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到我怀中来
“大胆,我们裴家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一个小辈来质问,还有没有规矩了!”
枯蝶一段话,冲撞了所有人的神经,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没有人能回答清楚,裴老夫人更是觉得,枯蝶这分明是针对自己的,毕竟这些年来,府中的中馈是由她来主持的,枯蝶这一段话分明是说她没有管好这个家。
“就是,还赌咒发誓的干什么,有本事现在就让涵哥儿的病好起来吗?”裴六夫人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在旁边煽风点火。
“媳妇,蝶儿说的也没错,我们裴家,特别是长房,还有涵儿这孩子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是太不正常了,但并不意味着,我就不会追究,你们在座的最好记住,如果你们也参与这些肮脏的事情,那么,到时就不要怪老祖宗我不讲情面,一律家法侍候,蝶儿,告诉她们,裴氏家训第三大条第六小条是什么?”
裴老祖宗目光锐利的扫了裴六夫人一眼,眼神中明显带了些许警告,口中的话却是对裴老夫人说的,可不管怎样,女眷们都很清楚地发现就算枯蝶刚才说了那么一大段大不敬的话,裴老祖宗明显还是站在枯蝶这一边的。
“回老祖宗的话,裴氏家训第三大条第六小条,凡是裴氏族人有陷害同族至亲者,杖毙!”枯蝶一字一句地将这家训背了出来,特别是提到‘杖毙’两个字时,她略微抬高了声音。裴氏家训里面自然有许多关于犯错惩罚的规定,但这一条是最为严格的,因为杖毙并不是私下进行的,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执行此刑,杖毙之后,自然也不能进入祖坟,灵牌也不能进入祠堂,享受祖先的供奉。
这边主子们的心思各异,那边查找东西的两个丫鬟动作并没有慢下来,屋子转眼之间被翻的乱七八糟柜子里,**,被褥里,包括床底下,都有人钻进去看了,最后,终于有人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又被枯蝶挂回去的那件不曾完成的‘晴云纱’衣裙上。
因为这件衣裙的布料实在很稀少,就算是裴府的丫鬟们见的也不过那么一两个,更何况,它就那么大喇喇地挂在那里,让人想忽视也难。
这时,枯蝶注意到三姑奶奶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也有些躲闪,像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三姑奶奶竟然没有开口挤兑上她一声,这一点实在太不符合她的个性了。
两个丫鬟围着那衣裙转了转,又提起那衣裙抖了抖,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这时,枯蝶突然出声:“慢,将那件衣裙拿过来。”她突然出声,挑拣东西的丫鬟闻言,停住手问道:“大少奶奶,您说的是这件吗?”她用手提起那件‘晴云纱’的裙子。
“正是。”因为枯蝶想起张氏身边的丫鬟说,这几日,张氏一直在做这件裙子,根本没有心思干其他的事情。现在找不到发病的根源,而她的眼睛每次掠过那件衣裙时,总觉的它明晃晃地在哪里,好像要告诉自己一些什么,尤其是三姑奶奶的神色,让她的疑心更加大了起来。难道这布料真的有问题?
那丫鬟将手中的衣裙提了过来,枯蝶却没有伸手去接,“扔在地上吧!”
“大侄媳,这件裙子有什么不对吗?”裴五夫人开口了,因为她想到那日自己的庶女裴九姑娘从枯蝶这里回去的时候,手中也抱着一些这种布料,还对她说,这是从大嫂那里得的,用来孝敬母亲的,她觉得那布料确实是好东西,就打算给裴十二留作嫁妆的。难道这布料有什么不对?
“回五婶娘的话,据侍候张氏的丫鬟说,这张氏在发病前,除了做这件裙子之外,并无其它异常,那么,这病就来的太奇怪了,这布料是三姑妈前几日派两个媳妇子送到我这里来的,
但当时,张氏,王氏,还有九妹妹都在,我就将这布料分给了三人,现在张氏在做这件衣裙的时候,发了怪病,所以,侄媳想问一问三姑妈,请问这种珍贵的料子您是从哪里来的?”
枯蝶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三姑奶奶,众人都知她向来是个吝啬的,此次却如此大方,更何况,前段日子,她是怎么对待这新进门的侄媳的,大家都是有眼睛再看的,这么珍贵的布料她怎么舍得送人?这确实太不符合常情了!
“侄媳这是什么意思?我送你布料是为了表达前些日子说错话的歉意,难道也送错了不成?”
三姑奶奶看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有些急了。虽然这布料确实有些来历不明,但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害长房嫡孙呀!将来,她还指望着裴奕涵他们帮她撑腰呢?毕竟,她也是属于长房的女儿。
“三姑妈,侄媳并没说您的心意错了,侄媳也很感激您送东西给我,但现在只是想知道这布料是哪里来的?还请您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枯蝶的语气也放柔了,但是却一点都不回避自己先前的问题。
“说吧,老祖宗我也想知道,一向作为贡品的‘晴云纱’怎么到了你的手中,还被你拿来送人?”
裴老祖宗原本并没有留意这件衣裙,她老人家一辈子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怎会把一件衣裙放在眼里,可当枯蝶让那丫鬟将衣裙拿过来时,她才留意到这布料通常是作为贡品进贡的,宫里的娘娘有时也会赏赐一些大臣的眷属一些,但以三姑奶奶的性子,绝不会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人。
而这个重孙媳妇更是离谱,竟然随手就将这东西送了两个通房。如果这东西真的有害的话,那对方害的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张氏,而是元哥儿跟重孙媳妇,所以,在这个时候,她非要三姑奶奶将这布料的来历交代清楚?
