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费奥多尔和森鸥外的崩溃之中, 其他人都好整以暇地跟着白鲸一起飞抵了美国的上空,就连‘太宰治’也在白鲸出发前的几分钟赶了过来。

菲茨杰拉德还以为他跟另一个太宰治是兄弟关系,也没有多问, 反倒是武装侦探社的其他人都对着这家伙好一阵声讨, 包括但不限于责怪他把武装侦探社的事直接丢给年轻的自己,他本人则是不知道跑哪里去偷懒了这回事。

而在归心似箭的菲茨杰拉德的命令下, 白鲸的航行速度相当之快,横滨很快就被远远地甩到了背后,透过舷窗, 入目之处尽是一望无际的泛蓝汪洋。

不止是从没出过远门,也从未见过如此壮丽景象的泉镜花和中岛敦一起趴在了白鲸的落地窗上, 就连满脸都写着不情愿的国木田独步也都对眼前的景象有些啧啧称奇。

与谢野晶子则是有些揶揄地望向了身侧的‘太宰治’,“有什么感想吗,太宰?”

“是指什么?”

“另一个你收养的孩子居然那么能干——这样的感想?”

怎么说呢,虽然牧野裕司的操作的确是把森鸥外和费奥多尔原先的计划给创的稀碎, 但他这下釜底抽薪创到的可不止是那俩人。

就好像他们几人原本正好端端地坐在牌桌上打牌,牧野裕司凑过来就把菲茨杰拉德拉走让他去坐小孩那桌,然后顺手把其他几人面前的牌桌给砸了!

这固然会让费奥多尔和森鸥外陷入‘我是谁我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牌呢不对我桌呢!’的疑问, 但身为牌手之一的‘太宰治’的计划也被打乱了个彻底啊!

大家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不过如果单纯是以‘保护横滨’为目的的话, 能够让横滨免于组合的摧残,要说是他躺赢了这一回合倒也无妨。

不过越是精密的计划,就越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组合的变数显然相当于直接把他原先的计划给全创烂了。

他现在的心情大概就类似于, 快开学的学生发现自己假期作业全抄错了一行, 得全部重写时那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抓狂。

“那还是饶了我吧。”‘太宰治’长叹了一口气, “毕竟我已经过了单纯想要寻求刺激的年龄了, 就算是对我而言,这也实在有些......”

但既然这样的变数已经发生,他又绝对无法允许自己的计划中有着自己不了解的意外存在,所以即便他和年轻一些的那个太宰治两看两相厌,多看一眼说不定就会恶心到想要随便找条河就地入水,他最终还是选择出现在了这里。

反正那个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想来弄清菲茨杰拉德的妻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顺便据此调整自己的计划,仅此而已。

等到了美国之后,菲茨杰拉德甚至没顾得上招呼武装侦探社和组合的其他人,他径直ta跳下了白鲸,在一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天台上跟许久未见的恋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就在所有人都颇被眼前这幕所触动的同时,中岛敦却注意到年轻一些的太宰先生只是目光平静地扫了菲茨杰拉德夫妇一眼,紧接着便径直走向了正等在菲茨杰拉德夫人身后,专注地盯着手中红蓝相间的Switch屏幕的少年。

就在太宰治抬起手腕的同时,相互拥抱了一会的菲茨杰拉德夫妇终于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彼此,菲茨杰拉德夫人抬手擦拭了一下略微湿润的眼角,略微让开了点身子,跟菲茨杰拉德介绍道,“他就是治好我的那个孩子。”

正伸手跟捉小鸡仔一样提溜住对方后颈的太宰治跟下意识地望过来的菲茨杰拉德的视线撞在了一道,位于三角形的另一个角的牧野裕司则是后知后觉地看了眼神色极其不善的太宰治,又看了眼神态温和,满是担忧的菲茨杰拉德夫人。

在沉思片刻后,他真诚地对太宰治开口,“我觉得单亲家庭养孩子太辛苦了,所以我给你的孩子找了个新家,他说他很满意。”

“是吗?”太宰治压低了声线,似笑非笑道,“这可算是背叛港口Mafia了哦,你知道背叛者会有什么下场吧?”

