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听令

徒千墨一向有规矩,挨过家法便要去墙角反省,也是提醒自己的意思,赵濮阳再受宠也不例外。他从徒千墨腿上滑下来,不敢提裤子,拿出自己垫子放好,端端正正跪下,徒千墨顺手将空调打高了些。

老师就站在身后,自己红通通的光屁股全在他眼睛底下,哪怕跟了他这么些年,赵濮阳究竟是有些尴尬的。

心下正自忸怩,徒千墨的声音却直直传过来,“跪省是给你个机会静思己过引以为戒,谁许你害羞揣摸浪费时间!”他说到这里便是一笑,“什么才算是羞辱,我想,你大概还没忘吧。”

赵濮阳脸皮薄总免不了害羞的,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勾起往事,也是吓得更挺直了脊背,“濮阳知错了。”说了这一句,便乖乖反省自己的错,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

他跪在那里反省,徒千墨就在他房里坐着,顺手在他架子上拿了本杜甫选集看。

赵濮阳今天被灌下了不少水,解手这种事,本来不去还无所谓,可去了一次,便自然要上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这一会儿,他又有些忍不住了,可怜巴巴地向徒千墨方向望了一眼,红了红脸却不好意思说话。他心下记得老师刚才的教训,知道若是不说恐怕又要挨罚,可到底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忍着的,只是有时候,lindy姐正在化妆,一来一去的不是打扰她,而且,向杰哥开车又要躲狗仔,再找厕所也麻烦。这种事虽然尴尬,又有哪个艺人没经过的,他一向习惯将一切都提前准备好,出道几年来,忍着的次数着实不多,也不知道老师是怎么就知道的,借着那个女粉丝的事,居然这么罚他。

赵濮阳想了这一会,还是觉得不惹老师生气的好,终于回过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徒千墨。

徒千墨自顾自地看书,像是完全没看到他求援的眼神。

“老师——”赵濮阳小声叫他。

徒千墨仿佛听不到,不止没理他,还又翻过一页书去。

赵濮阳这下明白老师是故意冷着他了,终于放大了声音,“老师。濮阳,濮阳——”

徒千墨抬眼等着他,可赵濮阳哪里好意思,口中嗫喏了半天,竟是一句,“濮阳反省不专心,待会一定请老师教训。”他说完了这一句,便自己大着胆子去卫生间了,回来的时候,却看徒千墨站在他垫子边上。

“老师——”赵濮阳尴尴尬尬的。

徒千墨提起他两条胳膊就将他按在墙上,伸手给了他受尽折磨的臀狠狠一巴掌,“这种事忍着对身体没好处,还要我压着你说多少次!”

“老师。”赵濮阳只敢再叫一声。

徒千墨伸手狠狠按了按他屁股上肿起的硬块,赵濮阳疼得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越大越不听话,这不长记性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了?”

赵濮阳知道老师说他不长记性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每次总免不了害羞,其实经过刚才那种没脸的责罚,他哪敢再忍着。但自己毕竟不是小孩子了,难以启齿也是没办法的事,小家伙挨了半晌,终于还是红着脸道,“濮阳记下了,以后慢慢改。”

“嗯。”徒千墨知道他性子,倒不强逼着他,仍让他反省,自己重坐下看书。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徒千墨走过来叫他,还给了一条新**,赵濮阳脸更红了。

“衣服也换换,别感冒了。”徒千墨吩咐。

赵濮阳谢过老师教训,先自己提上裤子,低着头拽过徒千墨手里的**就跑去卫生间,徒千墨看他还是这么怕羞,含笑摇了摇头,这孩子。

赵濮阳出来却是催促徒千墨道,“老师快回去吧,差不多一宿没睡了。”

大概是因为完成了仪式,徒千墨的态度很温和,“四点差一刻。还好,我不困。你抓紧睡一会儿,时间到了我叫你。”

赵濮阳却是摇了摇头,“濮阳回来还没整理屋子。而且,明——今天有记者会,晚上还有一个通告,马上要做造型,我就不睡了。”他是小师弟,回来了自然要打扫房间,虽然每天都会有钟点工过来收拾,不过长幼有序,入了门就要守规矩。

