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医院训示
“大师兄。”陆由轻轻敲门。
南寄贤随意系着睡袍开了,却在看到陆由的时候,非常恭敬地行礼站好。
陆由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南寄贤只是道,“老师有何训示?”
陆由连忙道,“大师兄请坐。”说到这又怕南寄贤不肯,连忙补一句,“是老师吩咐的。”
南寄贤点头坐下,陆由这才低头道,“老师说,是他宠得小由太过了,要小由代他向大师兄道歉,**已经重新输了,大师兄别担心。”
南寄贤站了起来,“是。”
陆由听他这么说了,便自己跪下,“陆由不懂规矩,请大师兄责罚。”
南寄贤一挥手,“你明天还有戏,先休息吧。”
陆由咬了咬唇,“小由知道自己冲撞家法,惹您不高兴了——”
南寄贤没有让他说完,“我暂不罚你,自有道理,你退下吧。”他气势太盛,陆由也不敢再说,只能应了一声是就默默退出去。走到门口,南寄贤却突然叫他,“病房里床窄,别和老师挤一张了。”
陆由脸上一红,“是。”
他出那间休息室的时候,正巧碰到慕禅,“大慕哥。”
慕禅看了他一眼,“病房里沙发可以摊开睡的,你去吧。”
陆由知道,自己此番这些作为,肯定是让大家都看不惯了,只是,他实在没什么话好说,只是暗暗打定主意,一定好好拍《晚照》,无论如何,不能辜负了徒千墨就是。
徒千墨的点滴还在滴着,陆由回来在沙发上躺下,裹得是医院里那种白颜色的被子,徒千墨张开眼看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师兄说,暂时让我先拍戏。”陆由小声道。
“南不至于故意摆脸色给你,今天的事,大错在我,以后,对你大师兄,一定要更加尊敬。他若罚你,无论什么样的惩处,都不用和我说了。”徒千墨道。
“是,陆由记下了。”陆由答应了。他知道,老师因为又一次驳了大师兄的事,心里是很不痛快的。
徒千墨闭上了眼睛,“脸上的伤,怎么回事?”他问得口气淡淡的。
陆由不敢隐瞒,将缘故说了,最后道,“是小由任性,怕三师兄强逼我,索性让自己挨这一下,以后,不敢了。”
“阿颉?”徒千墨的口气立刻冰了。
陆由这一次是从沙发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小由不该的。”
“你一句不该就完了!”徒千墨脾气上来了。若是别的弟子,陆由冲撞了,事后领责就是,可刘颉对徒千墨到底不同。
陆由不敢接话,对三师兄的事,他也愧疚,他不是故意不将三师兄放在眼里,当时那种情况,徒千墨还昏迷着,他是真的不能走。
“哼。”徒千墨冷哼一声,任由陆由地上跪着。陆由知道,老师尊重大师兄,是因为大师兄很大程度上代表着家法,老师喜欢小师兄,是因为,小师兄真是最贴心的徒弟,可是,三师兄之于老师,那是绝对不一样的。自己对大师兄不敬,算是胆大包天,若是对小师兄有冲撞,那最多也是没大没小,可是,三师兄,是最冒犯不得的。
**还在滴着,落得太慢,像挂在房檐上的雨一样,陆由跪了一阵,“三师兄如今在家歇着,明天一早——”
徒千墨睁开了眼,“不用等明天一早。你立刻去二楼耳鼻喉科,借一根压舌板过来,二十下嘴巴,自己数着,打完了,墙角省着去。”
“老师——”陆由害怕了。他们平常就算说错了话,最多自己掌嘴,可如今,都这个点了,老师居然还要他去借压舌板拿木板子打,更何况,老师明明知道他明天还要拍戏的。今天脸上带着伤,就被人好一顿数说,若是再打了二十下,明天还怎么见人呢。
徒千墨的口气很硬,“怎么,阿颉心疼你,还心疼出错来了!”
陆由小节上敢撒娇,徒千墨真上来了脾气,他是一点也不敢怄的,只是小声道,“不是。小由对不起三师兄,老师罚得很轻了,可是,明天要拍戏——”
“四十。”徒千墨就说了两个字。
陆由起初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刚才的二十下竟是翻了倍,他这时候才知道这老师的厉害,只能乖乖叩了头,“小由知道了。”
值班护士正趴在问询台上睡觉,陆由很不好意思叫人家起来,等借了压舌板上来,又一次看到慕禅,现在已经是这个点了,他居然还在和一个高大的男人说话。陆由越看越觉得那男人眼熟,等转过身来,却是李陌桑。
陆由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李导好,大慕哥好。”
李陌桑随意点了点头,“徒千墨怎么样了?”
“老师还在输液——”陆由话还未说完就被慕禅打断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李陌桑瞥了陆由一眼,“进去吧。”
“是。”陆由只好先走,“老师,李导来看您了。”
“不用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我是来告状的。”李陌桑说话太直接。
慕禅大步过去扶着徒千墨用枕头帮他垫起身子,陆由贴着门站着。
徒千墨说话声音淡淡的,“哦?”