“......太宰先生!”在先前跟着太宰治一起处理港口Mafia的委托,见过数次对方露出这样的神态之后的情形的中岛敦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太宰治。

结果处在风暴中心的牧野裕司对此显然完全不以为意,他随手把自己手上的游戏机塞给了太宰治 ,又按着对方的肩膀把对方往后推了半步,义正言辞道,“不要靠那么近,我怕我妈误会。”

菲茨杰拉德则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你们认识?”

“是啊,”太宰治冷笑着回答,“某人之前还自称是我‘如假包换的亲生儿子’呢。”

“你不要瞎说,是捡来的,你也不想想自己能不能生出我这么活泼又可爱的孩子,拜托,有点自知之明好吗?”

牧野裕司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太宰治捏住了脸颊,导致最后半句说的有些含糊不清,但武装侦探社的其他人反应也都不慢,立刻意识到了对方显然就是太宰治一直以来说的那个‘孩子’......不是,等下,对方看起来和太宰治差不多大啊?!

国木田独步惊讶道,“太宰,你的孩子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大吧?”

被问到的‘太宰治’则是双手环在身前,冷飕飕地回答,“告诉你个秘密吧,国木田君,只要把人埋在地里,对方就会进行有丝分裂,直接长出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哦。”

“是、是这样吗?”眼看着被忽悠到的国木田独步已经拿出了笔和本子,准备记下这样的胡说八道,与谢野晶子无语地回答,“怎么可能,国木田你也太容易轻信别人了,那个太宰之前不是说过是领养的吗。”

“直接领养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孩子吗,这也太奇怪了吧?”组合那边的人此刻也正和武装侦探社的其他人一起挤在白鲸的登机口,乱哄哄地凑着热闹。

安妮则是看了眼旁边的‘太宰治’,有些好奇地问,“你和那个穿黑色西装的是兄弟关系吗,你们一起收养的孩子?”

‘太宰治’这会脸上的表情简直跟别人问他‘是不是跟中原中也关系很好’时一样嫌恶。

他的目光落在了另一个太宰治拧着牧野裕司脸颊的动作上一瞬,嘴上则是轻飘飘地回答,“那家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一旁的菲茨杰拉德夫人则是笑了笑,站出来打圆场道,“是太宰君......么?我听阿裕说起过你,不要在天台上站着了,不如大家一起下来喝杯茶吧。”

在太宰治勉为其难地松开手后,牧野裕司一脸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另一只手则是动作极为娴熟地伸进了太宰治的西装口袋里,被对方逮了个正着。

后者挑挑眉,神态轻嘲道,“不是找到新的饭票了吗,还要惦记着我?”

牧野裕司扭了扭手腕,轻松地挣脱了太宰治本就没怎么用力的制止动作,义正言辞地回答,“一时的饭票和长久的饭票我还是分的清的,好哥哥!”

“......好恶心,我要吐了。”

已经拿到了太宰治的副卡的牧野裕司可不管这个,他旁若无人地把对方的卡往自己口袋里一塞,又简单地跟对方讲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而跟在他俩后面几步的武装侦探社里的其他人则是一同露出了震惊莫名的神色。

“刚刚那是太宰的银行卡......吧?”

“是的,我看着太宰先生特地去银行办的副卡......”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其实一直在做梦?那个游手好闲的家伙居然真的会去接委托赚钱,甚至愿意给别人花钱?!话说那家伙不是说过不会给男人花钱的吗?”

一旁的‘太宰治’长叹了一声,扶着额道,“虽然我的确不怎么介意,但是请至少不要当着本人的面那么说......”

虽然嘴上那么说着,但他的目光却若有若无地落到了面前两人的背影上。

牧野裕司本来就不是能安安分分的主,这会明明是在宽阔的走廊里走着,走在他身侧的太宰治却已经被从路中间快要挤到墙上去了。

要换成是一般人肯定会对牧野裕司压根不存在的距离感感到苦恼,当然一般人也肯定不会随随便便真的跟养孩子一样对待朋友——但是对太宰治来说,这样却刚刚好。

对他来说,能确认‘自己正同样被自己在意的人需要着’这一点,比任何事情都更能令他感到安心。

如果自己也能被人这样需要着......就好像如果当初试图阻止织田作之助的人不是他,而是对方的孩子的话,那织田作之助肯定会选择留下来,而非是一意孤行吧?

......真是好运到令人妒忌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