏恪的背影。

就这样渐渐的熟睡了过去。

早上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一看闹钟竟然已经六点了的,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穿上校服,嘴里叼着皮筋,徒手梳理着头发,肘关节按下门把手将房门打开,见到的是宁亚军穿着围裙端着什么从厨房间里出来的样子。

她眉眼一低,一手取过嘴里叼着的僻静简简单单的为自己扎了个清爽的马尾辫。

倒是宁亚军笑的无比慈爱的模样看着宁鸢说道:“起来了呀?快点去洗脸刷牙过来吃早饭吧,看看你老爸的厨艺有没有退步!哈哈!”

像是刻意忽略掉昨夜的声嘶力竭一般装作一副爽朗的模样,宁鸢点点头说:“老爸的功夫一定天下无敌!”

***这件事情,她做起来从来都是得心应手的。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她,早就见怪不怪了的。

吃完了早饭,她背着书包就在宁亚军的声声嘱咐:“早点回来!”里应了声下了楼,比较意外的是竟然看到了苏恪站在楼下背靠着墙壁微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恪?”她有些不确定的唤道他的名字。

少年扬起来的笑脸分明是就苏恪,他笑着说道:“我刚才还在想,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下楼呀。”

他的背后是大片的逆光,这一刻突然就变得不真实了起来。

“吃早饭慢了点,就下来的晚了。”她挠挠后脑勺对着他解释道,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样一大早在自己楼下看见他的诡异情境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喏,新买的自行车,想着反正你也顺路,干脆带你一起去学校好了。倒是没想到,第一天就派上用场了。你确定我们还要继续这样站定了聊天么?”

第一百零六章没见过的人不会知晓6

宁鸢看向手腕上的手表,心想,耶,不会啊,还早啊!

苏恪看懂了她的神色,看向她的手表淡定的说了句:“你的表貌似慢了。是不是很久没换电池了?”

宁鸢一想果然是有一年没有换过电池了的,直接转过苏恪的手腕看过去,果然果然是真的快迟到了的。当下也就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苏恪自行车的后座上,完全不扭捏的对着他说:“快快快,再不快点可真迟到了!”

“你刚才明明还一副‘时间还早,我们继续谈’的模样。”

“你确定是我吗?我像是会干这么愚蠢的事情的人么?”

去到学校,急急忙忙的奔到教室里,幸好老师还没进教室,算是赶上了的。

沈景凉看着宁鸢和苏恪同时奔进教室的模样,忍不住转过头拿着书本挡住脸对着后面的宁鸢说道:“小鸢子,你怎么和阿恪一起来的?你们两个怎么连差点迟到都要凑到一起去啊!”

“什么凑到一起啊,我们是一起来的好吧?”没等宁鸢开口,苏恪先回答了沈景凉的问题。换来的是沈景凉惊悚的表情对着他们说:“你,你,你,你们,你们——”

接下来,就没有接下来了的。因为我们的沈景凉小兄弟光荣的被老师抓到在早读课上说话,然后被罚站到后黑板前。宋辞荏才不会八卦问这些。

这事儿就算不了了之了的。

好不容易熬到早读课下课,宁鸢就被一票女孩子给架到了女厕所里去。

“鸢鸢,你快点老实交代,你和苏恪怎么回事啊今天,怎么一起来的啊!”

“快点说,快点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谈啊?”

“对啊对啊,是不是啊?”

是谁说的,一个女人等于一千只鸭子来着的?宁鸢此刻无比认同,她大笑着对着班级里的一群苏恪强大后援团交代:“报告!事情是这样的:早上我快迟到了,结果在路上碰到了苏同学骑着自行车,我就无耻又不要脸的恳请他带我飞奔来学校,苏同学发挥了超强同学爱,这不我们就一起来了么?”

众女显然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放过了一直紧紧包围着的宁鸢洋洋得意的说道:“那是必须的,我们苏恪同学最有爱了!”

“就是就是!”

