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情 云傾天下108 成親

“總想著公子穿上白衣是最好看的,靜想不到喜衣相稱,公子看著更加精致了些。”這一年無論他犯過多少錯,老管家總是陪在自己身邊,像是個長輩一樣指點著他走過每一步路,在他心中,他早已形同父親一樣。

“今日成親,忠叔便是云深的父親。”云深拉過老管家的雙手,微笑著說道。

鏡中的場景,自己曾想象過千萬遍,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就容易個童話一樣在自己心中太過美好,他不要求那人三媒六聘,也不要求他紅衣長衫,他只求他在自己身邊,像從前那樣牽起自己的手,笑著將自己攬入懷中,說一句‘愛你’便是他莫大的幸福。

只是夢醒之后,只剩下一夜的凄風苦雨。

“哎喲,老奴哪里有這樣的資格啊……”老管家感動雖感動但卻也不干這樣攀交。

“忠叔莫說了,這一年當中若不是有忠叔陪伴著,恐怕云深根本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深深看了一眼窗外的落葉,“他還沒有來……”

顧惜云本應昨日回來,但是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出現,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是斷不會爽約的,思及此,云深心底一陣不安。

“云深不必心急,新娘子在上妝呢。”

“白龍……白龍日后我們在一起……便給你辦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白龍……”腦后突然傳來這樣一句輕輕的呢喃,云深猛地雙眼一張,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發髻散落耳邊。

“誰?!”

“云深講什么呢,哪里有什么人啊。”忠叔笑著將云深按回方椅之上,繼續為他打理鬢發,然而那個聲音卻時時回蕩在云深的耳邊,一遍又一遍,那種仿佛窒息一般的感覺讓云深原本消瘦的身子在空中搖搖欲墜,幾番云中夢里。

仙凡宮……龍吟殿……白龍啊……白龍……

那日,云深在下人的攙扶之下,不知是怎樣走到大堂之上的,又不記得恍惚之間自己以怎樣的禮數招待了到場賓客,只是恍然他與納蘇并肩拜了高堂,那日,孟廣卻沒有來,顧惜云也沒有來。

“是你?!”抬起頭的一剎那,云深看見一個身穿紫衣,翩然若仙的男子遠遠地站在人群之中,笑意恍惚地看著自己,張口卻無聲地喊著那不知在夢中出現過多少次的名字。

白龍……

不顧眾人差異的目光,推開人群便尋了去,只是人群深處,卻沒有了那人的身影,猛然早已愈合了的右臉灼痛難耐,意識再次恍惚了起來,那個聲音仍舊鬼魅一般回蕩在耳邊,“白龍……白龍……”

“長門……長門……”身后不知多少重的聲音傳來,交錯在他的腦海中。他都不記得了,他只記得主婚之人急切而高聲地喊道,“禮成……”

忽然,人群之中一陣騷亂,不知誰喊了一句,“打起來了……成親王和皇上打起來了……”

云深的意識猛然清醒,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猛然抬頭,剛才他尋的那紫衣男子直直站在自己面前,“都當新郎官了,怎么還是這樣莽撞……”

那一剎那間,時光靜然不動,滿眼都是那個仙人般纖長的影子,盡是他朦朧絕美的笑顏,只是心卻抽痛得厲害,一朝恍然春夢冷,千樹萬樹梨花中,在他金色的雙眸中,他仿佛看見了那滿山開遍的梨花,飄然而落,美不勝收。

“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相公……”納蘇從身后跑了上來,攙扶起跌落在地的云深,今日云深的狀態非常奇怪,他從入堂的那一剎便是滿眼迷離,神志不清,由下人攙扶著緩緩走進來,他從喜帕縫隙間悄悄看了一眼,“這位公子,不好意思……”

云深不顧一切地推開納蘇,抓住那人的手臂,是這個面孔,是這個清幽的聲音,“你是我夢里夢見的那人……是的……是的……”

“呵呵,你這人真是有趣極了,夢中之人啊?”那人掩面咯咯地笑了起來,“你的小腦袋里怎么總是裝著這些可愛的想法。”

“你不是他?”身邊熙熙攘攘的人群,神智猛然被拉回現實,踉蹌地在納蘇的攙扶之下站穩,那人身上的每一寸影子都與夢中一樣,是誰在拉著他越來越離他遠去,笑容依舊,梨花一般潔白無瑕的笑容,心底撕裂的溫柔在躁動不安。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些尋常男子畢生所追求,在此刻的他眼中卻變成了沉重的負擔,壓在肩頭,喜房的紅燭明晃晃地搖曳著,納蘇的蓋頭早已不知去向,此時正尷尬地坐在床邊。

“相公……”一聲輕輕的低喚,剎那間震動了云深的心,“你去**睡吧,我在桌邊休息休息便是……”轉過身去,納蘇已經抱著被子站在了自己的身邊,笑容里掩藏不住的失落。

“傻丫頭,到**去睡吧,如今成了親,你便是我的妻,我又怎么能讓你受委屈。”結果納蘇手中的被褥,放回**替她鋪好,他不知道除了這些小事他還能為她做些什么,兩人之前的氣氛再尷尬不過了,云深輕咳了兩聲,尷尬地收回目光。

忽然一陣喧鬧聲自員外傳來,一陣陣熙熙攘攘的腳步聲和驚叫聲鬧得云深和納蘇一陣心慌,緊接著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長門…長門……”

是老管家忠叔,這個時候來打擾,而且喊著‘長門’二字,難道除了什么事情,僅是想想,背后已經濕透了一片,慌亂之前抓了件衣服披在肩頭,打開門讓忠叔進來。

“怎么回事?”話音剛落,便有一個身影從忠叔身后走了出來,開口便道。

“公子莫慌,我是顧將軍的手下,前來跟小公子報信,成親王繞過江州從睦州直逼京城,此時將軍也是腹背受敵,將軍讓屬下告知公子,千萬保重自己,莫要到京城來。”那人目光迥然,鋼錐一樣冷峻地仔細盯著云深的雙眼,交代后,便一字不再多講地轉身離去。

顧惜云執拗地要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云深,見那人轉身便離去,云深也并不阻攔,只讓那人帶來這樣一句話,那邊證明前方的戰事并不樂觀,他甚至無法自保,否則他不會只讓那人來阻攔自己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