“我——这——这——是别人送的。”三姑奶奶看了裴老祖宗的神色,当下心里更慌了,当日那人只说想跟裴府的长房攀上关系,托她将这一些布料送给大少奶奶,为了酬谢她,另外给她一万两银子。
她觉得这布料虽然漂亮,也没一万两银子实惠,更何况做的是顺水人情,哪里有不乐意的,当下也没有多想,就找了名头,派人将布料送到了大少奶奶的手中。
更何况当时,那人也惟恐她贪污掉这些布料,亲自等着将布料送走了才离开,最诡异的是,这几日,那人也没有再找上自己,说跟长房有关的事情,她就没把这件事放到心里去。
直到今早说长房出了事,她的眼皮不由地跳了跳,心中一直惶惶的,总是不踏实,不会是这布料真的有问题吧?想到这里,三姑奶奶越发的坐立不安起来。
“什么人送给你的?说清楚?”裴大夫人皱了皱眉头开口道,这三姑奶奶毕竟是自己的庶女,出了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教导不力的缘故,偏偏这天生是个蠢货,平日没做成几件好事,蠢事倒是做了一大堆。每次还要连累她帮着收拾烂摊子。果然是跟了她那下贱娘的性子。贪财好利。
“是江南的一个布商。”事情到了现在,三姑奶奶那里还敢隐瞒,就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这一说,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可能是做错了事,因为,她竟然忘了对方到底是哪一家的?主子是谁?
“江南哪家的布商?”
“这——女儿也不是很清楚。当时忘记问。”三姑奶奶当时早被那一万两银子迷了眼,那里还能想到其他的。
“你这个糊涂,真是混账,既然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清楚,怎么敢要对方的东西,真是,还不给我跪下!”
裴老夫人一听,气的差点没有背过气去,早知这是个蠢货,没想到,一两日不留意,就又干了蠢事,如今,她只希望,这布料真的没问题,否则,老祖宗这次一定不会饶过这个蠢货的,连带她的脸上也无光。
三姑奶奶又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跪下了,但口中还是辩解道:“也许,这布料是没有问题的。”
“这布料是怎么送到府里来的。”裴老祖宗此时也是面色青黑,但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发火,只是想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回老祖宗的话,是三房二门上的林婆子送进来的。”这个问题三姑奶奶倒是回答的挺快。
“三姑奶奶,您可别胡说。”裴三夫人一听,就像壁虎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样,当下出声道,怎么又牵扯到她们三房了,她可什么事情也没做。三姑奶奶可不能把他们三房给连累了!
“老三媳妇,闭嘴,来人,将三房二门上的林婆子给我绑到这里来。”裴老祖宗大声喝道。
马上有几个粗壮的婆子领了差事去办了。
房内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枯蝶在旁边看着事情一步步发展,看到三姑奶奶瘫在地上的样子,心中虽恨的要死,但又觉得三姑奶奶这样的人,性格决定她的命运,天生就是这么一个不靠谱让人讨厌的人,就算现在过去踢她一脚,也没什么意思,关键是那个藏在幕后的人,能想到如此毒招的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想办法弄清楚这布料有没有问题,突然,她想到了一个法子,如果说这布料是有病毒的,而且这种病毒明显对人的血液能起到刺激作用,就说明这病毒是能溶于水的。只有溶于水踩你呢个发挥作用。
“老祖宗,祖母,孙媳想到了一个法子,也许可以试试这布料到底有没有问题。”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迫切,她需要找出裴奕涵病发的来源,看能否使用现代学过的一些药物知识帮他治病,这些太医的本事她已经看到了,想让他们找出一个有效的方子来,看来并不容易。
“那就试试吧!”不知这布料有没有问题,就无法给三姑奶奶一个合理的惩罚。
“绿裳,找一个干净的木盆来,然后盛一些水,将这衣裙还有剩下的布料全丢到水里面,浸泡半刻钟,用木棍多搅拌几下,然后将这水挤压出来,再去找一只小狗来,将这水盛给小狗喝。注意,千万不要让这水沾到你们的衣服上,或者肌肤上。”
“是,大少奶奶。”几人大概明白了枯蝶的意思。
这时,前去抓林婆子的几个婆子回来了,却两手空空,并没有带人回来,身后还跟着裴府的大总管。
“回老祖宗的话,那林婆子前日一早就辞工了,说年纪大了,要回乡下老家去。已经走了两日了。”总管上前回话道。
“回老家了,这还真凑巧!”现在,这布料还没试,众人已经明白这布料是一定有问题的,不然,这林婆子跑什么,世上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找,给我找,就算把地给我翻起来,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找到了,先把双腿给我打折了再送来审问。”裴老祖宗明显气的不轻,这下面的人越来越放肆了,竟然都祸害起主子来了,长此以往,这府中还有安全的地吗,是不是连她老婆子也有人想害?
“老祖宗别生气了,这林婆子只不过是一个老婆子,哪里来的如此珍贵的布料,也不过时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可别因这些人气着了。”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裴九少奶奶道。
枯蝶特意多看了她两眼,因为这位少奶奶同样不是‘七姓’出身,但她娘家的权势要比叶家大上许多。
“你们回头都查查自己院子的人,那些有问题的早点给我收拾了,打发了,要是再出了问题,你们也脱不了干系。”裴老祖宗想了想,这下人一个个不成材,还是主子没有管教好,当下也顺便敲打敲打其他人,别以为她老了,看不到她们私下里搞的小动作,平日,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代表她会一直纵容下去,这次,元哥儿的事情,如果是府中人干的,她决不轻饶。
其实,裴府的主子多,下人更是多,要都能约束好,那才见鬼呢?这些女眷们心中都有些不服,可这话也不能当着裴老祖宗的面说出去。
“对了,五婶娘,正好您在,侄媳还有事请教您。”枯蝶突然想到了关于红裳杀人事件,裴五夫人房中的那个豆儿,也亏刚才裴老祖宗说了那样的话,要是放在平常,她还真不好直接质问裴五夫人,不过现在也算机会难求。
“何事?”裴五夫人闻言,心中一跳,不知这火怎么又烧到了她的身上。
“请问五婶娘房中可有一个叫豆儿的丫鬟。”
“豆儿,是有这么一个丫鬟。”裴五夫人想了想,这个豆儿她还是有点印象的,只是最近两日好像不曾见到她,难道这豆儿也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那就请大总管将五夫人房中那个豆儿带到这里来,侄媳有事情要问她。”
“回大少奶奶的话,如果是五夫人房中的那个豆儿的话,她五日前就交了赎身银子离开府上了。”
裴府大总管今年六十多岁了,虽然年纪大了,但他从小就是在这裴府长大的,父亲曾是老一辈的管事。到了他的手里,因为记忆力超群,见过一面的人往往都能叫出名字来,特意被裴老国公提拔做了总管。
所以,府中的下人虽然多,但只要他有印象的,都不会忘记,这豆儿虽是个小丫鬟,但因为她赎身的银子是府中的官银,所以,他印象深刻。
所谓裴府的官银,就是在银子下面有个裴字的,因为裴五老爷五房这一房基本没有人做官,却主要料理着裴府的各项生意,其中就有裴家的钱庄,这钱庄的银子下面就有这个标记。
“那豆儿到底做了何事?”裴五夫人听到豆儿离开了,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好奇到底怎么回事。再说,就算她不问,裴老祖宗,裴老夫人不会不问的。
“回五婶娘的话,前几日,我房中的赵妈妈被人杀死在家中的事情,您应该听说过吧。”
“是听说了一些,可这跟豆儿有什么关系?”