表扬完了苏恪同学,她们又一致表达了对于宁鸢的深切鄙夷:“鸢鸢,你怎么能这么没有骨气呢?让苏恪带你来学校!太没骨气了!”

宁鸢从善如流的认错:“是是是,小的真的是太没骨气了,要是有下一次,小的一定宁死不屈,坚持走自己的路!”

宁鸢在这儿认错,而显然压根就没有人在听她认错的话,先前说她太没骨气的女孩子还在继续说下去:“你就应该勇敢的夺过苏恪的自行车,然后你骑车待他来学校,这样才对嘛!”

所以,她宁鸢今天错就错在没有怜香惜玉的骑车带苏恪来学校?

第一百零七章没见过的人不会知晓7

上自习课的时候按照惯例,作为班主任的数学老师会在黑板上布置好几道大题然后才离开,下课之前是要交的。

宁鸢一想数学学不好,冥思苦想了半天也不见有个什么结果。正想抬头问苏恪的时候,看见好几个女孩子正悄悄地问宋辞荏借作业本。

是了,阿荏也一向数学成绩很好。不对,阿荏是每一科目都学得很好,是和苏恪成绩完全不相上下的存在。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阿荏不善于讲解。

宁鸢先前沉浸在对于她而言难分难解到一塌糊涂的数学题里,现在思绪抽离出来自然就听见了好多女孩子在偷偷地对着宋辞荏说:“你好厉害哦,这么难的题目都解出来了!”

“没有没有的,我只是比较喜欢数学。”虽说宁鸢是坐在宋辞荏身后的,并不看得到她的表情,但是从宋辞荏发红的耳朵她就可以得知到了的,阿荏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害羞的。

心里有些闷闷的,又有些憋屈。钝钝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原本想问苏恪怎么解决的数学题,终究还是在她自己努力地又一遍复习了今日上课的时候老师教的内容之后,决定,靠自己的力量再来一遍。

唯一比较不服气的,大概就是苏恪和沈景凉早就做完了的,苏恪在预习新课,而沈景凉则无所事事的一直到处找人说话。

完全的沉浸在学术之中的宁鸢感觉异常烦躁。她对于数学而言总有种不开窍的感觉,草稿纸上来来回回的不停演算,折腾来折腾去,将她那所剩无几的耐心消磨殆尽。

烦躁的间隙里她随意的抬头一看,看到的真好是沈景凉拉着苏恪说话,偶尔也拉着宋辞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明明是距离这样近的距离,她却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失聪了一般,听不见声音。

不是听不见,而是那些声音在耳朵里只是走了个过场,完全没有听进脑子里去。她觉得不真实,分不清楚,这是现实或是梦境。

除了她以外的,他们这个黄金前后桌的其余三个人都是一副没事儿干轻轻松松谈天的模样。

她只看了这么一眼,就迅速的低下了头去,继续研究习题。大概原本就是如此的吧。人和人之间存在着的差距,不是刻意忽略就能看不透的。

下课铃声来的很快,宁鸢的数学习题压根还没做完。沈景凉叫她去吃饭的时候,苏恪、宋辞荏都在等她。

她豪迈的一挥手说:“你们去呗,我这还得继续捣鼓呢!还没搞定哇。”

“耶!小鸢子你这么笨啊,捣鼓到现在还没搞定啊!”沈景凉没心没肺的戏谑她到。

她顿了顿,笑了笑说:“你找死哦!说我笨!快点去吃饭拉,再不去食堂都没菜了!”

沈景凉哈哈大笑道:“你就是笨就是笨!你看我们三个都早就做好了你不是笨是什么啊!哈哈哈!”接着又说:“你想吃什么,一会儿我带回来呗?”

第一百零八章没见过的人不会知晓8

“随便随便,别骚扰我念书啊!”说完宁鸢又对着苏恪交代:“苏恪,看着点阿荏哈,看着她好好吃饭撒,她在这儿我就老想拉着她说话,作业真要完不成了!”