李陌桑指着陆由,“我安排了旅馆,本来封闭集训的,晚上趁着大家都睡了,偷偷跑出来。”
陆由吓得缩着肩膀,徒千墨看了一眼他手上压舌板,“拿来了?”
陆由心中有些委屈,他没有应声,难道,还要当着李陌桑的面打吗?徒千墨不再看他,对李陌桑道,“他担心我。”
陆由一听老师维护他,心里一下子就舒服了,过来站在徒千墨旁边,“小由不懂事,让老师担心了。”说到这里又望着李陌桑,“劳动李导大老远过来,我——”
李陌桑瞥了他一眼,“这个点还不睡,看来,你是觉得不够累?”
徒千墨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欺负他了?”
“他竟没有跟你告状吗?”李陌桑笑了。
慕禅打圆场道,“小由这孩子挺老实的,千墨病着,他不会说的。”
徒千墨望着李陌桑,“你怎么欺负他了?”
李陌桑没答他的话,“开机仪式都不到,我以为你病入膏肓了,过来看一眼,省得不小心死了,葬礼也花费时间的。”
徒千墨不过一笑,“多谢你不换他。”
李陌桑看了一眼徒千墨**,“我可没说,那边还在同步选角,你是大投资商,也该叫你看看的。”
“你要能选到比小由还合适的,我心服。还有别的事吗?我暂时死不了,你是回酒店还是——”徒千墨已经有逐客的意思了。
“你的弟子缺席我的开机仪式,徒千墨,你就没个说法吗?”李陌桑道。
陆由心里一紧,真是要当着外人的面打了。
徒千墨看了陆由一眼,“你没跟剧组和李导道歉?”
李陌桑说了一句偶像剧台词,“道歉有用的话,监狱可以改电影院了。”
“你还要如何?”徒千墨口气生冷。
“久闻徒老师家法森严,我顺道观摩。”
徒千墨一下坐直了身子,“滚!”
李陌桑微微一笑,“就宝贝到这种程度。”
徒千墨招手叫陆由扶他躺下,一个字也不说。
陆由扶着老师,突然就生出一种感觉,今生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他的大恩大德。想到这里的时候,陆由自己都有些尴尬。
李陌桑饶有兴味地望着陆由,“徒千墨的徒弟,体力总是不错的,看来,我低估你了。”
徒千墨一把拉住陆由,“仗势欺人,为难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李陌桑笑笑,“为难还是磨练,有时候,并没有很深的界限。”说到这就看着陆由,“记得明早继续过来磨练。”说了这一句,转身走了。
“陌桑。”慕禅跟出去。
李陌桑走得很快,慕禅一直跟到楼梯口,而后,李陌桑转身,慕禅点头道,“多谢。”
“你对那个小孩不错。”李陌桑望着慕禅。
慕禅只是说,“小孩子嘛,犯点小错难免的。”
李陌桑不置可否,走了。
直等李陌桑走远,慕禅才回过头,南寄贤从另一边过来,慕禅道,“南哥怎么不见见李导。”
“我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不见。陆由的事,多谢你。”南寄贤道。
“你也知道千墨是要重罚他。”慕禅轻轻叹了口气,“他自己的身体都是这样,哪里经得起如此动怒,真打坏了,他又要花心思去描补——”他说到这里就不再说。
南寄贤略一点头,算是谢谢他请了李陌桑来当救兵,又像是说自己知道,他不再和慕禅多言,重回徒千墨病房去。
陆由跪在徒千墨病床边上,手臂搭在**,头枕在手臂上,柔声细语地和徒千墨认错。
“南。”听到南寄贤进来了,陆由连忙扶徒千墨起来,南寄贤大步过来服侍老师,“南不敢的。”
徒千墨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越发没个规矩了,若不是我纵容太过,也轮不到李陌桑来说三道四,你带下去,好好教教他吧。”
陆由听老师这样说,知道是自己让他失望了,“小由知错了,小由给老师丢人了。”
南寄贤顺手拿起床头摆着的压舌板,陆由本就怕他,这大师兄一走过来,就像是有一座山压下来一般,如今,他就更缩到床那边去。
南寄贤把玩着那根压舌板,也不说话。陆由看着**的徒千墨,知道这次老师不会救他了,只得硬着头皮跪过来,“陆由请大师兄责罚。”
南寄贤扫了他一眼,“跪直了!”
“是!”陆由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将自己后背拔直。
南寄贤望了一眼躺在**的徒千墨,徒千墨闭着眼睛,南寄贤伸手抬起陆由下颌,陆由吓得肩膀都在颤,南寄贤却是将压舌板横过来拿在手里,陆由害怕,却又不敢乱动,南寄贤提手就在他嘴唇上甩了两下,打得很响,“老师和我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
陆由连忙道歉,“陆由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南寄贤将压舌板递给他,“自己动手。”
陆由又一次回头去望徒千墨,徒千墨虽然逼着眼睛,但也能感觉到陆由在望他,“你大师兄的话听不到吗?”