“我身边的丫头红裳去看过赵妈妈,因此被怀疑为凶手,官差还在现场发现了一根珠钗,这根珠钗据说是红裳的,越发坐实了她的罪名,但红裳却否认当日曾戴过这支珠钗。
侄媳为了查明真相,特意将红裳出事前夕,进过她屋子的丫鬟排查了一遍,后来,终于找出了拿走珠钗的小丫鬟,她承认是您房中的这个豆儿威逼她干的,事情的原委就是这样。”
枯蝶在叙述的过程中一直留意裴五夫人的脸色,却见她脸色变了变,但却没有惊慌。所以,实在摸不准这位裴五夫人跟赵妈妈有没有关系?
“这,这官府既然说是红裳姑娘杀的,还说是——”裴五夫人心中一团乱麻,她是真的跟赵妈妈的死没有关系,自然更不会派豆儿去偷红裳的珠钗嫁祸给红裳。但如果老祖宗听了这丫头的话,是不是会怀疑跟她有关?
“五婶娘,您应该知道红裳原本并不是我身边的人,是我进门的时候老祖宗给我的,既然是老祖宗**出来的人,我想她绝不会去做杀人的勾当,更何况,也没有杀人的理由,你也别说是我这个主子派她去杀人的,那同样不成立。
赵妈妈是个下人,要是我这个主子想处理她,多的是办法,完全不必采用如此大张旗鼓的法子,您说呢?”枯蝶打断了裴五夫人的话。并毫不客气地指出红裳是裴老祖宗的人,五夫人怀疑红裳杀人,分明就是说老祖宗**无方。
“我就说红裳那丫头看着是个好的,果不其然,这里面另有隐情,只是豆儿那丫头的所作所为我实在不是很明了。就算是我房中的人,谁知道心思就向着谁呢!婶子**无方,是该向你赔礼的。”裴五夫人一听枯蝶这话头不对,马上转了话语。
“赔礼倒不必,这事情毕竟不是五婶娘做的,不过您刚才这话说的不错,就像我这院子,除了几个亲近的丫鬟之外,还不知道心思都向着谁呢?要不然,这事情怎么一件接着一件出,就连红裳是个可用的,也出了那样的事情。”
本来,她还和裴奕涵商量,打算想几个法子先将红裳脱罪,没想到裴奕涵这一病,红裳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了,现在幸亏还有绿裳,当初她没有处置绿裳,确实是做对了的。
“我还是那句话,以后你们都约束好自己院子里的人,如果是那个院子的犯了大错,你们就去祠堂罚跪三日。”
此时,绿裳已经和几个婆子将那布料里的水挤了出来,几个丫鬟都小心翼翼,惟恐沾到这水,总管早就派人找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狗,雪白的身子,看起来明显是个宠物狗,不知从那个院里抱来的。
这么一只小狗却栓了几条绳子,其中还有两条铁链,那小狗却不知自己的小命走到了尽头,来回看着众人,也不惧怕,也没有开口汪汪叫上几声。
小狗走到那盆子前,嗅了嗅,开始怎么也不愿将头低下去喝水,最后终于经受不住**,将舌头伸到水中舔了舔,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这只小狗身上。
这只狗是特意在很燥热的地方关了一阵,已经很渴了,现在有水了,就将这盆内的水喝了下去。
因为就算这水有问题,但病毒感染需要一个过程,并不像砒霜之类的剧毒,服完之后,就立竿见影。
那牵狗来的人将这狗的绳子锁在一棵大树上,不准任何人接近,当然,现在在场的人也没有那个心思敢接近吧。
这时,已经折腾到了下午时分,裴老夫人早吩咐人去准备饭菜了,总不能为了一个人的病,让大家集体绝食吧,三姑奶奶还是在那里跪着,裴老祖宗没有让她起身,她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满脸羞惭地跪着,然后大家就在东厢的另一间房子简单地用了饭菜。
吃过了饭,又过去看了看裴奕涵,裴奕涵第一阵发作已经过去,现在用了药,又沉沉睡了。几个太医开始挪到外边,商量药方,但这病因没有找到,再加上这些太医每个人擅长的都不同,当下就争吵起来。
裴老祖宗和裴老夫人不想听几个太医争吵,越吵心越烦,就重新回到了院子里,这时,那只小狗突然就发起疯来,嘶吼起来,还挣扎不休,那么一只小小的狗,带动起来的力量竟然将这棵直径将近一尺的大树摇的东倒西歪,众人一阵色变,都把目光齐齐地看向了三姑奶奶。
这意思已经不言而喻,那张氏的病因确实是因为她送来的这些布料,这布料的确有问题,裴五夫人当下就决定回去马上将那些布料都烧掉,这可是害人的。如果张氏这次不发疯,那么,改日发疯的恐怕就变成了自己的女儿。
“蝴蝶姨,这小狗是不是变成裴叔叔了?”唐少恨小盆友不愿意跟皇帝回宫,今个也没有再胡闹,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尤其擅长察言观色,见众人神色都不太好,裴奕涵又变成了那样,所以,就不吵不闹,一直跟在枯蝶身旁。他不说话的时候,众人也无心关注他,毕竟不过才是三岁多的孩子。
“小狗是小狗,裴叔叔是裴叔叔,只不过他们都病了。等我们找到药方就可以把他们的怪病治好了。”
“这些太医太无能,如果将给美丽娘治病的那个老爷爷请来就好了,可惜,太远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动的,不知裴叔叔能不能等。”唐少恨小盆友自言自语道。
“小王爷过来,告诉老身,给王妃治病的是哪位大夫?”