苏恪点头,宋辞荏听她这样说才点点头说道:“鸢鸢,你好好写作业,我一会儿就回来的。”

送走了他们,宁鸢脸上原本挂着的笑意迅速的垮了下来。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的,没有剩余的,她面无表情的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沉浸到数学题目之中。

晚自习之前班主任一向会比学生回到教室还要早的多。因此教室里并没有随着陆续进来的学生而变得吵闹。

宁鸢甚至都不知道沈景凉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发现他们已经回来了是因为苏恪将温热的奶咖放在她手边,她的手已经冻得有些变色了的,沉浸在习题之中太久,都忘记用来暖手的水杯早就冷却了的,温热的触感让她一下子意识回归,从题目之中抽离出来。

她抬起头有些茫茫然的傻样,苏恪笑的温暖,低低的对着她悄悄地说:“先喝点热的暖暖肚子,等‘地中海’走了再偷吃。”

宁鸢听到他这样的话,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明明已经彻底秃顶了的班主任化学老师,偏生要违背常规的将两鬓刻意留的长长地头发试图覆盖住他光亮的脑门,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孩子大冷天的竟然还开着窗,大风大力的吹散了班主任原本就稀疏的发丝,他救助不急,露出来油光满面的秃顶。

突然就觉得好笑,要是被班主任知道他自己竟然被自己的得意门生说是“地中海”,该是什么反应呢?

苏恪连习惯都给她插好了才递过去的给她的,她咬着吸管习惯性的将吸管要成方形才罢休。面对的还是一样的题目,她觉得自己比之之前心里宁静了不少。

晚自习结束之后,一整个晚自习都认认真真的宁鸢伸了个懒腰,缓解自己的疲惫。教室里的人走的都差不多了的。学生党就是如此,一听到下课铃声,都跑的飞快。

苏恪早就收拾好了书包,对着宁鸢说到:“一会儿一起去拿车吧?我送你回去。真好,宋辞荏和沈景凉顺路不是?”

“好呀。哈哈,这样大家都有伴了哇。”宁鸢笑着说到。

晚自习结束之后天色大晚,校园里的路灯甚至还比不上道路旁边的。太过昏暗的灯光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偷窥他了的。

苏恪原本就长得好看,灯影模糊里她也只是觉得他的脸愈发的轮廓分明罢了的。

宁鸢不想让他们之间的气氛冷下来,便笑着试图寻找话题出来,“苏恪,你说,小凉子是不是喜欢阿荏呀?我总觉得他对阿荏有些不同的。”

她这样的话换来的是苏恪带着笑意的一瞥,他说,“你才发现呀?”

她其实原本就是没话找话,纯属就随便一说罢了,到不曾想就这样无心的戳中了事实,这猛的一下子突如其来的真相,差点没噎死她。整个人都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楞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模样。

第一百零九章没见过的人不会知晓9

苏恪取了车回头一看她那副吃惊的模样,也是一愣,然后才问:“你不会,就是乱说说没根据瞎掰的吧?”

宁鸢苦笑着一张脸的神情证明了苏恪所猜测的是对的。

年少时候的朦胧的喜欢呀,有苦有甜,最美好的大概就是那时候我不说你也不问,我们都默契的当做不知道时候的场景。以后再难有的时光总是让人格外的怀念唏嘘。

宁鸢从美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有片刻的恍惚,梦境有多青春美好,现实里就有多残酷。比如现在她和苏恪就是如此。

“这么早就醒了?不再多睡一会儿?”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实际上苏恪比宁鸢起的还要早得多。

宁鸢的意识还不怎么清醒,懒洋洋的说道:“睡不着了,就坐起来了。”顿了一下之后她又没头没脑的接了句:“突然想到我们念书时候的事情了。”

苏恪闻言眉眼间俱是温柔,“恩,挺好,是不是很怀念?”

