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阴雨

泪,夺眶而出,沿着娇美的面庞淌下,落在唇上,感受到唇的苦涩,楚祈恪停下了动作,缓缓离开她的唇,似乎有些不舍地望着她,手就要将她揽入怀中。

倏然推开楚祈恪的身子,眼角含泪,许若凌推门出去,没有任何要回头的意思。

泪,顺着那微扬的眼角,就那么落下,滚烫滚烫的,唇有些颤抖,楚祈恪背对着门,怅然的身影被渐渐拉长,直至蔓延到门边的一角,落寞而孤寂。

漫无目的地游**在漫长的小路旁,天色阴沉下来,原本已经渐黑的夜幕已然被染上了浓重的一笔墨,面庞之上的泪迹已经干涸,眼眶红肿,许若凌徘徊在路边,心绪很乱,乱得无从梳理,从苏圣徨走的那一刻,便都开始乱了,许若凌扶着一旁的石壁,不知为何,此刻好想念苏圣徨,想念她给的一切,她的声音,她的气息,然而全然被手机的忙音驱散,她没有接电话,在最需要她的那一刻,没有给予回应,许若凌茫然地挂了电话,昏黄的路灯下,清冷的风将她的裙摆扬起,只剩下一分黯然。

轻柔地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双肩掖好,手背抚了抚她的额头,还有一丝余热,苏圣徨这才在一旁的椅子坐下,舒了一口气,脑中回忆起一天的场景。

由于会议第三天统一休会一天,清早醒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可做,想来公司还有些事宜没有处理,苏圣徨端坐在房间里,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公司传来的文件。

手机不紧不慢地响了,余光瞥了一眼,是颜菲来的电话,有些犹豫,苏圣徨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

“圣徨,你在吗?”

苏圣徨停顿了一下,对于她的称呼有些尴尬。

“有事么。”

“现在有时间吗?”

“嗯。”

没有等苏圣徨来得及询问她的目的,清脆的门铃声就响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苏圣徨只得停下手头的工作去开门。

颜菲身着一身浅绿色无袖衬衫,衬衫的下摆整洁地理入紧身的牛仔短裤之中,一双如玉的美腿展露无余,一头如瀑的长发披在肩上,修饰着那精致娇美的面庞,很是得体,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似笑非笑的双眸打量着一脸平静的苏圣徨,颜菲对于她的反应有些不满,微嗔地望着她的面庞,双手背到身后去。

“好看吗?”

大冰山点点头表示赞许。

对于苏圣徨的惜字如金也算是习以为常,颜菲没有多计较,只是笑着拉住她的手,不顾她一脸的不情愿就往门外去。

“去哪?”

大冰山不乐意了。

“去一个地方。”

颜菲欢快的脚步感染了苏圣徨,不好意思直接地拒绝,只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看她在耍什么把戏。

酒店楼下早已有一辆车在等候,颜菲率先一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鱼贯而入,苏圣徨怏怏地站在车窗外望着她,这是要怎样。

“颜小姐……”

颜菲流利从包里拿出钥匙就那么递给她,笑靥如花的面容极具感染力。

“麻烦苏总开车啦。”

“……”

苏圣徨对于她的毫不客气有些犹豫,然而还是接过她手里的钥匙,从车前绕至驾驶座,算了,看在今天没事的份上,就当陪陪她尽兴了,然而要是许若凌知道,非掐死她不可。

在颜菲的一番耐心指挥下,车很快便抵达了颜菲所谓的目的地,一处不起眼却十分精致的园林,树木并不十分茂密,然而细碎的阳光如同金子一般洒落在树枝间,暖人心扉,一旁参差的灌木丛低矮而秀致,井然有序的排列于道路的两侧,青砖铺成的小路有着淡雅古朴的气质,远离大都市的喧嚣,一样的小桥流水,却给人不一样的感受。

颜菲漫步于青砖小路之上,轻快地转过身子望着身后安然欣赏着景色的苏圣徨,满含笑意的眸尽是温柔,笑引着苏圣徨上前。

“我很喜欢这个地方。”

于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目光渐望着远方,手上则是一把随处拈来的青草,细细地揉捏着,苏圣徨停了停脚步,朝着她的方向径直过去,斜倚着一旁光滑的石壁,双手交叉于胸前,就那么望向湖面,水面如镜,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颜菲侧身望着她的面庞,单手撑着头,唇微微弯起。

“小时候,我母亲常带我来这里。”话语有些停顿,眼睑有些低垂,颜菲理了理耳鬓的发,轻咬下唇。

“母亲?”苏圣徨扬了扬头,已经是很遥远的感觉了。

“嗯。”颜菲的目光下落,垂在了地面之上,虚弱无力,“只是,她已经不在了。”