“是,燕爷爷,可是雁爷爷住的地方很远,一两天根本到不了京城。不过用飞的也许可以。”片刻后,唐少恨小盆友又偏着头加了这么一句。
裴老祖宗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将所有的失望都加诸到了罪魁祸首三姑奶奶身上。
“去收拾东西吧,带着你的儿女还有下人,在我有生之年,不准踏进裴家一步。裴家不再有你这位姑奶奶了!”裴老祖宗的语气很平静,面无表情地道。
她的孙女并不少,也有几个好的,但她不能再容忍三姑奶奶这样的人留在府中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哪一天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也许,有人认为对三姑奶奶的惩罚是有些轻了,可就当时的社会条件来说,一个世家之女如果不准再跨进娘家大门一步,就意味着她永远被放逐了,从此,她出身的家族将不再是她的依靠,她也将被整个族人所唾弃,这样的精神折磨,要比肉体折磨更加痛苦。
“老祖宗,我错了,求您饶过这一会吧,看在您的重外孙面上饶过我这一会吧。”三姑奶奶闻言,跪倒在地,抱着裴老祖宗的腿哀求道。她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吗?如果她被赶出了裴家,夫家自然也是指望不上的,儿子的将来怎么办?女儿又如何能找到好的婆家?
所以,就算现在老祖宗打她个半死,她也不愿离开裴家。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三姑奶奶这样的人现在给枯蝶的感觉就是这样。查明了病因,她整个人反而松懈了下来,现在就是打杀了三姑奶奶也无济于事。她要好好想想怎么治好裴奕涵的病。
“大少奶奶,求您帮我求求情,求求情。”裴老祖宗面对她的哭诉无动于衷,裴老夫人虽是她的嫡母,但向来不喜欢她,其他几位夫人,这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那会开口为她求情。
“七弟妹,求你帮我求求情。”裴七夫人一向是个不爱说话的,加上裴七老爷早死,所以,在府中一向很少有她的声音。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裴七夫人叹息一声,但也只是叹息一声,就算是她,也不会为三姑奶奶求情。
更何况,她素日也不喜欢这个三姑奶奶。
那只小狗的命运当然是悲惨的,一只发疯的狗还能有什么用,放开也只能伤人,所以,府中的侍卫就当着各房夫人的面,用箭将那只小狗射死了。
在这府内,人命就是卑贱的,更何况一只狗。
裴老祖宗毕竟年纪大了,又加上裴奕涵的病的影响,最后还是被大家劝着回房休息了。
各方夫人,众位少奶奶们,见状也纷纷离开了,院子终于清净了一些。
几个丫鬟开始整理房间,收拾妥当之后,枯蝶让没事的先下去歇息,再吃点东西,要不然,这多事之时,她身边能用的人本来就少,可别再病倒了。
几位太医也刚用过餐,仍为药方争执不休。
枯蝶来到裴奕涵床前,静静地看着他,想起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发生的一件件事情,一个陌生的古代男人怎么就成了她的丈夫呢?
原本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跟他维持一种名不副实的夫妻关系,却不曾想到,有一日,要为他牵肠挂肚。
这是爱情呢?还是习惯呢?是因为她不知不觉中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呢?还是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时代,习惯了一个男人的陪伴?枯蝶现在没有答案,但有一点她却是知道的,那就是,她真的不想,也不愿意看到他就此永远地在她面前消失。
枯蝶就这么坐着,静静地坐着,裴府已经派人去找那个林婆子了,还有三姑奶奶描述的那个江南布商,但她知道,对方既然设计了如此周密的计谋,就绝不会让她们轻易找到这两个人的,更何况,她对这年代的找人,实在没有什么信心。
就是官府发个通缉令,那画像上的人物看着有多抽象就有多抽象,恐怕对方站在画像前,恐怕都没人认清楚,再者,这里没有互联网,没有任何现代化的通讯联络手段,天下之大,靠着两条腿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是指望不上的。
还是要从自己这边想办法。只是她想的这个办法是否可用,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那法子有些残忍,就算再给张氏半日的活命时间吧,希望太医们能找出有效的药方,救活裴奕涵和张氏是最好。
对张氏,她可以网开一面,送她到一个小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如果太医找不到法子,那只能试试她的法子了,只能牺牲张氏了,希望在九泉之下,张氏也别怪罪别人。谁让她要趟进着一趟浑水里呢?
“小姐,吃点东西吧!”晨曦和晚照看着自家小姐眉头紧皱的样子,心中何尝不忧心,自从小姐出嫁以来,就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如今,姑爷又变成了这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小姐以后可怎么办呢?
“是呀,大少奶奶,您就吃点东西吧,要是少爷看到您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心疼的。”绿裳也上前劝道。
“我没事,不管怎样,这日子都会向前过的,倒是这几日,你们要多劳累一些了,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裴奕涵的状况,皇上都来瞧过了,更别说那些同僚,还有各房亲戚,都一一来报道。却都被枯蝶派人挡在了院子外边,然后引到正厅,由裴侯爷招待。
可怜裴侯爷,一方面忧心儿子的病,一方面还得打起精神来招呼这些人。
“大少奶奶,慕容大人来了,请问大少爷见还是不见?”守在外院的小丫鬟进来禀告。
“请他进来吧。”裴奕涵的朋友到底有多少,她不曾问过,以他与慕容月的相处来看,对方还算是他的朋友吧,所以,见见也好,更何况,红裳的事情还在那里担着呢!
“你这家伙,战场上多少人都没能要了你的命,一个小小的通房却把你弄成这样!”慕容月进来之后,站在裴奕涵的床头看了看,虽然语气中有些调侃,但脸上那懒洋洋的笑明显隐没了。
随后才回过头来道:“太医都没什么法子吗?”