“恩。”怀念也是因为现实与回忆的对比。眼前的这个男人和记忆里的温柔少年,到底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吃早饭的时候小橙子很乖的说:“妈妈妈妈,一会儿莉莉的妈妈要带我们去游乐园,我可以去吗?”

莉莉是小橙子在学校里新交的好朋友,莉莉的妈妈宁鸢也见过好多次还一起吃过饭,自然是放心的,尤其是小橙子明显就是一副很想去的样子,她怎么舍得不同意呢!不过高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你要乖乖的听阿姨的话知道吗?不要惹麻烦呢。”

“恩,小橙子很乖的。”小橙子认真地自夸,惹得宁鸢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送走了小橙子之后,苏恪提议一起出去采风,说真的,重逢以来他们两个也不曾出去游玩过,如今好不容易有时间有机会,为什么不呢。

苏恪是自己开车去的,拉着宁鸢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衣物就动身前往了B市。其实也只是去A市和B市的交界处,车子开到一半就停在了路边,苏恪拉着宁鸢边下车边对着她解释道:“前面车子开不过去,非得用走的,车子就先停在这边好么?”

她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只是顺口问了句:“就停在这儿没事么?”

“没事的。”苏恪想了想又掏出了手机放进了车子里,在对上宁鸢不解的眼神之后解释道:“说好了今天好好玩,才不让别人找到我们。”

说出这样的话的苏恪很是孩子气,笑容灿烂,是她从未见到过的模样。他笑起来很好看,有点笑不漏齿的意味,他一贯俊帅过了头,让人过于关注他的五官,如今这一笑,倒是让人瞬间忘记了他精致的五官,反而记得的是他笑起来的感觉。

如沐春风。乱用成语此刻才能字面上的表达她此刻的感觉。

“苏太太,虽然你先生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但我们能不能先趁着太阳正好的时候,先去郊游然后我在躺下来让你好好的看,你看这样好么?”

比起不要脸来,宁鸢哪里是那苏恪的对手,苏恪这话一出口,宁鸢就红了脸。苏恪笑了笑,不给她持续害羞躲闪的机会,突然地一把拉起她的手,拉着她一路走到民宿才停下来,她站在民宿门口,等到苏恪出来的时候,男主人已经带着他们去推了老旧的自行车出来。

说是老旧的自行车一点都不过分。很老旧的上海牌老自行车,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也许是你的父亲,也许是你的爷爷或是外公,踏上高高大大的自行车,而小小的你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杠上,新奇的东张西望。

还记得么?我们回不去的老旧时光。

第一百一十章

宁鸢有些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苏恪借来这自行车究竟有何用意,她并不觉得苏恪像是会骑自行车的模样。

果然苏恪在男主人走了之后,尝试了好几次也总是把握不住平衡,长手长脚的显得格外的不协调,宁鸢不由得有些暗好笑。

“啧,你这么看着我是这么回事昂!”某人恼羞成怒,看着明显在偷笑的宁鸢怒火中烧,结果这小女人在听到他的怒吼之后还不要命的笑出声来,笑声清脆,眉眼都是弯弯的,他原本有些羞恼的,也烟消云散的彻底,也不知道鼓囊了句什么,就认命的看了眼老旧的自行车,叹了口气,继续费劲的往前骑,努力保持平衡,大约前几次失败的彻底,这次竟然让他给成功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骑过车了……明明念书的时候很顺利的啊,现在是怎么回事!

苏恪兴奋地立马骑着自行车往她的方向回骑。乐极生悲这种事情教导过我们很多遍,开心极了的时候要注意危险到来。我们的苏恪显然忘记了这个道理,连人带车歪歪扭扭的摔倒在了宁鸢面前。很是狼狈的模样,倒不是很疼,就是很窘迫很尴尬,他硬着头皮解释:“这车子果然是太老旧了,部件不大灵光,所以……”

他解释到一半,偷偷瞄了宁鸢一眼,想看她的表情,却见她嘴角含着笑默默地将头转向他看不见的地方。额,这是在偷笑?