双眉微皱,苏圣徨意识到这个话题的沉重,没有多言,只是伸手轻抚住她的肩以示安慰,稍纵即逝的温热感使得她回过神来,对于她不经意间的举动很是心满意足,颜菲侧身依靠在苏圣徨的腰间,双手自然地环抱住她的身体,脸庞贴在她的衬衣之上,感受着那舒心的兰草香味,眼眶,渐渐地红了。

苏圣徨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像是要拉开她的手,然而见她红了眼眶,也只好不动声色,任由她抱着,然而身子却是僵硬无比,不过颜菲看似并不在乎。

眼角动了动,眼睛雾蒙蒙的,唇角却是微微弯曲。

“谢谢你陪我,很久没有来这里了。”

苏圣徨僵硬地扭了一下腰际,“没事。”

颜菲似笑非笑地抬着头就那么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轻笑起来,“真是不会安慰人呢。”

一手支撑着身子缓缓起身,顺势理了理披肩的发,淡然地凝视着那俊美的面庞,全然不同于刚才脆弱的模样,眸中聚集着干练,微微挑眉。

“不过我喜欢。”

苏圣徨不适地侧过身去,对于她的回答有些不满,从容地理了理微皱的衬衫,极不自然地往一旁踱了几步。

“颜总,我们这样不合适。”

“为什么。”

颜菲走进几步,将苏圣徨的不情愿视作无物,有些困惑地望着她的眼,心中却有几分不安浮现,总觉得她的心里还有别的女人,是错觉吗?

苏圣徨没有言语,只是微微吸气,似乎并不想给予什么正面的回应,而颜菲则是有些激动起来,对于苏圣徨的沉默很是在意,惜字如金,她不在意,冷漠至极,她也可以忍受,唯独不能允许她的心里有别人,从小到大,她颜菲不争不抢,要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过,身为颜家大小姐,向来只有别人奉承,没有如此主动过,可为什么第一次主动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结果,很是不解,目光有些黯然。

“我哪里不够好。”

“都很好。”

“那为什么……”

颜菲哽咽了,她也知道,没有为什么,只有是与不是,对于苏圣徨的冷漠也应当属于情理之中,然而依旧放不下脸面,到底是谁,能将苏圣徨这样的人抢了去。

“抱歉。”

紧咬着下唇,颜菲点了点头,双手紧紧地握在身前,指甲几乎陷入皮肉里,缓缓闭上双眼,隐藏许久的泪终于不由自主的落下,沿着那白皙的面庞下淌着,不去看苏圣徨的眼,双拳紧攥着,微微后退了几步,转身就往园林的深处跑去,脚步迟疑异常。

略微地迟疑,苏圣徨凝视着她渐远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快步跟了上去,要是颜菲出点什么事,那金融会议就没法主持了,对于主办方也没法交代,两人一前一后跑着,距离却是越拉越大。

天色渐渐地黑了,遍寻园林四处无果,苏圣徨有些紧张起来,对于此处并不熟悉,而颜菲却是熟得很,如果想要躲起来怕是谁也找不到,找还是不找,成了她心头又一难题。

乌云渐渐地于阴沉的天空上方云集,原本暗沉的天色愈发灰暗,隐隐有些可怖,苏圣徨察觉到天色的异变,想要抓紧时间找到颜菲,然而额上点点清凉的感觉还是来得意料之外,雨点不大,却很是细密,春季的雨向来凉薄,沾染到肌肤上,有着无言的寒气,苏圣徨随意抹了抹身上的雨水,想要尽快找到颜菲,步伐也开始局促起来。

前面不远处有一方凉亭,并没有什么异常,然而当余光瞥见那一团颤抖的身影时,苏圣徨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在雨点更密集之前赶到了亭内,有些微喘地倚着凉亭的柱子,眼帘之中的她坐在凉亭的排椅上,双手环抱着膝盖,将头埋入身体的缝隙之间,浅绿色的衣服湿透了,颜色深了些,搭在肌肤之上,身体在不住地颤抖,而天气愈发地凉了,注意到她身体的异常,苏圣徨只是默然地叹气,将身上的风衣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暂时驱寒,想要为她暖暖身子。

“没事吧。”

颜菲没有理她,只是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态,似乎没有听见一般,然而身体颤抖地更加剧烈。

“好了,先避雨要紧,有没有不舒服?”

只是以为她还在生闷气,苏圣徨上前安慰性地伸手抚住她露着的上臂,然而那滚烫的温度却让她有些紧张起来,发丝沾了雨水,耷拉在额间,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苏圣徨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双眉紧紧地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