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眞撇开脸, 俊逸的脸庞上,乌眉紧蹙,耳根却泛出淡淡的红。

闻罂轻勾唇瓣, 踮起脚尖,细长的颈往他的身上贴。

她感受到陆眞瞬间紧绷的身体。

狭缝中, 雨水浸透两人的衣裳, 紧密相连的皮肤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白色袖口里, 骨节分明的手握成拳头, 湿答答的布料紧贴在小臂上, 露出淡淡的青色血管。

从闻罂的角度, 可以看到他分明的下颌线, 和紧闭的唇。

夏天,空气闷热, 人工造雨的水落在身上有片刻冰凉,流到唇瓣上, 带有丝丝的腥味。

四周安安静静,只有雨落青石, 和心跳的声音。

闻罂身体里的南漓在颤栗, 她不知道下一次打嗝是什么时候。

现在都是特写的镜头, 万一打嗝就全完了。

背后汗淋淋的,她提着心, 按照预设进行表演——

“卡!”监视器后, 沈雾洲喊道。

人工降雨瞬间停歇,南漓忍不住打了个嗝。

她飞快撤离身子,然而木板挡住了她的路。

这条并没有拍完, 她深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沈雾洲:“矜言, 你过来我们谈谈。”

南漓诧异地抬头看向江衿言。

“走吧。”

江衿言在她身后, 帮她推开木板。

南漓走出墙缝,工作人员递来毛巾,她的余光扫见沈雾洲对着江矜言的脸色不太好。

江矜言浑身湿透,密短发梢被头顶强光照得泛着银光,贴着皮肤的薄杉透出里头的颜色,惹得周围人纷纷打量。

他站在那,莫名有股凛然寒意,只是不易察觉。

南漓收回视线,她看完剧本发现原来是江矜言忘词了。

这使她也更加紧张起来,刚才的场景,她预设的反应都忘了,面对江矜言,她不能完全入戏,而是在南漓和闻罂之间拉扯。

第69节

重新做完造型,她给自己打气——

忘记南漓,你是闻罂。

闻罂是恣意随性的野玫瑰,没有道德感,征服眼前的男人,应该是非常娴熟的。

房车的门从外打开。

南漓顺戏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她回头,意外的,是江矜言。

“要拍了?”她问。

问完,又打了个嗝。

江矜言摇头,他坐到南漓的对面。

“你还在打嗝?导演让我找你。”

南漓喝了口水,“他和你说什么了?”

江矜言盯着她看了会儿,歪头用下巴点了下,“你怎么捂着肚子?”

南漓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捂着肚子,她从早上就开始觉得肚子不舒服,不过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演戏上,所以没太注意。

“没什么,你忘词了?”

“嗯,太热了,注意力分散。”江矜言懒洋洋地说道。

南漓想起狭缝中的情景,耳根生烫。

她说:“导演让你来找我做什么?”

江矜言淡淡吐道:“练对视。”

南漓:“嗝。”

“他说,我们什么时候对视能超过三分钟什么时候再继续拍。”

“……”

南漓电话过沈雾洲后,面对现实接受了安排。

她和江矜言面对面坐着,按下手机的倒计时。

“嗝。”她喝的水都白喝了,打嗝还没好。

江矜言撑着脑袋,含笑看她,嘴角漫不经心。

南漓端坐着,仰头看他的眼睛。

时间变得很慢。

她打了三个嗝。

起先,她根本没办法专注,直到她发现对面的男人喉结滚动的次数变快了,姿势也没有起先闲散。

她笑眯眯地示威——

不行了?

才四十三秒。

江矜言破功,他闭上眼,深呼吸挑眉。

认了。

确实不行。

沈雾洲说他拍戏的时候,那个眼神恨不得吃了对方,尽管有克制在里头,但处理的不够到位。

换种说法,江矜言的人格超出了陆眞,他出戏了。

“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拜托你克制点,陆眞是个束缚感很重,很压抑的角色,你想想你之前的样子。”沈雾洲说。

之前的江矜言压抑着情感,害怕被南漓讨厌,所以扮演她喜欢的三好学生,装作顺从的模样。

在和她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不断地克制,掩盖真面目。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他疯狂地收集她的发丝,保留她的气味,抚摸她的影子……

好似这样就可以拥有她。

他本来可以演很久的。

直到,他们在酒吧遇见,他的另一面被她发现,她也索性跟他摊牌。

就在那个时候,他还是想做“乖弟弟”。

很多次,他都在暴露的边缘,恨不得钳住她,掏出自己的心来。

但都被失去她的恐惧拉回现实。

发现她是超模的身份,他的自制力彻底崩溃。

实际上的他,对她的自制力基本为0。

在狭缝中的距离实在太近,她穿旗袍的样子又太有吸引力,他根本无法招架。

南漓发现江矜言的不对劲,看到他撑着脑袋挡住脸,她打完嗝,一脸疑惑。

“江矜言,你头疼?”她问。

这比头疼还让人头疼。

对面的男人抬起杯子,耳边响起他压低的声音。

“姐姐演的闻罂,陆眞吃不消,我更吃不消。”

他捏着杯子的指尖微动。

“但陆眞会忍,我忍不了。”

南漓刚准备反驳他,他放下水杯,勾住她的后颈,突然覆上来。

她惊愕得瞪大眼睛,迅速被他抓住时机,伸进舌头。

他的口中是清凉的玫瑰茶的味道。

桌上,透明的茶壶里,玫瑰花红艳欲滴。

刚淋过一场雨的他,身上的气味带着湿意,既有男人的味道,又有清冽的少年感。

她匆忙推他。

房车的门是没有锁的。

“啪——”

南漓情急之下,打了他的脸。

江矜言果然停住,他顶着腮帮,离开她的唇。

“你不打嗝了?”他说。

南漓摸自己喉咙,数着时间,过了会儿,她确认自己好了。

“江矜言,你不要挑战我。”她没好气地说。

他实在太胆大妄为了!

她的话音落下,桌上的手机响起铃声。

三分钟到了。

他们的对视练习失败了。

“再来一次?”江矜言问。

南漓:“不许再亲我。”

“好。”

第二次尝试,江矜言支着下巴盯着她。

南漓心里默数着时间。

她背靠椅子,和他拉开很大的空间。

随着时间流逝,她后知后觉,沈雾洲的用意不是让他们干瞪眼。

而是让她练习眼神戏。

所以,只有把江矜言勾得腿软,欲罢不能,她才算成功。

作者有话说:

江矜言:人生最漫长的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