彻底恼羞成怒的苏先生一气之下爬起来就非要汽车带着宁鸢前进。啊喂,大伙子,我们能别这么逞强成不?

他气鼓鼓的脸,和皱着的眉头,如今看起来都孩子气的很,很可爱。她很喜欢,因为很真实。

但显然苏先生不是这样想的。尤其是最后还是宁鸢骑着自行车,后面坐着因为脚太长而不得不缩着脚不着地的苏恪的时候,苏先生的脸都快成猪肝色了,默默的在心底下了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偷偷的学会!

虽说,让女人骑车带神马的,其实福利很好的说。他不要脸的想到,作恶的大手趁着转弯的时候不安分的又趁机摸了一把宁鸢的小蛮腰。

苏恪指路,宁鸢卖力的往前骑,两个人在不知名的高高的浓密的植物还不只是农作物里穿过去终于视线开阔起来的时候,宁鸢一下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直接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

苏恪一看她停了下来,也就下了车,绕到前面一看她震惊的表情,那点洋洋自得的情绪又迅速的回归,“怎么样?还喜欢不?”

她点头,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片,却是因为氤氲着泪水,她吸了吸鼻子说道:“我才夸过向日葵你就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会以为你是要带我去看向日葵呢。”

“这个季节我上哪去给你弄向日葵,要整来也肯定只能是假的。再说啦,不觉得很美呀?”他笑眯眯的说完,又哼唱了句,“有人问我你究竟是那里好,这麽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他唱歌的声音称不上很好听,只是此刻的情景实在是好,漫天飞舞的蒲公英,他这样猝不及防给她的惊喜,实在是很美好。

不去爱才是浪费。

她快快乐乐的从自行车上下来,挨在他身边,她不是很会表达感情的人,却也知道和他十指交缠,用两手相握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

苏恪不满的哼哼,“苏太太,虽然我很喜欢你主动牵我的手,但是我更喜欢你直接亲上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结局

他本来也就是在逗她,也没抱太大的指望,见她不说话,也就握紧了她的手,安静的陪在一边。猝不及防感受到左脸被她亲吻到的时候,他惊讶的无以言表,惊喜的更是眼角眉梢都写满了无法掩饰的笑意,而他的表达方式就是直接抱她在怀啃下去,细细密密的亲吻。

疯了大半天回到车子里的时候,苏恪下意识的拿起手机看了看,助理连打几十通电话的情况让苏恪不由的皱了眉头。

张助理跟着他很久了,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明明交代过了不要打扰他的,还这么着急的打电话过来只能说明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苏恪回拨电话过去,却一直是忙音,显示张助理手机占线的状态。

宁鸢也敏感的察觉到了车子里严肃的气愤,有些不安的看着苏恪在短短的时间内一通一通电话的回拨。

宁鸢拉住了苏恪一直打电话的手,出声说道:“阿恪,你先别着急,可能张助理也在往你手机里打电话,你先等等再说呢。”

苏恪闻言放下了电话,果然他才放下手机,张助理的电话就再次打了过来。

苏恪才刚按下接通键,就听见张助理焦急的说着,“苏律师,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他的心一沉,张助理跟着他的时间也不少了,这样毛毛躁躁的时候倒是很少见,难道真的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苏恪略带歉疚的看着宁鸢一眼之后说道。他本来想今天好好的带着宁鸢出来玩的,结果没想到还是不能如意。

“就是您之前接的那个猥亵幼女的案子,对方的当事人找上门来了。现在一群人闹得不可开交,一直在哭闹。”

宁鸢跟着苏恪去到他的律师事务所。这还是她第一次过来。

苏恪忙着去见当事人,就把宁鸢安置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宁鸢坐了一会儿之后实在没事干开始翻起了苏恪桌子上的卷宗。

竟然就是之前她看见过的那个幼女猥亵案子的资料以及应对方案。

宁鸢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之后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将资料用手机拍了下来,点击发送。

