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渐现的谜底
那是个看起来极度考验视觉和神智的景象，两个空间仿佛搭积木没有搭正一般错开了，呈现一种违反物理常规的扭曲，在那错开的地方，是宛如星空般深邃的漆黑，又因为远处有创口般的裂隙光芒，得以体现这深邃，而在苗朴和罗芷晴的感应中，还能感应到一层能量膜蒙在这两个空间外面。
这里的膜是一个相对说法，它的真实厚度以苗朴的估计应该是要以米作为单位计算的，论米计算的虚态能量膜，就算他用掉所有储存的土系能量结晶，也炸不开，有些东西，厚度并不是靠单纯的叠加来实现的，而一旦实现，也不是靠单纯的数量能攻克的。
面对如此奇景就算再缺乏想象力的人，也不难想出这样的一个情况：“在神秘空间中，任何一个区域，都像是独立的积木，如何垒叠，全由空间主宰说了算，甚至，不光是叠加，还可以融合，比如他们来时的下水道，谁敢说那里不是由一堆积木单元融合成的？”
“从观光的角度看，我们或许来早了，这里显然还不是成品。从猎奇的角度看，我们或许来晚了，区域融合形成的景象，大约是很养眼的。”
对于【器灵】的这种说法，苗朴回嘴道：“我倒是觉得我们来的正是时候，世界成形似乎被叫停了。”
“是吗？防空工事的飓风席卷距离现在可没多久，就算一个游乐园尚未建成，施工方会介意一帮小老鼠看到一些不够光鲜的景象吗？”
“……呃……”苗朴有些应对不上来。说是工程被叫停，也只是因为这里的扭曲，让他关联到那些因断电而突然终止运作的机器。并没有具体的证据，【器灵】的提醒却是真实发生的事，而比喻也很尖锐，苗朴的小队可不是什么游客，对神秘空间来说，说他们是不请自来的小老鼠，貌似并无不妥。
这一页很快就揭过了，毕竟涉及的仅是背景谜团。
以初衷而论，揭破地下遗迹正在进行的阴谋拯救地球，绝非他的第一目的。他的第一目的是拯救他关心的人，后来找不到其下落，才变为一探究竟。而要一探究竟就不得不一路过关斩将，破开阻碍。想要无往而不利，情报收集便很重要……正是这一环一环的套下去，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可即便如此，仍旧有轻重缓急之分。这背景谜团，对于了解神秘空间的运作及全景什么的或许很有用处，却不是当下最紧要的，完全可以放一放，兴许再探索一段时间，跟其他信息组合，便成了新的重要情报，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干的。
通过扭曲的空间花费了不少气力，那螺旋向上的台阶只有半边能用，人能上去，蝎式战宠却肯定不行，苗朴不得不花费时间催动土系异能拓展通道。
或许是天道酬勤，在这之后不久，一行人总算见到了一个比较正常的又不那么意外的一个区域。
“哇哦，视野一下就开阔了，欢迎来到《我是传奇》中的世界。”新环境让钱利航很兴奋，并且套上了他喜欢的一部电影。
周帅则指了指天空道：“或者是《盗梦空间》的世界。”
实际上这个新区域跟两人所言的都沾边，又都似是而非。
这里给苗朴的第一感官，是不受人类影响约10年后的城市，苗朴看过一个名为《人类消失后的世界》的纪录片，结合自己的植物学知识以及其他驳杂的知识，就有了这样的判断。
植物已经占据了城区，这种占据并非像当初的黄城那种，疯狂滋生如同一把野火烧过，效果极佳的同时却给人以虚浮感，仿佛就是这一茬，过把瘾就死。
此间的植物入侵胜在细出，人行道地砖的缝隙、墙上的开裂处、角落的阴影中……植物虽不密集，但落脚处都选得恰到好处，情理之中，就像正常的植物种子繁殖过程一样，喜光的、厌光的、喜湿的、攀爬的……它们根据自己的特征选择了落脚处，而且能够看的出来，已经不是一代，那些往年存在过如今已然枯死的同类，就与它们比邻，甚至新的植物便是在旧有的尸体上。
植物已经成为这座城市的新主角，但这里的环境对它们而言仍旧恶劣，仍旧需要很多代的时间去征服。
所以整体而言，它要比《我是传奇》的城市更显破旧和荒芜，也没有该影片背景的那种阳光明媚，而且永远都不会有，因为在它的头顶上，还有另外一个倒立的城市，这也是为什么周帅说这里是《盗梦空间》的世界。
《盗梦空间》的男主在向新的筑梦师教学的时候，年轻的筑梦师在梦境中大胆的将城区对折，那是段宏大而充满想象力的经典镜头。
另外，还有一部电影《逆世界》中的上下各行其是的双生世界，同样展现了类似宏大而奇妙的镜头。
而神秘空间的这个，不像《盗梦空间》的那般脸贴脸，也不像《逆世界》那样遥远的充满疏离感，这里的上下两个世界距离始终，彼此共享一个云层。
这个云层有些像是积雨云层，很低，目测距离地面高度也就400米左右，这意味着貌似找个高点的地方就有机会摸到。
