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第21章致病的爱情追求
这里我要强调说明的是:我写的不是小说,没有虚构和想像,完全是靠记忆在写自己的亲身经历。我就是想在中年,在我四十九岁的时候回头去看。我要的是百分之百的真实。绝对的真实。我一直想写长篇小说,但是在我读了几十年的书之后,我对虚构和想像写出来的东西已经不感兴趣了。我不要一点的假。这就是我现在的文学观。那就写自己,凭回忆去写。但是几十年过去了,我能回忆起多少呢?仅仅一天就经历多少感觉、感受、思想、事件、时代环境、气氛、氛围。仅仅一天的东西就写不完。我还想告诉人们什么生活是什么样的,自己又怎样经历的呢?这真可悲。我是在努力做不可能的事情。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从古到今,一直到永远所有的小说加起来都不能穷尽生活。一代一代所有的作家就象寓公移山,挖生活不止。我也努力去挖吧。
四年大学,我与董晓春交往的时间最长。我一边交往,一边回来回想、回味、思考。她是最令我费解的一个,最爱我的一个,爱的忘乎所以,却总是在关键时候拒绝我。我总是想这到底为什么。我就经常去找她,在山东师范大学和山东大学之间奔波。我是靠着感觉去与她交往的,我觉得我象个孩子,执意要坚持下去。她也象个孩子。长相不是美,但心灵象林黛玉,千变万化,象万花筒,有打动人心的生命的美丽和魅力。后来她去了北京的中国公安大学,与在那里读书的一个高中校友谈上了。她在那里过了一个月。她回来后我仍然去山大找她。但爱字说不出口。当时我身心具惫,真想那载着我的公交车一直开下去,永不停地开下去。我喜欢走在路上让汽车擦身而过的感觉。那是我潜在的想死的意识吗?后来我写了求爱信,到山大把她叫出来,亲手把信递她手里。她看了信,激动地绕着花园里的一棵树一圈一圈地转。不停地在那里转。总共有二十多圈。我站在那里,等待她的答复。她说不。转完了平静了她说不。我真想死了算了。
大学毕业后,我回县城的一所农村高中教书。她去了省城的山东旅行社。后来又去了山东财经学院当辅导员。再后来又去了上海。我对高振华说过:“今后我永远也不想见到她。”但是她在山东旅行社的那会,我去济南找到她。她很亲很亲地走过来,低声温柔地说:“来啦。”坐在花园的石桌旁,我们谈了一会。突然,我觉得我有一阵感觉上的疯乱,我也不知道找什么词形容好。不是狂乱。不是疲惫。不是迷乱。就是给人有点疯有点乱的感觉吧?因为她看着我的脸,象打苍蝇似的在她面前挥手一打。我感觉到了我的状态,也从她的脸上和她的反应上读出了那疯乱。那是1991年秋天。2002年我有了很多的幻听,住进了济宁市的精神病院。而且,到现在我住了有六七次吧。不知道我以后还有没有发作。现在天天服药。
我不是想说我的病是董晓春给我的打击造成的。精神病的发病原因是多种因素造成的。具体到一个病人,医生也不能确定病因。医生也没有给我分析病因,只是弄到医院给药吃。我没有看过精神分析师,只是买了本由美国人编写的,由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张明园、肖泽萍主要翻译的,多达一千多页的〈精神病学教科书〉来读。
但是我前半生受到的打击,肯定是病因之一。来自悲惨的童年的,来自后来的乔杰的、来自我所在的邹城市实验中学的校医李丽的。这都是重要的打击。张鹏给我的打击很小,我觉得那是一个波折,我也不能说那是我寻求真的爱情的路上的插曲。
现在再说董晓春吧。前面我说过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给两个高中同学写过信,一个是张鹏,另一个就是董晓春。那是在我们在济南上大学的高中同班同学第一次聚会以后。我给董晓春说我想看诗人舒婷的一本诗集,我们学校图书室没有,问她山东大学图书馆里有没有。很快她就给我回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如下:
“王军
你好!
“因为上星期六临时有要事回家——为迎接大学生运动会去取军衣,所以没能如约去山师,请老同学多多原谅!本来已托孙明辉转达,但看他愤愤然的样子,也没敢做太多的解释。你们聚会玩得一定很高兴吧?我现在还没有见到孙明辉和陈广存。
“这次回家可谓千辛万苦,本想乘3点55分的219次火车,可219晚点1小时,直到5点才到济南,回到学校时已经9点了。路上又挤又热,这滋味我不说你也体味过。以后不打算回去了,直到放暑假。对了,在邹县站上我遇见了王新芳,上车时又走散了。
“你想看的《会唱歌的尾花》我去借了,但没有。只查到了一本〈舒婷有、顾城抒情诗选〉,还被人借走了,以后我再去新校查一查。没能如你愿,实在抱歉!
“再,大作已拜读。一句‘水载着你,你载着四溢的笑’仿佛从纸上传来了浆声、水声和笑声。但我最喜欢的是‘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用自己的眼光和方式,凭自己的兴趣’很合我的生活态度。还有‘我不相信有什么伊甸园/而你是实实在在的,触手可及’真情实感,朴实无华。——我不懂诗,更不会欣赏,我只会拣有所感触的诗句去和自己的情感体味,所以这只算我的胡言吧!请不要生气!
“祝
一切美好!
同学晓春于5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