付南意会知道的应该怎么做。

快乐的时光就像梦境一样短暂。接下来的几天里苏恪再也没有回来过。就连家门外都围着许多的人在讨要说法。宁鸢此刻带着耳机努力地把自己当个聋子。

大义灭亲这种事情她问心无愧,可当消失了好几天的苏恪沉默着突然出现然后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宁鸢还是有浓重的后悔感。对,她后悔了,好后悔,是她亲手把幸福扼杀在手里的。

苏恪走之前一句话都没说,东西都打包收拾好了之后才站起身来,对着她说道:“我走了。”

宁鸢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就再也不见他回头。

这样也好,她说不清楚自己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放松还是……失落?

她在家里宅了好几天,付南意打了好几通电话把她臭骂了一顿,宁鸢也依旧打定主意在家里多呆几天。

那天苏恪收拾东西走了之后,前脚后脚的事情,苏深深就骂上门来了。

苏深深说的话彻底颠覆了宁鸢所有的念想,而这几天她在家里紧紧的盯着电视机看之后发现苏深深说的是真的。苏恪没有变坏,没有替坏人做事情,他还是记忆里的那个白衣少年,根本没有变。

事情有点复杂,简单点来说大概就是,其实那位校长就是个倒霉被陷害的,而那个要陷害他的一家人其实也并不完全是真心实意的。最开始是小姑娘不敢说自己在外面乱搞,只能说自己肚子大了也不是自愿的胡乱栽赃给了平时就对她很严厉老是罚她抄写的校长兼语文老师。

而家人的愤怒把事情扩大化之后小姑娘害怕了说出了事情。

谎话究竟就是谎话,舆论的一面倒也不可能改变事实,小姑娘的话漏洞百出最后终于忍不住大哭着说出了实话,而苏恪也终于被证明了清白。

苏深深说完这些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愤怒的指责她:“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哥哥?别人不相信,你也就不相信了吗?那些资料是你爆料给媒体的吧?你知道我哥哥差点名声都毁掉了吗?”

那些资料……其实也一样,就是她交给付南意的,她当时也想到的吧,付南意这样的家世,会弄得人人皆知也是必然的,她当时对这些都是清楚的吧,她还是在报复。就是这样,她怨恨苏恪不在,她最惨的那几年苏恪不在。她恨他,有多爱就有多恨。爱到愿意答应他的求婚,恨到不彼此折磨心里住着的恶魔就会冲破牢笼。

“还有小橙子!小橙子根本就是我哥哥的女儿,你这个狠心的女人竟然瞒了这么久!”苏深深继续指责道。

对,深深说的没错,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小橙子是苏恪的女儿。她是故意引导苏恪和苏柏晨往错误的方向去想。凭什么她过得这么惨,苏家的人就相安无事呢?她就是故意恶心他们父子两个的!

就连这次出事前小橙子说莉莉妈妈带她去玩,其实也是宁鸢早就安排好的。虽然说是认识的孩子母亲,可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心的把小橙子交给被人去带,她根本就是把小橙子交给了Rebcca。

她什么都想好了,可是她就是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苏恪竟然还是坚持要娶她。

真傻,真傻啊。

番外

小橙子在她身边一天天的健康长大,最开始的时候总是叫嚣着要见苏恪,后来时间久了,大抵小孩子都是健忘的吧,渐渐的也不见小橙子再提起要见苏恪的事情。

就连一向在做宁鸢工作,让她回国好好地和苏恪过下去的宋辞荏,现如今也在宁鸢面前闭口不谈苏恪了的。这状况有些诡异,但确实又是情理之中的。只是怎么说,宁鸢都觉得心里有一处怪怪的,不舒服。