像地底空间见到的那种代替了太阳的能量烟云一样，这里的云层看起来以及起到的作用，似乎也差不多，只是更复杂精妙些。小队抵达这里的时间按地表世界来说是午后13点有多，而这世界的天空，模仿出了多云午后的那种效果，瓷白的云（确实有云）在漂浮，阳光时而被其挡住，时而尽数倾泄，在地上、建筑上、植物上形成斑驳的明暗效果……
但这不是真正的阳光，天上倒立的那个世界所形成的阴影穹幕也远比深邃宇宙在白日对地球的背景效果更有存在感，因此整体色调偏阴沉，就像是拍摄惊悚片时在镜头前面添加了滤色镜，从而体现出那种即便阳光普照仍让人觉得充满阴霾的效果。
罗芷晴四下扫视了一番，身子一拧，一道紫光闪灭，人已经出现在左近的一幢10多层的大楼的顶台，再一闪，出现在高空，随即自由坠落，眼看就要与地面接触，又一闪，已经回到之前起身的位置。
“有什么感觉？”苗朴知道她在测试着什么。
“成熟的源世界，味道很正！但又很陌生。”罗芷晴皱着眉头说。
苗朴理解的点点头，一个从未见识过真正源世界的人，似乎没办法评价什么样的才算是真正成熟的源世界，可罗芷晴评价了，还说出味道很正这样的观点，乍一听容易让人缺乏信服感，但他却不这么认为。有些传承，通过血脉一代代流传，虽然已经很稀薄，却仍然发挥着作用。罗芷晴不同于一般觉醒者，她是通过注入某种属于源世界的基因而人工觉醒的，对她来说，源文明从来都没那么遥远。
而作为一名继承了洪荒之力的渊守，对血脉传承的威能深有体会，所以苗朴相信罗芷晴的话，这里就是成熟的源世界，哪怕他看起来更像是现代人类的都市。
这时，【器灵】那边的对比分析也有了重大进展，提供的情报引起了苗朴的重视。
眼前的这个城区趋于正常（各种事物的比例与现实世界同类实物相当），是因为这里完成了物质压缩。
简单的来说，神秘空间内，他们所见到的物质，其结构基础与外界的是不同的。这点也在苗朴的预料之中，毕竟这个世界的由来便不同于外面的世界，它的塑造成形极有可能是能量加技术的综合体现。说的直白点，他将异能晶化、虚态，是相对浅显的应用，而如果是全属性异能的高级运用，就能模仿出他所知的现实世界的一切，至少欺骗肉眼毫无问题。
之前【器灵】曾专门跟他解释过源材料和源化材料的区别。源化材料，就是物质在他所熟悉的基础上异化了。而源材料，则从本质上就与之不同。
这种区别让苗朴产生了一种悖逆感，因为按照他那所知有限、半真半假、又很驳杂的认知，如果源化材料和源材料真的是这样定义的，那么便上升到了两个不同宇宙的区别。
地球，以及人类正在积极探索的更广阔空间，太阳系、银河系、其他星系，其基本宇宙法则，都是符合原子、分子等等这套基础结构定义的，这就是这个宇宙的基本法则之一。
最基本的，往往也是至高至伟的力量，苗朴相信，任何挑战这种伟力的力量，所面对的困扰都绝对大于鱼儿在天空游弋并正常呼吸。
他以前一直把源文明的智慧生物看作是地球上的古老先民来着，毕竟地球经历了数次全球性的生态毁灭和重建（冰河期），从时间上看，每一个时期几乎都有可能诞生文明。只不过距现在最近的这期轮到了人类而已。
但自从兰开斯特【噬能者】降临这件事，让他开始反思，并动摇了原本一厢情愿的认知。而当【器灵】开始有能力分析检验物质结构，并点出源化材料和源材料这两个概念后，他实际上已经相信了多重宇宙论。
源文明是从另外一个宇宙来到这个宇宙的，不管是探索还是逃亡，他们选择了在地球安家立户，而最后他们灭亡于本身积重难返的问题还是毁灭于这个宇宙意志的反扑，这个现在还很难说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神秘空间，算是一片自划租界，而眼前的种种又让苗朴不得不思考这样一种可能：“这里是源文明建立的实验场，实验内容是尽可能保持自有特色的同时如何在这个宇宙生存。”
按照这个思路，如果说源文明残余对人类的影响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做法，那么这个貌合神离的城市大约就是较为激进的一种尝试，就像是用透明度低的红酒酒瓶装了陈醋，试图冒充红酒一样。
当然，究竟是不是皮里阳秋的把戏，还有待证实。
苗朴自己也不太相信实情就是这么简单，他站在这里一恍神之间想到的可能，就是对方计划的核心或概论，那么源文明大约也不可能这么牛掰了。
这时候，来自【器灵】的一条新信息引起了苗朴的注意。
“空间不稳定，相对坐标在不断发生变化？意思是说，这个通道口自己会跑，如果我们不盯的紧点，转过眼就会找不到？”
得到【器灵】的肯定答复后，苗朴很无语，半天才憋出一句：“这就是当初为什么要拿下第三套空间门了。在这种鬼地方，这东西太重要了！”