“还没有有效的药方。”
“也不知是他还是你们裴府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尽量开口,只是这病来势凶猛,就算另有名医,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慕容大人的心意我替我家夫君心领了,以后还有许多地方要多多麻烦慕容大人。”枯蝶知道慕容月说的都是实话,现在裴奕涵的病,就算天下还有其他的名医能够医治,但远水的确解不了近火。
“你家那个叫红裳的丫头,再过三日,等本府开审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可以回来了?大人可是找到了什么真凶不成?”
“大少奶奶觉得可能吗?本官只不过和裴将军另外找了一些证人,来证明二次折返回去的那个丫鬟并非红裳本人,而是有人假扮的罢了。”慕容月压低了声音,并在说话的时候还对她眨了眨眼睛。
枯蝶马上就明白了,看来,这所谓的证人是他们私下里做了手脚的,虽然,这好像不太符合她所崇尚的司法精神,可红裳既然是冤枉的,那慕容月和裴奕涵做的事情仍然没有失去本心,这就够了,何必再那些细枝末节上纠缠,更何况,现在她最关心的是裴奕涵的命,赵妈妈从成为一颗棋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被牺牲的命运。
她仁慈,放了赵妈妈一马,可赵妈妈没有把握住机会,最后落的这个下场,也是自找的。
“那就先谢过慕容大人了。”
慕容月离开之后,枯蝶从来没觉得时间过的这么慢过,她就坐在床侧,静静地坐着,人类就算在伟大,永远都无法逃避死亡,不管你生活在现代还是这样的一个不知名时代,只要是人,就要面对生老病死。
她前世的肉体是没有了,但灵魂却没有死,上帝将她的灵魂发配到这里,不是让她来做寡妇的吧!
所以,她相信,裴奕涵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重新睁开眼睛,用他的胸膛来温暖她的身体的。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裴奕涵又猛地睁开了眼睛,当然并不是清醒了,而是第二次发作了,将绑着他的床摇的吱吱发响。
“大少奶奶,药好了。”煎药的丫鬟将煎好的药端了进来,但看到裴奕涵这个样子,不敢再继续上前,只好看着枯蝶,等待枯蝶的进一步指示。
“给我吧!”看那丫鬟端着药碗抖抖颤颤的样子,枯蝶也没有为难对方,这药虽然不对症,但却可以让裴奕涵在很短的时间镇定下来。
丫鬟将药碗送到了枯蝶手中,枯蝶试探地唤了几声:“夫君,喝药了!”可裴奕涵的眼睛仍是血红一片,根本就一点反应都没有,见状,枯蝶知道她这样喂药根本喂不进他的口中去。
“裴勤,裴俭!”她高声喝叫一声。
“大少奶奶,属下在!”
“来,扶起你家大少爷,握住他的下颌,让他张开嘴,我来灌药。”
“是,大少奶奶。”两人虽然知道这种行为是很不敬的,但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这个,如果能换回大少爷的命,他们也愿意。
“小心,别让夫君伤着你们。”两个护卫一个钳制着裴奕涵扭动不已的身子,因为胳膊和腿都被绑了起来,下身也被绑了起来,就是脖子上方能够左右转动。
裴俭扣住了裴奕涵的下颌,让他不得不张开口来,枯蝶抓住时机,将那碗药沿着他的嘴唇就给灌了下去。
虽然被两个人扣住,但裴奕涵还是有些轻微的挣扎,最后,那碗药还有一小部分流出来,淌在了衣袍上,脖子上。
几位太医见状,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这裴大将军的夫人还真强悍,原本只是看着一个美丽动人的小姑娘,没想到做起事来,还真!
裴奕涵吃了药,一会药效发作了,又慢慢地昏迷了过去。
总不能将所有的太医一直留在裴府吧,有几位太医已经告辞了,最后只留下那位年轻的薛太医和李太医。
夜晚很快降临了,裴府仍处于一片低气压之中,裴老祖宗晚间连晚饭都没有用上一用。
“蝴蝶姨,我想冰块脸叔叔醒来陪我玩!”唐少恨小盆友在她的腿边蹭着他的小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带着期盼道。
“叔叔太累了,要多睡一会,少恨宝贝先去睡吧,等过上两日,叔叔睡够了,就会陪你玩了。”说完,对晚照使了个眼色。
“是呀,小王爷,等姑爷睡够了,就会带着你飞飞了。”晚照上前,牵着唐少恨小盆友的手去了隔壁,安排他睡觉。
“大少奶奶,您去休息一会吧,您身子骨不好,这里有奴婢和晨曦她们看着大少爷呢。”绿裳担心枯蝶的身子,劝解道。
“没事,你们轮换着休息休息吧。”枯蝶的确觉得身上乏力的厉害,但还勉强支撑着,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就算去休息,也不可能真的能静下心来休息,另一方面则是,夫君病重,作为妻子,就算作秀也要秀一秀心急如焚,否则,落到有心人眼里,就又多一些麻烦。她绝不给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打击她的机会。
裴老祖宗和裴老夫人,裴大夫人的人都在院子里守着,等候消息,裴大夫人晕倒之后,竟然发现有了身孕,如果不是裴奕涵命在旦夕,这位裴府长房来说,毕竟是好事,但现在由于裴奕涵的事情,这个孩子带给大家的喜气就淡薄的多了。
裴侯爷,裴大夫人也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这年纪能怀上孩子在古代来说,还是极少数。不过枯蝶目前无心去关注这些事情。
夜,很深沉,有不知名的鸟儿偶尔鸣叫几声,房间里点的蜡烛一闪一闪的,她的影子落在墙上,放的很大,凭空增添了几分凄清。
此时,枯蝶并没有睡着,她只是拿着信鸽送来的七王爷的书信反复查看,然后自己开始仿照抄写起来,片刻后,看着有七八分像的字体,下了一个决心。明天中午前,如果太医还束手无策,那她只好按她的法子出手了。
但为了不让人产生其他的怀疑,她有必要借七王爷的名头用上一用。
将模仿的纸条出了那张自己可能用到的之外,其余的该收起来的她都收起来了,该烧掉的她都烧掉了。
然后,她实在太累了,不知不觉中迷糊过去了。
“大少奶奶,醒醒,醒醒。”枯蝶猛地睁开眼来,这一刻,没有掩饰眼神中的警觉和锐利,吓了绿裳一跳。
等看清楚是绿裳,枯蝶才发现,外边的天色好像蒙蒙亮了,裴奕涵并没有再次发病。房内的几个丫鬟就站在自己面前,各个颜色憔悴,看起来,一晚上都没有休息。
“大少奶奶,老祖宗派人请您过去一趟。”
“请我过去?”枯蝶心中打了个问号?