直到某一天宋辞荏背着宁鸢躲到书房里打电话的时候,宁鸢也只是觉得他神神叨叨的没多想。要不是小橙子吵着要宋辞荏陪他一起下跳跳棋,她这个做妈妈的怎么哄都没有用,不得已就直接去到书房寻找宋辞荏。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紧,宁鸢本来想喊一声宋辞荏就好了,不料却偶然听见了宋辞荏对着电话那头提到“苏恪”三个字。宁鸢立马困惑的竖起耳朵不动声色的偷听。

宋辞荏一直在叹气然后对着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谁的人叹着气说道:“苏恪这种情况就不要让宁鸢知道了。我看她现在差不多已经把苏恪完全忘记了的。我们也就不要再提起来了,省的宁鸢知道他得了癌症,指不定心里又得开始难过。我本来还想继续撮合他们两个的呢,如今看来就这样吧。我可不想再让宁鸢崩溃一次。”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宁鸢只听见宋辞荏继续交代到:“你也当心点,别在宁鸢面前提到关于苏恪的事情,知道不?连名字都不要提起。万一哪一天她心血**问起来那可就不得了了!”宋辞荏的话还没交代完,就听见了书房大门被打开发出的吱呀一声,随即就是大门砰的撞上一旁的墙壁又被反弹回来的声音,宋辞荏目瞪眼呆的回过头看过去赫然就是宁鸢站在门口。她手里的电话下意识的就被她按掉,任由电话那头“喂喂喂”了半天最后也没有能躲过被挂电话的厄运。

宁鸢抱着小橙子上飞机的时候,心情有些沉重。她这段日子以来,宋辞荏劝她的那些话她不是没有听进去。只是,只是,你就说她死要面子好了。

当初她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他就走的那样干脆,再不回头,她其实是真的有些恼火的。有很多时候女孩子闹别捏,都是希望被人家哄着的,女孩子其实大多都很好哄,你抱抱她亲亲她,哄她几句,她就又变得开开心心了的。就这么简单,可是男人犯起倔来的时候可就不管不顾了,哪里还想得到只要哄一哄这事情就算是解决了的呢?

更何况她其实心里也很怕啊,她这么不招人喜欢,万一苏恪他不要她了呢?怎么?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不过是考虑的时间久了一点,久了那么一点点,怎么突然,他就生病了。还是那么严重的一场病。宋辞荏说苏恪家族里就有骨癌的遗传病史。莫青青如今已经只能坐轮椅了,可苏恪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发病了?她记得自己当时很是疑惑的问道。

宋辞荏眉头皱了皱,松开,再皱了皱,反复几次之后才叹了口气开口说道:“福岛地震那次同时还有核辐射污染。苏恪只顾着护着小橙子,而他自己整个人都泡在了满是辐射的海水里了,辐射诱导癌症提前发作了。就是这个原因。”

宋辞荏说这话的时候满是叹息。宁鸢如今一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导致他提前这么久就开始非要忍受这些疼痛就觉得很是受不了。

“他的情况很糟……痛起来的时候,不得不注射大量的止痛剂,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昏昏的沉睡着。”宋辞荏当时继续补充说道。宁鸢坐在位子上,小橙子早就睡着了,推着推车的空姐瞧见她之后礼貌的询问关心到:“这位小姐,请问您需要纸巾么?”她懵懵懂懂的看向空姐,视线里模糊一片,这才发觉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的在落泪。

一下飞机他们就直接奔往医院的方向去。宁鸢到达苏恪病房门口的时候,首先遇到的就是莫青青。特护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莫青青守在了苏恪病房的门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在等着宁鸢的到来。

“宁鸢。”莫青青叫着宁鸢的名字。宁鸢此刻猛然发觉面前的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一个母亲罢了。先前那些抵触的情绪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她们共同爱着的那个男人啊,还在病房里呢,还有什么可以争吵的呢?莫青青拉着宁鸢的手,一上来就认真的看向她的眼睛说道:“我知道先前是我委屈了你。宁鸢,你就当我是老了糊涂了,不要放在心上。阿笙,阿笙真的是个好孩子……”莫青青话说道这里的时候简直是泣不成声。宁鸢闻言眼睛红红的,干嘛扶着莫青青,她沙哑着嗓音认认真真的回复到:“我知道的,我知道。”