感慨之余，苗朴立刻跟康大年等人展开紧急磋商。
很快，众人也都听明白了，整个神秘空间，可以想象成一个巨大的空间中，漂浮着一堆积木。这些积木并非完全单独散置，而是有不少已经因某种意志而组合。至于这些组合的，是否就定型了，现在还说不上。不过也不是没有特例。他们来的以聚合区为核心的三立方体区域，就是已经定型的，这里边既有神秘空间不断改造的需要（排废），也应该有【能者】的一部分功劳。
总之，“排泄道”极有可能是目前阶段整个神秘空间中空间坐标最稳定的所在。因此，在这个区域内建立的对外界空间门，稳定性也最高。
接下来就是小队现在所在的城区。在谈这个区域之前，多少还要提一下他们一路走来的那一层又一层貌似有人居住过的避难空间，它们就像是由一类外形相似的积木搭成的管道。因为某种原因，它成为“排泄道”和城区的一个桥梁。
而城区目前的情况就像平静湖水中的一块浮萍，它悬浮着没有什么大动作，但它绝不是静止的，那通道现在搭在城区这个庞然大物上，就像用一根头发在大铁球的表面上滑动。因为大铁球还算稳定，另外大概空间之间也有某种引力关系，目前阶段，这种接触始终没有断开，只是有轻微的随机性位移罢了。
这种位移引申到实际当中，就是出入口会跑。另外，通道搭在大铁球上也并非全无影响，它的影响是建立了一个类似能量保护区域的东东，这个区域内都是属于通道的，呈现出月亮走我也走的形式，如果跳出这个区域，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那么这个区域究竟有多大呢？【器灵】给出的大概范围，就是一层层临时避难所空间的直径。
“接下来，我们将进行真正的深入探索。”苗朴扫视众人之后，总结道：“为了继续享受专属通道，我们必然要再次分兵。”
钱利航这时说道：“我们可不可以直接建立移动区域到外界的空间门？”
苗朴没说话，而是直接看向了罗芷晴，她一直是小队中空间方面的权威，大家也都信服。
“理论上自然是可以的，但我们仍旧受限于技术方面的不足。我们现在手中的空间门套件，是两两呼应的，从某种程度规避了对空间坐标的需求（实际上并未规避，只是通过呼应而自动调节）。但这种呼应实际上也是有限制的，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两块磁铁，隔着不同厚度的玻璃其吸引力也必然不同，这个大概就是限制了。”
待众人消化理解后，罗芷晴又道：“而且现在我们面对的还不光是这种限制的问题，厚度增大，吸引力不足，两块磁铁达成吸附所需的时间也会延长。我们都知道，在这个神秘空间中，各区域的位置都不是固定的，就拿这个城区来说。初步计算，即便是现在它的状态相对稳定，其移动速度也要超过空间门校正所需的时间，虽然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但也足够致命，我们在来时见到过那个错位层面，想象一下传送的结果是在那两个层面的夹缝中会怎样？空间切割直接会将我们粉碎，切口比镭射切割还平滑。”
众人均是吸气，虽然之前也听罗芷晴说过类似的理论，但远不如现在感同身受，毕竟他们不久前还亲眼见过那个扭曲的层面。
“技术受限是硬伤，我们的幸运点在于，经过大家的努力，我们找到了一个相对的空间内固定点。神秘空间与外界最大的障壁，是空间与外界的障壁，这就像两个独立世界的差别，跨越这个障碍，技术难度最大。而神秘空间内的区域跨越，则相对简单些。”
如此解释，大家就都明白了。最难跨越的需要一个相对固定的专用门，这就是从立方体区域通往外界的。接下来，再建立一个空间门，一个端口设立在立方体区域，另一个就是跟着探索队走，只有这样才能保障相对安全的后路通畅。
苗朴见此，抛出新问题：“现在我们要面对的主要问题就是空间门是从蓝血人那里抢来的。根据之前的经验，这些空间门对他们而言也是非常宝贵的，并且只要不是封印状态，就能发挥定位功能，而被其一路找来。我们虽然给予了他们沉重的打击。但按照已知情报推测，他们仍旧有着不小的势力，我们相信蓝血人也是冲着跟神秘空间有关的某个目的而出现的，我们不能赌与他们恰好错过，而是要做好遭遇的准备。”
众人闻言均是点头。的确，他们赌不起，一旦赌输，退路就没了。他们大战上层空间，地底空间无数植系怪物，突进珠链式区域，横扫地底空间入口区域植系巢穴联营，穿越地底丛林，横渡地海，探索白沙沙漠，勇斗蓝血人，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现在的这条安全退路？若非如此，他们早在个把月前就冒奇险直入遗迹核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