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暖色的光晕微弱, 曲榛躺在**发呆,整个人被男人从身后圈住,一动就要被绞紧, 耳垂隐隐作痛。

小猫咪躺在枕头上, 尾巴轻轻甩过她的脸, 脑袋搁在周溯微乱的头发上, 看起来舒服极了。

周溯睡着了, 呼吸打在她的后颈, 一阵颤栗。

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先是好好坐着说话就被人咬了一口, 吓得叫出了声又被压在沙发上, 大型动物挤得她几乎要和沙发融为一体, 慌乱中小声说了句不舒服,就被人抱到**去了。

“哪儿不舒服?肚子?”

他覆在上方,视线从她的脸经过脖子, 慢慢往下, 最后停在她的小腹上, 眼神专注而危险, 大有她说一句痛就要掀开衣服好好检查的架势。

曲榛洗完澡换了一条衬衫裙,简单干净的白,混乱间, 裙摆蹭到大腿,领口也乱了。

她涨红了脸, 去握周溯的手, 紧张地拦住他。

“周溯……”

“不看。”

她刚松了一口气, 小腹上一热, 他的手掌贴上来,停了两秒, 在耳边低声问:“肚子怎么这么小?”

“……”

让人怎么回答,甚至还在她肚子上比划了一下。

曲榛羞得闭上眼,什么这么小,明明是他的手大,手指也那么长,随便一放就占满了。

“周溯,睡觉。”

“你不能走。”

“……你这样,我也走不了。”压得那么紧。

话音刚落,身后的人缠得更紧,腿也压上来,将她完完全全藏进自己的怀里,惹得小猫咪不满地朝他哈气。

“再闹就下去。”

冷冷淡淡的声音,像变了个人,小猫咪吓得钻进她怀里,又被拎着脖子丢出去,最后只能委委屈屈地躺在枕头上,还不能离她太近,太近就会被捏住后颈肉。

幸好他累了,抱着她不久就睡着了。

留下她一个人和空气干瞪眼。

曲榛也有点累,一晚上哄两只猫,比研究赛车还要累,不过出去吃了个饭,回来床也被人占了。

明明三年不理人的是他吧?

想着还有点儿气,最后气着气着睡着了。

清晨,电话铃声打破一室寂静。

曲榛以为是闹钟,闭着眼摸索了一阵,没摸到,身上一轻,铃声忽然停了,人又压上来。

她困倦地想再睡会儿,忽然觉出不对劲。

**还有另一个人?

她睁开眼,忽然清醒了,手机不依不饶地又响起来。

“……周溯。”曲榛不敢转头看他,拍了下腰间的手,声音几不可闻,“手机拿给我。”

过了两秒,手机被递过来,腰上的手一点儿都没松。

“……”

曲榛接起电话,尚未开口,便听小顾纠结道:“榛姐,我哥醒了吗?反兴奋剂组织的人来了,临时抽检。去你那儿是不是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

两个有竞争关系的车队,其中一个车队的赛车手从另一个车队的比赛工程师的房间里出来。

她一点儿都不想上八卦新闻。

曲榛纠结片刻,手心一轻,手机被人拿走,男人微微沙哑的声音就在头顶,“让他们等着。”

“哥,那你快点儿啊,他们已经到了。”

“快不了。”

“……啊?”啊???

周溯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低头埋进女孩子的后颈,轻轻吸了口气,下巴蹭到某个柔软的凸起。

是她后颈上的疤痕,像小雏菊一样漂亮。

“不想去。”他低声说,像猫一样粘人,“困。”

曲榛耳根发热,被他蹭得有点儿痒,下意识躲开,他贴得更近,嗓音低低的:“比赛好辛苦。”

“……”她轻咬了下唇,“那让他们过来?”

“不想让别人看到你。”

周溯只给了自己十秒,他很快清醒过来,离开柔软的床和曲榛,进浴室简单洗了个脸。

出来时,女孩子坐在**发呆。

一夜过去,她身上的衬衫裙变得皱巴巴的,露在被子外的小腿纤细雪白,脚看起来也只有丁点儿小。

黑发微乱,清丽的面容上带着红晕,眼睛水润。

这都是以前梦里的景象。

现在是真的。

周溯定定地看她两秒,忽然觉得赛车手不但都是疯子,意志力也好到了变态的地步。

他不想从这个房间里出去。

周溯忽然上前,膝盖压在床垫上,俯身和她平视,看着她的眼睛说:“曲榛,我要走了。”

“……嗯,我也要去上班了。”

“电话。”

“什么?”

“再背一遍。”

“……”

“会打吗?无所谓,现在我可以给你打电话了。”

周溯唇角的弧度上扬,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走了。晚上一起吃饭?不带小顾,不带猫。”

睡醒惺忪的混球顿时清醒了,张着嘴冲周溯叫个不停。

周溯随手揉了一把小猫咪的脑袋,最后看了曲榛一眼,起身走了,走到门口又返回来,拎起矿泉水和运动饮料。

“我的。”所以要拿走。

“……”

曲榛整个人还晕晕乎乎的,周溯已经自说自话说完走人了,她和小猫咪对视一样,瘫在**。

是她做梦吗?