莫青青继续说下去:“你不用顾忌小懿,你要是不喜欢小懿就算了。阿笙没有背叛过你。穆珊珊那个女人千算万算没有想过那一晚阿笙会走错房间,真正和穆珊珊生下小懿的人分明是顾振义!”莫青青的话里有太多的秘密,宁鸢被这话吓得直接愣住。

莫青青接着往下说:“阿笙不告诉你这些,不过是为了我罢了。他怕我得知了这些之后还会像他小时候那样闹自杀,你看他是不是个好孩子?面面俱到,只是啊,他不知道的是啊,这么多年过来了,年少时候的感情,在激烈也总有会变淡的那一刻。”莫青青说道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变得很淡了,宁鸢听着却愈发的想哭。她从来没有爱错过一个男人,从来都没有过。她爱着的这个男人,从来都是有担当的男人,她没有爱错。

莫青青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对她说道:“宁鸢,我不和你说下去了,你快进去吧。医生说他过会儿才会醒,你等一会就好了。”宁鸢闻言点点头,转动门把手,慢慢的走了进去。其余人都在门外,不曾走进去,只因为不想打扰到房间里的这两个人。

她慢慢地走入病房,苏恪正背对着房门躺在**,身体微微的发颤,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她一步一步的走近他。他的背部什么时候消瘦成这样。曾经那样宽阔的肩膀如今瑟缩在一起。听说那是因为太疼了,他不想喊出啦默默忍受下来时候的下意识动作。

“宁鸢……疼……”在病**,迷糊辗转的那个背影一直背着他悄悄地发抖,瘦的真的是脱了形。从来不喊疼的人突然喊疼,那是得有多疼呢?

她凉的彻底的手,轻轻地按在他全是骨头的肩膀上,她发现自己的嗓子几欲说不出话来,尝试了几次之后也只是颤抖着说了一句:“不疼,不疼,阿笙,我来了。”

她忽然落泪,因为心如刀割。她的眼泪就像是一场大雨,滴滴落在他的脸上。被眼泪滴醒的他慢慢的,慢慢的醒了过来,转过身子来,很轻很轻的又很温柔的问了一句:“你来啦?宁鸢——”他的眼眸是涣散的,仿佛是在梦境里千百次的遇见过她一般。

“妈妈,妈妈,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宁鸢被Lucas摇醒的时候有些疑惑又有些不解的发现在即仍旧呆在日本的家中。

Lucas眼见着自己母亲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赶忙拼命地摇晃着她。宁鸢很是头疼的对着他说道:“Lucas你别摇我了,我头晕。”

“早上要喝牛奶么?”突兀的成年男性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宁鸢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赫然就是梦境里本该瘦的只剩下骨头缠绵病榻的顾眠笙。

她的表情实在呆愣又惊悚,嘴巴张的大大,一副撞见鬼的模样。顾眠笙本想调侃她两句,却见她下一秒,眼睛红红的湿润着迅速下床向他奔过来一把吊在他的身上。

她在哭,他知道。却不懂为什么。

“你这么热情,我都觉得我们这些日子都算是白费了怎么办?我准备了好多要和你表白好让你再次嫁给我的话你到底要不要听?”他摸摸她的头发这般说道。而她不管,不理睬他的安慰,只管一味的在他怀里大哭。

他是认真的啊,他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着她,这么些年了她没有再嫁那是不是说明她其实还是爱着他的?而且啊,当时他走的时候耍了点心机,他压根就没提要离婚的事情,宁鸢也没想起来这回事,他们到现在都还是合法夫妻呢

宁鸢只是一直哭,要我怎么告诉你。我在梦境里,那样真实的梦见你死去,再也不能见我,醒来却意外的看见你就在我眼前的心情。

什么都比不上你此刻就在我眼前的惊喜。

《你是到不了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