徒千墨道,“陆由既然来了,怎么收拾,早起你带带他。记者会我已经帮你取消了,这种事,根本没办法解释。”他说得不错,很多事都无法挽回,睡过了就是睡过了,除了说几句廉价的抱歉之外又有什么用。当然,赵濮阳现在依然是靠粉丝吃饭的,selvine的安排也有道理,只是,他另有打算。“至于造型,一会起来我替你弄,等lindy来了,也能省点时间。现在,睡觉去。”

“老师——”赵濮阳听徒千墨说会亲自给自己做造型,已经开始兴奋了。经纪人本就是制造潮流的人,徒千墨的技术并不比任何专业的造型师差,他作为娱乐界的风向标又连续几年被评为最会穿衣服的经纪人,不止是因为敏锐的时尚嗅觉更仰赖于卓绝的商业眼光。

徒千墨却是伸手拍了拍他屁股,“虽然这几下够你清醒一阵子,也不能不睡觉吧。要不,下次来不及休息就叫葛向杰开到我这来讨个赏,保证你精神百倍,还能多赶几个通告呢。”徒千墨打趣他。

“老师——”赵濮阳可不敢和他开玩笑,小声委屈着。

“还不给我上床去!”徒千墨吼他。

“是。”听老师又严厉起来,赵濮阳哪敢说什么,赶紧乖乖换睡衣拉被子上床睡觉,徒千墨知他害羞,背转身没有看他,等他侧躺下了才重新站在他床边。赵濮阳眨巴着眼睛望他,表情无辜,“老师还有什么训示?”徒千墨笑笑,“训示没有,我就是想知道:罚一分钟,你是怎么做到一秒都不错的。”

赵濮阳不好意思地笑了,刚才罚马步,他又是那种情况,对时间的判断原本不该如此精准的,这种能力,连徒千墨都有些心惊。赵濮阳小声道,“《神迹》。唱完‘你是我最初的奇迹最后的神柢’正好是一分钟。”

徒千墨笑了,“看来什么时候记着歌迷都是有好处的。”《神迹》是赵濮阳特地为歌迷写的歌,词曲都是亲自创作,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从来是他的保留曲目。

赵濮阳这次倒是神色郑重,“濮阳一直记得,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今天。”

徒千墨顺手揉了揉他脑袋,“嗯。好好睡吧,晚安。”

“老师晚安。”

徒千墨看他闭上了眼睛,便替他关上灯,轻轻掩上门,看看表,知道他也睡不了多久了。尽管特地挑了一个没有那么多工作的日子来责罚,也够他受得了。

打开另一扇紧闭的门,陆由依然在影音室没有回来,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拉开床头底柜,将一瓶消肿散瘀的乳液取出来放在床头,看着空****的屋子,不禁摇了摇头,“这一个,不知还要多少功夫才能扳过来呢。”

赵濮阳醒的很早,他哪敢真的等着徒千墨来叫,洗漱过后才一开门,竟看到陆由在门口站着。

“师兄早。”陆由很乖巧。

“早。不必这么深,我没那么大规矩。”赵濮阳看他端端正正的九十度鞠躬,笑道。

“是,谢谢师兄。”陆由才被他教训过,心里又服气,行动间自有一种谦谨的恭敬。

“时间正好,一起向老师问安吧。”赵濮阳吩咐。

“是。”陆由很听话。

赵濮阳看他脸肿得好多了,知道他听自己话记得上药,也比较满意了,看他如今和自己一起走,却始终落后着小半步,想想恐怕真的是家里规矩吓着他了,软语道,“手疼得好些了?”