像梦,又不像梦。

直到起床的闹铃响起,曲榛才如梦初醒,下床进了卫生间,洗漱完化了个淡妆,给混球换好猫粮和水,再亲它一口,拎着包匆匆下了楼。

到了楼下才想起来,滑板忘记拿了。

她犹豫片刻,晚上要和周溯去吃饭,不带滑板了。

曲榛坐车队的车去了围场,热情的观众们早早就到了,神情雀跃,等着见车手一面,今天天气出奇地好。

她刷通行证进门,去咖啡馆时同事们已经到了。

“早上好,榛。”

“早上好。”

“点完单快点过来,我们继续昨天的话题。”

“……”

曲榛今天没点咖啡,点了杯牛奶,再加两个小面包,没留下来吃,找了个借口逃走了。

同事们顿感失望,说她早晚逃不掉。

她头皮发麻,能逃一会儿是一会儿。

但曲榛没想到这个时机来得那么快。

今天一切都很顺利,正赛中裴启辰和巴纳德发挥得不错,以第三名和第四名的成绩冲过了终点线。

P1仍是QY的周溯。

第二名是MT车队的Alex,周溯的死敌。

比赛结束,整个车队都在欢呼鼓舞。

曲榛对同事们笑了笑,重新戴上耳机,倒回到第52圈。

在这一圈QY车队的另一位车手因动力单元故障退赛了,这对车手和车队都是很大的打击。

他们要在下一个大奖之前找出问题所在,并且修复它。

更可怕的是,周溯的车可能也有问题。

同事见到她在看52圈的内容,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冬测上就有传言他们今年的车不稳定,看来是真的。这对我们是好事,对吗榛?”

“……当然。”她笑了笑。

他们是竞争车队的关系,对于他们来说,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就在这一片欢呼中,他们维修车间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车间渐渐安静下来,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来人。

车队领队暂停交谈,巴纳德甚至举起双手,无辜道:“今天我可没挡你的道,有事你找Stellan。”

裴启辰:“?”

裴启辰翻了个白眼,往曲榛那儿一瞧,果然看到女孩子慌乱地摘下耳机,左顾右盼地想往哪儿躲。

可惜——

“曲榛

。”

低沉沉的男声,穿过人群,精准地捕获她。

曲榛一僵,在同事们各异的眼神中停住逃跑的动作,尽量自然地转身,面对大步朝她走来的男人。

他连头盔都没放,就过来找她了。

黑色被汗水打湿,脸上有运动后的红晕。

那双标志性的黑色瞳孔亮得惊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比完了。结束去吃饭?”他简单明了地说出来意,补充道,“曲榛,我是第一。”

曲榛:“……”

如果不是同事们听不懂中文,这句话也太像挑衅了。

她攥紧拳,镇定道:“先去领奖吧,他们都在等你。结束之后我去找你,好不好?”

“现在不能和我走?”他垂眼,有点儿可怜。

“……我还有工作,结束马上去找你。”

周溯不耐烦地啧了声,扫视周围,不满的表情让他们误以为这位冠军车手是来找曲榛麻烦的,纷纷上前挡在曲榛面前。

只有裴启辰一副没眼看的样子,简直怀疑人生。

他昨天到底是怎么做出周溯疑似变心的推断的?这简直是分开一秒都不行,也太粘人了。

“周溯。”曲榛轻声喊他的名字。

周溯收敛表情,低下头乖乖地和她说:“知道了,我去领奖。结束你就在这里等我,哪儿都不要去。”

“嗯,就在这里等你。”

周溯走后,无数视线落在曲榛身上。

她屏住呼吸,无辜地举起手,“我签过保密协议的,绝对不会做出违反合同的事,你们放心。”

场面寂静一瞬,大家纷纷笑起来。

同事充满善意道:“榛,我们没有明令禁止不能和竞争对手恋爱。所以,尽情享受吧。”

“不过对方是周溯,这太令人吃惊了。”

“我当初以为那家伙是gay,居然不是。”

“榛的眼光很不错嘛。”

这些言论曲榛能接受,但某些同事的就……

女同事一脸八卦地凑过来,悄声问:“周溯强不强啊?在围场能排第几?他这方面的数据是空白的,急需更新。”

“……什么?”曲榛茫然地问。

同事无奈道:“**啊,**!”

“……”

曲榛的耳朵微微烧红,胡乱应了两句就跑了,再待下去她要烧起来了。

没多久,裴启辰领奖回来了,满身的香槟沫子。

他一抹脸,瞧了眼神情冷淡的男人,打趣道:“溯神,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我队友。现在媒体都在猜你比赛结束跑我们车间来干什么,待会儿消息就满天飞了。我还以为你会低调点,没想到这么夸张。”

“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吗?”

“你不会……?”