“是,王嬷嬷刚才来传的话,说请您立刻过去。”
“哦,我知道了,晨曦,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姑爷,我和绿裳去老祖宗那里一趟。”
“小姐,奴婢已经帮您打好水了,您梳洗一下再去吧。”晚照看着枯蝶有些凌乱的头发,还有衣裙裙摆上给裴奕涵喂药时洒的褐色的药汁,看起来有几分邋遢。
“不用了,这样刚好。”这裴老祖宗一大早就请她过去,显然不会是去请她喝茶的,说不定又有什么事情了,如果她收拾的整整齐齐,落在老人家的眼中,恐怕反而不好。
枯蝶带着绿裳,坐着坐轿一路来到了裴老祖宗的院子,将近用了一刻钟,等她到了的时候发现,裴老夫人,裴老国公,还有裴侯爷,裴大夫人,各房的夫人,在家的老爷也就到场了。
重孙辈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枯蝶,长房重孙媳妇,还有一位,就是那位裴九姑娘。枯蝶见状,有些不解,现在闹的又是哪一出呀!
“今天,这么早将你们找来,是为了一件事情。风语,将那张纸条交给他们看一看。”
风语是裴老祖宗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之一。
“是,老祖宗!”风语从裴老祖宗身边的一个托盘上拿起了一张纸条,递到了裴老夫人手中,然后那张纸条在每个人的手中流转。
“老祖宗,这纸条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人说的是什么画?”说话的是裴五老爷,他将那纸条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
“是呀,老祖宗,我们裴家难道还有什么画师的名画不成?让对方不惜下毒来害大少爷?”裴六夫人也开口道。
“就算我们有画,但我们将画给了对方,谁知道他会不会将解药送来,说不定是有心人,听说大少爷病了,趁机浑水摸鱼。”裴三老爷道。
“是呀,三哥说的对,不过老祖宗,我们裴家到底有没有这贼人要的画。”
纸条终于到了枯蝶手中,她接过来一看,这纸条上只有八个大字:“想要药方,用画来换!”没有落款,也没有开头的称呼,也没有写清如何交换。
从字面的意思来理解,这留纸条的人可能是要让裴家交出什么画,对方就可以给裴奕涵治病的药方。
“老祖宗,这张纸条是从何处得来的?”裴府守卫也算森严,对方是如何将这张纸条送到裴老祖宗手中的呢?
“回大少奶奶的话,今个一早,天还未亮,咱们府上的门房打开府门,打算打扫门前的街道,结果刚打开门,就发现门上贴了这样一张纸条,就让他交给了老奴,老奴见了纸条,不敢擅作主张,就将它送到了老祖宗这里,请老祖宗定夺。”回话的是府中的大总管。
“我们裴家祖上的确传下来一幅画,这幅画一向只交给长房传递,到了国公爷这一代已经是第二十五代了。”裴老祖宗终于开口了,说完这句话,她的目光一一扫过房内所有的人。
“真的有一幅画?”众人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情,面色都有些惊讶。
“画的是什么?”
“很宝贵吧!”屋内的裴家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枯蝶也觉得一张传了这么多代的画应该真的有什么意义,可对方设这样一个局,目的真的是想要这幅画吗?还是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就像裴三老爷说的,对方只是趁机要挟,其实和张氏发疯的事情毫无关系?
想到这里,她开口道,因为裴老祖宗的目光已经向她射来,她不能再继续保持沉默了:“老祖宗,蝶儿也十分忧心夫君的病情,恨不得马上有法子治好夫君的病,但正值多事之时,这纸条来的又是如此蹊跷,如果只是那贼人只是虚张声势,却没有药方,就算夫君他日醒来,又情何以堪。”
“是呀,老祖宗,这贼人如此藏头露尾,就算我们将那画给了对方,恐怕对方也不会好心给大侄子解药的。”
旁边众人听枯蝶这么说,马上顺着杆子向上爬。祖上传下来的,一定是宝贝了,如果不是宝贝的话,对方要它做什么?既然是宝贝,那么,裴家的人应该人人有份,而不是拿来救一个人的命,还知道救不救的了,自然没有人愿意白白将这画送出去了。
“是呀,老祖宗,这人分明就是听说了大少爷的病,浑水摸鱼的,我们可不能被骗了才是。”又有人插口。
枯蝶刚才说那段话,是站在十分客观的立场上说的,可现在裴家各房的嘴脸,明明白白地表现出这张还不知道画的是什么的画明显要比裴奕涵的命重要。
不过她知道,这最后的表决权还是在裴老祖宗手里,一个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一个是自己最疼爱的重孙,这两者孰轻孰重,实在不好选择,因为这张画不是裴老祖宗的私产,它是属于裴府子孙的。
“老祖宗,不管这画画的是什么,但都是身外之物,大哥既然是裴家的子孙,就算为了救大哥的命,我们将这画交了出去,列祖列宗也不会怪罪的。”说话的是裴九姑娘。
“你胡说什么,还不知道这画画的是什么,如果有什么秘密,被心怀叵测的人拿到手中,那样不仅会害了裴府,甚至还会害更多的人,想必大少爷如果清醒也不愿意这么做的。”裴五夫人出声喝道。
“是呀,老祖宗还是先让我们看看那副画吧!”看了画,他们再下决定不迟。
“也好,跟我去画室吧!”裴老祖宗显然也拿不定主意,左右为难,当下一行人浩浩****地跟在裴老祖宗身后向放画的地方走去。