“是。”陆由委委屈屈地拿着那压舌板打自己嘴唇,南寄贤也不知道是为难他还是心疼他,“嘴撅起来,小心打坏了牙。”
“是。”陆由自己嘟起唇,拿着那板子抽,压舌板又脆又薄,但这样抽下来,是真的疼了。陆由如此抽了几下,南寄贤却握住了他手。
陆由不知自己错在哪,也只好干干地跪着,南寄贤冷冷望着他,“为什么罚你。”
“小由不该不去开机仪式。”陆由低头道。
南寄贤定定看他,“你觉得,不去开机仪式,这样罚你就完了?”
陆由想来也不是,“大师兄和老师说话,小由不敢插嘴。”
南寄贤见他恭恭敬敬地垂着手,“我让你停了吗?”
陆由狠狠咬了下嘴唇,可嘴唇刚才就被打了,如今一咬竟是格外疼,但南寄贤他是打死都不敢得罪的,只好重新举起压舌板来抽自己。
“还有呢?”南寄贤问他。
陆由小声道,“小由不该和三师兄顶嘴。”回了这一句,陆由自己也觉得自己做错了,那脆板子扬得更高,抽得更响了。可是压舌板毕竟是很薄的,陆由手上一用力,打断了。
陆由吓坏了,连道歉都不会说,就看着那半截板子发呆。
南寄贤见他这样,知道虽然罚他罚得不重,但孩子究竟是害怕了,南寄贤招手叫他跪过来些,陆由膝行过来,南寄贤扬手就给了一记耳光,而后道,“去洗个脸,床头有药,隔壁睡吧。”
“大师兄——”陆由被打懵了,还没反映过来是什么事,南寄贤蹲下捡起断在地上的半根压舌板掰开陆由攥起来的手放在他掌心里,“没挨够吗?”
南寄贤那一巴掌确实狠,陆由只觉得自己半边脸像是发面馒头一样胀起来了,如今听师兄说回去休息,他也不知是赏是罚,唯一的意识就是,要听话,因此连忙道,“是,小由谢大师兄教训,小由谨遵大师兄命令,小由这就回去了。”
说了这一句,又跪过来到徒千墨床前,“老师请多休息,小由回去了。”说了这一句又觉得不够,“小由知错了,记住教训了,请老师放心。”
徒千墨还是没睁眼,陆由又一步一步膝行,南寄贤看了他一眼,“起来收拾一下回去睡,明天还要拍戏,李陌桑那边不是好应付的,走吧。”
陆由这才敢起身,又鞠了一躬出去了。
等他关上门,徒千墨才道,“这些小的,你还从来没打过谁的脸呢,而且我记得,咱们在俱乐部的时候,你也从不动M的脸。”
南寄贤笑笑,“是。”
“陆由就这么让你生气?”徒千墨问道。
南寄贤轻声叹口气,“我不生气,只是,他也该打了。南如今的精力,很难再放在调敎师弟上,若有当年的心思——”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您挑下的人,天赋努力都是不必说的,可技艺有时候到了某一步,能限制再向前走的,就是性格和心境,陆由如果一直是这样,恐怕,很难——”
徒千墨轻轻叹气,“我又如何会不知道。别说是你了,我若是有当年认真调敎濮阳的心思,哪怕一半放在他身上,恐怕,都不会是这样。曈曚是我们的心血,阿颉,你管得少些,可他的哪一步,不是我和曈曚一点一点再谋划,濮阳一向和你亲,你宠他厉害,管他就更严,如此说起来,我们对陆由——”徒千墨说到这里轻轻咳嗽,“一则是时间来不及,二则,就是我耽误他了。”
南寄贤低头道,“是南这个做师兄的没能好好教他。”
徒千墨笑笑,“你对他的心血,他不明白,只会怕你,可是我明白。从他出道,你帮了他多少回,不说金和弦的奖,不说带他去XX秀,就是这一次,他的歌,也是你一个音一个音地抠出来——”徒千墨说到这,声音却是低下来,“这孩子苦得久了,太想要人疼。”他这话像是自语,又像是劝南寄贤,“你们每一个,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小由的性子,很容易让人看不起,这虽然也怪他自己,你们,多教教他吧。”
南寄贤微笑,“他既叫南一声师兄,我要打他,他也只好受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可能不更文,大家十点之前没看到更新的话就不要等了~
关于口腔科的问题,是我弄错了,谢谢指出Bug的大人,谢谢!
阿颉是小徒这里不能犯的禁区,南大师兄积威已深,赵濮阳是小孩子,如今,小徒最该维护的师兄就是阿颉了
小由这一关,不好过了
最近作息不定,很多事情,都没办法解释,大家以后晚上别等我了,我真的对不住大家,想到每天都是半截半截的,我自己都不知道第二天怎么面对你们
对我好的话,大家晚上都早点睡吧,别再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