周溯淡淡地瞥他一眼。

裴启辰笑眯眯道:“你不会听到学姐在围场的外号了吧?这些天,每个在咖啡馆和餐厅店打工的小男生都被她迷倒了,我们送她的外号——‘少年杀手’。”

周溯:“难听。”

“明明很酷,你看谁能有这样的外号?”

“好吵。”

“……幼稚。”

曲榛刚从简易的会议室出来就看见了周溯。

他穿着和斯图尔特车队银色队服格格不入的深蓝色赛车服,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刚才在领奖台开香槟,Alex的香槟全洒他身上了。

他低着头,侧脸安静。

有人大着胆子和他说话,他会好脾气地应上两句,那人颇有些受宠若惊,感叹他今天脾气真好。

曲榛的心变得很软,轻声喊:“周溯。”

男人抬头看过来,那么高的个子站到她面前,弯腰听她说话,模样乖得不得了。

她小声道:“先出去。”

周溯跟着曲榛从车间后门走了,按照她的指示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下,眼睛一直盯着她的动作。

曲榛在周溯对面坐下,翻了翻包,找出一条没用过的小毛巾,小心翼翼地擦去他脸上的酒渍,用额头到眼睛,鼻子,嘴巴,慢慢擦干净整张脸,再起身去洗干净毛巾,回来给他擦头发,不忘擦干净耳朵。

给混球洗了三年的澡,她已经很熟练了。

都是小猫咪,应该一样好打理吧?

她把周溯的脸和头发擦干净,又看看他身上,“回去洗个澡换衣服?结束喝水了吗?”

“喝了一点。”

整个过程周溯都垂着脑袋由她动作,一动不动,只是往她腿上看了两眼,没说话,慢吞吞地收回视线。

曲榛:“怎么了?”

周溯:“想躺着。我的衣服不干净,会把你的裙子弄脏。”

她想了想:“洗完澡再给你擦?”

“走了。”

“……嗯?”

“去洗澡。”

曲榛:“……”

猫要是会说话,其实也挺麻烦的。

曲榛第一次来QY的维修车间,她没进去,只等在外面。毕竟她是工程师,进去万一看到数据不太好。

周溯不怎么高兴,要让她上二楼。

“让小顾下来陪我?”她提议道,“我不走。”

周溯垂眼思索两秒,在带着一身酒味回酒店洗澡,和现在去洗澡一会儿直接和她去吃饭之间,他选了后者。

太久了,不想等。

“我让他来。别和他说太多话。”

“……”

“我会吃醋。”

曲榛低下头捂住脸,耳朵又红了。

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周溯走后,车间里飞快跑出一个人,他一见曲榛就呜呜哇哇一顿喊,最后沮丧道:“榛姐,对不起啊。”

曲榛看看小顾,长大了,个子也变高了,性格倒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她抿唇笑起来:“好久不见,小顾。”

小顾挠挠头,见曲榛真的不生气才笑起来,叽叽喳喳地问了一堆,说昨天在电话里就想问了,想问她结巴是不是好了,问她这三年是怎么过的,问她会不会再也不理他哥了。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问:“我哥和你说了吗?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曲榛托着腮,倒是不怎么在意,“没来得及,但大概能猜到。当时周溯违反了约定,却还能回F1,我想他一定是付出了其他代价。所以……代价是不能和我联系吗?”

小顾吸吸鼻子:“嗯,不能联系,不能见面。也不许我们联系你,我每天都在愧疚。”

周溯破坏了一个三年,就要用另一个三年去弥补。

曲榛舒了口气:“果然。”

比起这三年周溯不联络他的原因,她更想知道他这三年是怎么过的。不想问小顾,想亲口听他说。

不过她想问也没有机会。

周溯下来了。

他换了身短袖和长裤,宽松的运动款式,湿润的黑色碎发贴在额间,让他看起很冷漠。

他也的确是冷漠地看了小顾一眼。

小顾不满地小嘟囔了句什么,对曲榛说:“榛姐,我们明天回伦敦,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坐我哥的飞机,很方便。”

曲榛正要拒绝,那双猫一样的黑色眼睛看过来。

“……我考虑一下。”

小顾冲周溯吐吐舌,跑了。

周溯盯着她看了两秒,把两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一条垫在她腿上免得弄湿裙子,一条给他擦。

莫名其妙的,腿上就长出一只猫。

曲榛无奈地低头,抱住他的脑袋,轻轻柔柔地给他擦干头发,再擦擦耳朵和眼睛。

他一直睁着眼看她。

“不去庆功晚宴吗?”她问。

“不去。无聊。”

“之后没有采访?”

“不去。”

“现在住在伦敦?”

“嗯,你在那里上学。”

“……”

曲榛彻底拿他没了办法,气恼地用毛巾盖住他的脸,不去看他蛊惑人心的眼睛。

她闷声道:“周溯,我还在生气。”

整整三年,又不是三天不联系。

她再大度也会生气和委屈。

被毛巾盖住脸的男人沉默了很久,嗓音喑哑:“我很想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除了走。”

“……”

“我还是会咬你。”

“……”

“曲榛,耳朵是不是又红了?”

“…………”

“能看吗?”

“………………”

你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