裴老祖宗院子的格局,枯蝶也不是十分熟悉,她先前进这院子也不过四五次,每次都在裴老祖宗的正房停留。并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穿过一座回廊,绕过一个八角亭,一行人最后停留在一个小阁楼前。这阁楼建造的甚是精致,上面的墙壁都有专门的刻花,图案吉祥精致,让人见了就觉得是建筑史上的精品。
早有两个小丫鬟上前打开了这小阁楼的门,第一层明显是一个小型图书馆,里面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古代通风条件不好,为了不引起火灾,这小阁楼可全是用砖石砌的,只有顶子,才使用了木质的材料。
所以,初进门,就马上能闻到一股油墨味,还有少许的霉味。
众人并没有在这第一层停留太久,因为第一层放的都是书,大家踩着木质的阶梯一步步上了二楼,到了楼梯口,迎面枯蝶就看到,墙壁上挂了一幅幅神态各异的美人图,有几张看起来有点熟悉的,仔细一看,原来是裴府的女眷的画像。
枯蝶想到裴老夫人也让裴九姑娘帮她画像,是不是有一天,她的画像也会被挂在这墙壁上。
相比第一层,这一层,大家进去之后,裴老祖宗就一直向前走,最后走到东面的墙前,站定。
“去将这张画取下来。”她对一旁的裴老侯爷道。
“是。”裴老侯爷与裴三老爷上前踩了一个小椅子,将那张美人图取了下来,这张美人图后,有一个小的空格,上面安了一扇小门。
“用你手中那把最小的钥匙将这门打开。”裴老祖宗对裴老夫人道。
裴老夫人是主持府中中馈的,所以,府中所有比较重要的钥匙都在她的手中。不过,裴老祖宗的话让她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自己手中还有如此重要的钥匙,但还是依言从怀中取出一大串钥匙,其中果然有一把最小的,在场的人目光都紧紧地盯在那把钥匙上。
裴老夫人上前将那门打开了,许多人脖子伸长都往那里面看去,枯蝶也好奇,循目望去,这小格子里面也只有一个画轴,并无其它东西。
“就是这画,媳妇,将它拿出来展开,给大家看看。”裴老夫人取出了那画轴,当着大家的面,展开了那张画。
这画一展开,所有人都很意外,有人甚至忍不住“啊!”地喊出声来。
其实,如果说裴家其他人是大为惊异的话,那枯蝶就是大为吃惊了,为何,因为这画上的女子身着的服装,一点都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的衣着。
甚至看起来是有些伤风败俗的,因为,这活脱脱就是一袭现代晚礼服,而且是无肩的晚礼服,画中女子挽着高高的发髻,但上面却一件首饰也无,明显就是现代女子的打扮,曲线优美的脖子和胸以上露在外边,两只胳膊也**在外!
衣裙将她完美的胸线,腰身都暴露出来了,甚至这女子的姿态,还有一种傲视世人的意思,眼神明显地几许戏谑。
总之,在枯蝶的眼中,就是一个长相美丽的古代女子穿着一袭宝蓝色,上面绣着白牡丹花的晚礼服。
这样一幅画,竟然传承了二十五代,说实话,她可没从这画里看出什么奥秘来。唯一的猜想就是,莫非这画中女子也是穿越来的?想到这里,她的心怦怦跳了几下,对这女子的生平事迹起了好奇心,这女子如果真的穿越而来的,那么,她可曾找到了回去的路?
还是这个女子抱着这样一个秘密在这个世界活了许多年,然后某一天,突然突发奇想,做了这幅画,但由于这幅画又不能随便见人,所以,就将它世世代代秘密地流传了下来?
可这样一幅画,到底是什么人对它感兴趣呢?难道它上面真的有什么秘密不成?
且说裴府的个别男人还被这画中女子的相貌神态吸引住了心神,目不转睛,最后还是裴老夫人忍不住咳了几声,才唤回了他们的心神,当下有人脸色就有些尴尬,因为这画中女子据说就是他们的老祖先,岂能容他们心中有一些不干净的想法。
裴老祖宗刚才一直在留意观察其他人的表情,府中有这么一幅画,也是有一次她无意中说出口的,因为这画虽说是裴府的,但有一个规矩,她是传给每一代长房嫡媳——将来的当家主母的,其余人都没有资格拥有它。
这幅画自从她接到手中之后,看了几十年,也没有从中看出什么奥秘来,只是,祖先遗训,这画上有人间最珍贵的东西,唯有缘者才可以领悟。难道她也不是那有缘之人?如果她不是,谁又是呢?
不同于其他女眷脸上复杂的表情,裴老祖宗发现,这位重孙媳脸上的表情似乎和其他人都有些不一样。反正就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画你们已经看到了,现在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吧!”
却无人吭一声,片刻后,裴三夫人道:“老祖宗,这张画实在是太特别了,恕孙媳愚钝,实在看不出它的意思来。”
“是呀,老祖宗,我们是真的看不出什么,不知祖上将这画传下来的时候,可留下什么话没有。”裴五老爷收回了目光,怎么他一辈子,就没遇到一个像画中女子那样美丽的女子呢?
“都言这画中有最珍贵之物,唯有缘之人才能得之。”
“既是如此珍贵的东西,岂能随意送人,还请老祖宗三思。”
“既然我们都解不开这画中之谜,留之也无用,不如就将它用来换药方吧!”在裴侯爷心目中,还是儿子重要,至于这画,自家都解不开,就算那人得了,料想也没那么本事解开。
“大哥这分明是置裴家与不顾,怎能如此轻易妄为!”马上有人不满了,就算他们解不开这画中之谜,但每天看着这画的感觉也是不错的。
“你——”裴侯爷气结。
“老祖宗,老祖宗,大少爷有救了,大少爷有救了!”裴老祖宗派在裴奕涵他们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大呼小叫地在阁楼下喊道。
“什么,元哥儿有救了吗?我们快下去看看。”裴老祖宗原本是坐着的,此时,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脸上也有了掩饰不住的喜色。
“老祖宗,那这画?”
