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情 云傾天下97 江州之途
“入宮?!你瘋了?”一雙晶亮的眼睛瞪圓了瞧著云深,“為什么?若是入宮那豈不是相當于全然將自己暴露在那些人面前,云深哥哥我不會讓你這么做的。”
“云深,若早知曉你是這般追逐功名之人,我們兄妹倆可不敢高攀。”不知何故,孟廣霍的站起身來,怒目相對,拉起納蘇便往回走去。
“阿哥阿哥……你做什么……”納蘇也只是在年幼的時候無意中在二哥的房門外聽到過大哥的如此怒吼聲,她不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么,只知道她砸碎了手中端著的紅豆粥,冒著大雨沖進樹林當中,第一次跌進林中的捕獵井當中,第一次摔折了腿,也是第一次看到大哥二哥那樣焦急的深情。
“在宮中,有我一定要去了結的事情。”
孟廣停住了腳步,聲音有些不穩道,“你若想入宮,你便去好了,用不著找什么借口欺騙我們兄妹。”
“因為我才是真正的云貴妃。”云深站起身來,平靜無瀾地開口道,仿佛只是訴說一個事實罷了,不帶一絲情感,然而這簡單的一句話卻震驚了孟廣和納蘇,緩緩抬起頭來,便看到納蘇不停地搖著頭,雙手都在顫抖。
“這不可能……”云深知道將這個事實告訴他兄妹二人究竟意味著什么,如今云貴妃已然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閑談,對于這位史上第一位男妃大家有這眾多的猜測,眾說紛紜,“納蘇……你聽我說……”
伸出手去原本還未觸及納蘇的臉頰,她卻已經下意識躲開。納蘇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她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一直明知自己心思卻還是故意保持距離的人拒絕她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他有龍陽之好。
看著眼前這個溫潤地如同冬陽一樣男人,她忽然覺得他離自己好遠好遠。
“我不信……怎……怎么會……”孟廣皺著眉頭看著云深淡然的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看不到一絲波瀾,“云深這種混話不可亂說,你可知道前些日子,便有人冒充云貴妃好像被活活燒死了。”
“我若說那人就是我,孟大哥你會怎么想……”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但是已經有了冷淡的溫度,慕容御疆就像是埋藏在云深心底的那根刺,時時想起都會覺得刺痛不已,悔恨他沒有緊緊抓住他,悔恨那些折磨著他的日子,悔恨著自己一次又一次與他錯過,他寧愿相信是上天考驗,也絕不會承認無緣。
“什么?!”
“孟大哥,納蘇,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無論你們有什么想問的,等到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我會告訴你們的。”周圍的天色越來越昏暗,云深環視四周,越發有種不好的預感,此處終究只是暫時歇腳的地方,決不能再次逗留太久,若是納蘭海瑞追上來的話,那么恐怕自己現在的狀態也無法再次對抗他。
“不不不,云深我現在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了,你說的這些事情對于我們兄妹來說都太遙遠了……”孟廣有些退縮,他從不想和任何權貴有瓜葛,他更加不希望他的家人去攀交權貴,步入仕途,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守著納蘇守著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因為他心里清楚納蘇對云深的感情,所以為了納蘇他愿意幫助云深完成他的計劃,然而現在才發現云深的身份背景遠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這也就是我當初選擇和你們分開的原因,我原本以為這樣至少能讓你們過上安穩的日子,卻沒想到你們終究還是被我所牽連,孟大哥,納蘇,你們怎么選擇我并不強迫。”
“我們……”
“我們跟你一起……”一直低頭不語的納蘇忽然抬起頭來,直視著云深的雙眼認真地說道。
“納蘇,你……”孟廣扳過納蘇的肩膀,想要看清楚自己這個執拗的妹妹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要知道云深他永遠不會愛上你的,你為什么還要跟在他身邊你為什么啊?難道和阿哥一起安穩生活不好嗎?”
“阿哥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從我們遇見云深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我們要和他一起過那種大風大浪的日子,而且,我相信云深哥哥。”說到這里,納蘇忽然哽咽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都有些顫抖,“我想呆在云深哥哥身邊。”
輕輕邁步上前執起云深已經不滿老繭的雙手,溫潤地溫度傳入手心,納蘇咧嘴一笑,臉頰旁一個淺淺的梨渦好看極了,“云深哥哥,我還是相信,總有一日我會暖熱你的心。”
樹蔭蔥蔥,一叢有一叢自身邊滑過,孟廣一路上始終心不在焉,納蘇的狀態出奇的冷靜,但是她越是這樣他便越是擔心不已,納蘇原本是個本真的姑娘,但是面對巨大的傷害卻總是習慣性得靜默著,將一切埋在心里,杯中水,早晚會有溢出來的一天。
“孟大哥前面便是驛站,我們去選馬匹然后連夜趕到江州。”越過了深林便開始漸漸的有依稀的人煙,這個驛站在前去就孟廣和納蘇的路上便碰到過,來時的馬匹若再不喂養歇息的話,恐怕會累死。
“云深哥哥,你的傷一定得先處理一下,不然的話恐怕等我們到了江州之后你的腿恐怕會潰爛。”袖口突然被人抓住,回身之際,納蘇已經蹲下身來檢查著云深腿上的傷口,方才為了趕路,只是用清水將傷口進行了簡單的清洗包扎了一下,如今血已經滲透了白色的褻褲。
“納蘇,不礙事的,我們先去挑選三匹馬。”納蘇有些冰涼的手指觸碰到云深小腿的那一刻,云深下意識縮回了右腿。
云深尷尬地往驛站走去,悄悄回身看去,卻發現納蘇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禁嘆了口氣,“納蘇,走吧。”牽起納蘇細若無骨的手,嘴角微微展開一抹笑容。
何彼濃矣,華若桃李。眼前之人似乎從來未曾改變,他還是那個永遠對她溫和,會淺淺微笑執起她雙手拉她向前走去的男子,只是這樣一個謫仙一般孑然獨立的人恍若云端,伸手卻觸及不到。
“云深哥哥……”雙手緊緊握住眼前的雙手,仿佛下一秒他就會在她眼前消失一般,無論知否是一種錯誤的執迷,至少在他身邊的每一秒都覺得如此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