“谢谢师兄,好多了。”陆由如今可真是规规矩矩的。

赵濮阳在公司见多了大家的恭敬与畏惧,可徒千墨门下他一向是最小的,如今有个小师弟这么诚惶诚恐地信着他,想到几位师兄平日的关照,更觉得有训持教导他的责任,“以后每日起来先向老师问安,然后去晨练。回来了准备早餐,老师的口味并不挑剔,别太腥的都好,种类不用多,但一定要清淡。收拾碗筷做家务这些,不用我教你了吧。”

“是。陆由明白的,端茶递水,扫地擦窗,我以前在家里常做的,陆由一定小心伺候,不敢有丝毫差错。”陆由低着头保证。

赵濮阳看了他一眼,停下脚步,“住在这里是要你学东西的,每天都会有家政过来,其实也没什么让你做。只是,服侍师父是做弟子的本分,勤谨一点总没有错的。”这个小师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难道一点也不懂老师收下他是为什么吗。

“是。陆由记住了。”陆由连忙应着。

“嗯,老师工作很忙,不一定会盯着你。一般是在每天早饭后布置任务,你记得拿个本子一条一条记好,认认真真做,偷懒耍滑没一样能瞒过老师的,你最好别试。”赵濮阳这是在给师弟打预防针了。

陆由连忙道,“不会的,我一定听话认真。”他说到这里,又低下了头,小声道,“老师那么严厉,我,我也不敢。”他浑身上下还没疼过来呢,倒真是不敢的。

赵濮阳道,“我知道你不敢,只是叫你听令的时候谨慎些,别有什么错漏。真的做错了,受罚事小,敢惹老师生气,谁都不会饶你。”

“是。”陆由知道他们师兄弟都极为敬重徒千墨,心里暗暗想着,这话不像是小师兄的语言风格,大概是别的师兄从前也这么教他,因此连忙记下了。

说到这里,赵濮阳又嘱咐一句,“还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老师有胃病,你记得千万提醒他按时吃饭,几个师兄都在忙,时间上恐怕错不开,你就当是帮师兄尽心了。”

“是,陆由记下了。”陆由心道,徒千墨也有胃病,果然是成功人士的专业病吗。

两个人说到这里,赵濮阳也觉得大的方面没什么可交代了,很多东西还是要靠他自己悟的,便带着他向徒千墨房间那边走,可才穿过走廊,竟是看到刘颉在门口跪着。

赵濮阳轻轻碰了碰陆由,连忙快步上前,还有半步的时候便在他身后跪下,“三师兄早。”陆由也忙跟着跪了。

刘颉悠悠地回过头,赵濮阳再次躬了躬身子。

“早。”刘颉点了点头。

赵濮阳推陆由道,“三师兄,他是陆由。是老师新收的弟子。”

“三师兄早。”陆由待要躬身,刘颉虚虚地伸手拦了,语声轻飘飘的,“果然是入门了吗?”

陆由更谨慎了,“回三师兄的话,陆由还没有正式入门,只是暂时住在这里服侍老师,请师兄多多指点。”

刘颉的声音淡淡的,“你客气了。老师在这,上面还有两位师兄,我资历尚浅,并没有什么资格指点你。”

赵濮阳听他口气甚是冷淡疏离,心下不免疑惑,三师兄明明是最和气的,想到这里,又重望了一眼陆由。

陆由自己心里是明白的,刘颉心高气傲,自己是怎么上赶着拜入徒千墨门下的他都看在眼里,他这样的人,对自己,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感了。可这种事又解释不得,他也只能越发小心恭敬,“陆由不懂规矩,若是做错了事,三师兄一定重重责罚,陆由绝不敢有半点怨望。”

刘颉看了他一眼,“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自己个性孤挚。”他说到这里,却是敛了神色,“晨起跪候,不得妄言。为人子弟,我们已经失礼了。”

“师兄教训的是。”听他这么说,赵濮阳和陆由都连忙重新跪好,端端正正地候着徒千墨出来。

徒千墨其实早就醒了,他猜到刘颉一定会来,见他在门外跪着便想冷一冷他。在监控中看到赵濮阳和陆由都到了,倒是不便让他们久候,打开门出来,却是先对赵濮阳道,“你倒起得早,睡得还好?”

“老师早安。濮阳睡得很好,三师兄比我们还早呢。”这小家伙倒是很乖觉。

徒千墨略带宠溺地睨他一眼,这才道,“都起来吧。例行问安就不用跪了。”后一句算是解释给陆由。慕禅那种封建大家长的作风,徒千墨认为,自己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