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情 云傾天下99 夫人

“公子不去瞧瞧嗎?”郎中替云深抓好了兩天的藥,便坐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云深聊天,無論怎么看,再仔細瞧去,除了云深的樣貌之外,似乎找尋不到哪位云貴妃的影子。

“他兄妹二人一定有什么事情想要單獨講,我湊上去豈不是自討沒趣。”云深笑了笑,接過郎中手中的藥,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此人,等待著納蘇和孟廣談完話之后回來,然后和他們一起離開。

“師傅,徐大人請你午后去一趟,說是府上一位貴客得了食疾。”一個穿著粗布上衣,清瘦的少年從門外奔了進來,看見云深顯示一怔,然后眼珠子轉了轉,扯起袖口擦了一把“搖搖欲墜”清涕,轉向廖德全,說道。

“行了,知道了,你莫要亂跑了,上后院去照看草藥去,若是死了,打死你個禿小子。”

“哎,知道了師傅。”那徒弟見了廖德全倒是聽話得緊,嬉皮笑臉地沖他呵呵一樂,然后瞥了一眼云深,飛快跑了進去。

“徐大人?廖師傅,我們從外鄉來,倒想請教廖師傅這是什么地方?”原本云深并未留意這位廖師傅,但是方才跑進去的那個小徒弟一句徐大人倒是讓他小氣了不少東西,他曾經聽張瑞說起過曾經太醫院有一位廖太醫,但是后來因為得罪了善存貴妃因此被貶,原本是要流放青州,不過聽說是一位告老歸鄉的徐大人將他保了下來,才免去了他的流放之苦。

云深所在意的并不是這位廖太醫,而是那位能夠將他徐大人,在宮中的時候,曾經聽到慕容御疆提到過這幾位老大人是在前后兩年一同告老的,彼此間的關系非常好,那么若是能夠找到這位徐大人的話,說不定能夠打聽到幾年前將晚逕接回家的那位平老大人,他必須一點一點將晚逕的身份,還有自己的身份搞清楚。

“哦,我們這里是薛家鎮,小地方罷了,沒有別的地方那么富饒,但是安安穩穩過完我這個老人家的下半生足矣。”廖德全吊著嗓子笑了兩聲,深處舌頭舔了舔當中的兩個門牙。

薛家鎮?!沒錯,徐大人的故鄉正是這不太富足的薛家鎮,余光悄然滑過這位拖拖踏踏的廖師傅,開口試探道,“廖大人果然是妙手神醫,這個藥方子開得和宮中太醫一樣純屬。”

明顯看到廖德全的臉僵硬了一下,轉瞬即逝,很快便恢復常態,抬起頭笑著客氣道,“公子真是抬舉我了,我不過就是個江湖郎中罷了,是這里的百姓看得起我罷了。”

“廖師傅就別再謙虛了,我們又一次向京城去做紅棗買賣的時候,曾經去寶慶館給一位老太醫瞧過身子,那位老太醫恐怕如今已經過世了,但是那個時候看他那么有經驗,對虧了他我家娘子才能這樣康健,廖師傅的手法看起來真是嫻熟得緊,太醫院沒將您招進去那是他們的損失。”云深一番話下去,廖德全臉上的笑容明顯放松了不少,只是還是帶著些許的尷尬,笑了兩聲便不再言語了。

“云深哥哥……”恰在此時,納蘇拉著孟廣走了進來,兩人之間的氣氛比方才平和了許多,看來兩兄妹之間是說了許多彼此心間的私密,兩人之間的關系比過去更加深刻了些。

“納蘇,大哥,我的腿上包扎好了,我們就先離去吧,謝謝廖師傅了,若有緣,日后定當拜訪。”

驛站離廖記醫館不足百步,三人很快便選好了馬匹,這時納蘇才終于開口詢問道,“云深哥哥在想什么,你剛才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若是有什么麻煩,可以跟納蘇講講的。”

“沒什么,只是這里有位我一定要來拜訪的老朋友,不過我們還是先到江州等到我們安穩下來了之后,找到機會了我再來拜訪。”

有納蘇和孟廣在身邊雖然心底安穩了許多,不再感覺只是自己在苦苦掙扎,但是即便如此,他的內心仍然無法肯定地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兩個人會不會像那些人一樣背叛自己,這種恐懼從經歷了昆穆的欺瞞和背叛之后就再難抹去,無論心中多少次告訴自己納蘇不會背叛自己,但卻仍舊忍不住疑惑。

“云深哥哥,有你在,納蘇就什么都不怕了。”笑靨如花,美人如畫,云深心底忽然一抹沉重,不禁沉沉嘆一口氣。

“我們走吧。”看著納蘇沒心沒肺的笑容,總有種天下天平的錯覺,云深輕輕笑了笑,現在心里已經有些后悔方才在醫館中稱她為夫人,只當做是妹妹的女孩兒這般做豈不是壞了她的名節,他曾跟孟廣保證過將來要給納蘇許個好人家,只是世事無常,他怎么也想不到,最終陪在自己身邊以身赴險的人也是納蘇。

江州城城門凋敝,城樓危危,卻有重兵把守,如今朝乾國戰局已定,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發作。

“納蘇,江州距離京城最近,當初我與云貴妃的事情還未完全平息,我怕此時我進城會被那些守衛的官兵盤問,你二人先進城,現在城中的同福酒樓等著我,我隨后找機會隨著來往的商旅一起混進去。”守衛的官兵,比上次路過江州的時候更加嚴苛了些,三三兩兩進城的商旅幾乎都被官兵仔細盤問了一番,若是此處再被人認出他與云貴妃相似,恐怕會引來不小的風波。

“可是皇上已經昭告天下,說冒充云貴妃之人已經被活活燒死了,我想應該不會有問題了,而且……”若不仔細觀察孟廣起初并未留意到,剛才打量了云深一番,竟發現,瞧著他的面容雖再熟悉不過,但卻還有這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你看起來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云深心里一驚,難道自己的樣貌據上次被見過張瑞之后又有了變化,先是疤痕沒有了,隨后發現了自己的樣貌也跟著發生了變化,這一切就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把搶過路邊攤販手中的古銅鏡渾身一震,鏡中的人同原來的自己已經有了這般大的變化。

“你們先走,我隨后就來。”丟下一句話,云深掉頭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