“先收起来吧!今日之事,你们在场的不可外传,要是让我知道是谁胡说八道,那我就让他永远也说不出话来。”
“老祖宗请放心,这是我们裴家的宝物,怎能让别人知道。”裴五老爷嬉笑道。
当下,又重新收好了这张画,将它藏好,众人才下了阁楼。
其实,枯蝶一直对这画中是否真的藏有秘密抱有怀疑态度,如果这画真的如此珍贵的话,为何裴家祖先就藏在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保险的地方?甚至,她都怀疑这幅画是不是原画,说不定,裴家的历任祖先已经临摹了无数的假画,这幅画只是其中之一。
不过现在,这画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只希望她想的这个法子真的能治好裴奕涵的病。
“你快说,元哥儿真的有救了?”裴老祖宗下了阁楼,@?站在那丫鬟的面前连声问道。
“是,老祖宗,今个一早,大少爷的护卫裴俭收到了远在江南的七王爷的飞鸽传信,信中写了一个药方,据说天下第一神医曾经遇到过大少爷这样的怪病,现在李太医和薛太医让奴婢前来请示老祖宗何时对大少爷用药?”
“既然有了药方,马上就给元哥儿用药。”
“老祖宗,那李太医说,七王爷的药方上说,解药就在张氏身上。”
“这是什么意思?”
“药方上说,既然是张氏咬伤了大少爷,那只有用张氏的脑髓涂抹在大少爷的伤口处,这样,大少爷不日就会痊愈。”
枯蝶闻言,低下头去,她原本并不是很确定张氏得的是什么病,只是觉得有可能是狂犬病,但李太医又不确定,她也就不敢随意说出自己的判断,但昨日用小狗做实验时,那小狗的症状明显跟狂犬病很相似,她就想起曾经在一本药书上看到的一个故事,里面就有治狂犬病的法子。
只是这法子怎么都不能由她说出来,要不然,裴府的人说不定还要疑心,这一切都是她做的,要不然,连堂堂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怪病,为何她却有药方,到时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再还有就是,这药方毕竟有点不太地道,想着用张氏的脑髓,所以,她有点犹豫,给张氏留了一夜的性命,可天意如此,她为了自己所维护的人,只能牺牲她这被牵连的命了!
她也打算借此来看看这裴府中的人对裴奕涵的态度,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到底想干什么,只是没想到竟然冒出一个要画的?
“这药方这么奇怪,真的有用吗?”有人提出怀疑。
“是七王爷找的,想必也是有用的!”
“这位王爷做事向来任意而为,这方子未必靠得住。”
“不用说了,张氏害主,按照家法本就要杖毙了的,如今也好,事情了了,多给她家几两烧卖银子。”裴老祖宗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决定了张氏的命运。
一个卑贱的通房的性命根本就不在她的关注范围之类。
其实,枯蝶也是有几分担心的,惟恐这个法子不管用,可谢天谢地,她赌对了,裴奕涵在傍晚时分,终于清醒过来了。只是关于这幅祖传之画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见裴奕涵终于醒过来了,裴老祖宗当即念起佛来,而其他人的脸色就复杂多了,失望有之,假意高兴者有之,照例又是一阵嘘寒问暖。
唐少恨小盆友更是趴在裴奕涵的床前不想离开。
“老祖宗,夫君刚醒过来,还需要休息,蝶儿和两位太医会照看的,各位婶娘,叔父们还是先回去吧。”
“好了,元哥儿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改日,等元哥儿好点了,你们再过来瞧瞧。”裴老祖宗发了话,这些人终于退出去了,还了房内的清净。
裴老祖宗也没有在房内多加停留,说了两句话,又嘱咐了枯蝶几句,就带着裴老夫人还有其他人离开了。
“娘子,为夫好像做了一场大梦,舍不得娘子你,就回来了,真好。”几个丫鬟闻言,都悄悄地退出去了。
“你,还贫嘴!”枯蝶在这一刻,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小拳头就往裴奕涵的身上招呼上去。
这个男人,谁让她害的她这么担心的?真的害怕他从此就永远再也醒不过来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裴奕涵伸手抓住了她的拳头,却轻轻地包在手掌心。眼神中有一种别样的神采在流淌。
“又不是第一天担心了,有人还要老祖宗拿你家祖传的那张画来换药方呢?幸亏七王爷用信鸽传来了药方,才将你的命拉了回来。”虽然,药方是她想出来的,可就算当着裴奕涵的面,她也不会说出这个事实,她身上可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没有必要再加一件。
“画,什么画?”
“看来你也不知道,不过就在两个时辰前,我们已经见识了那幅画,一个衣着奇怪的美丽女子,据说是你们裴家的某位女祖先。好了,先不要想这些事情了,等着你身体先好起来吧!”
“你脸色也不好,这两日想必都没有休息,上来躺一会吧。”
“这是大白天,说不定一会就有人来探望你。”两人刚说了几句话,裴大夫人就来了,那日她晕倒多少动了点胎气,一直躺在**,听到儿子醒了,再也忍不住就赶了过来。
裴奕涵已经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裴大夫人却搂着他的头,泪流不止。
“娘,我这不是没事了吗!”裴奕涵看到枯蝶在旁边似笑非笑的样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道。
“是呀,娘,你现在有了身孕,流泪可是会伤着眼睛的,夫君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娘子,你说什么,娘有喜了?”裴奕涵显然也有些吃惊。
“是呀,说不定几个月后,我们就会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裴大夫人这才止住了眼泪,三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裴大夫人才离去。
裴大夫人离去之后,裴奕涵刚要说让丫鬟们在门外守着,不要放任何人进来,就听到门外通房王氏的声音,这几天兵荒马乱,虽然王氏也有心照顾裴奕涵,但根本就没她插手的机会,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
“小姐,姑爷,王氏来问,那晴云纱该怎么处理?”却说昨日,王氏听说张氏发疯的原因是因为晴云纱,早就吓的六魂无主了,不同于张氏,她那日得了晴云纱,只是收起来了,并没有立刻做衣裳,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救了她一命。
就算如此,王氏想到这布料可以让人生怪病,心中惊恐不安,甚至神经质地一天不停地洗手,几乎每隔一会,就要将手放在水中搓洗一遍。现在搓的原本白嫩的手都红肿起来了。
王氏的到来提醒了两人,既然是两人都得了布料的,为何张氏染上了怪病,但王氏却没有,如果这病毒是通过**传播的,那张氏到底是如何染上的,这个答案,枯蝶也是在日后无意中解开的。
“绿裳,找几个婆子,将那布料当着大家的面烧掉吧!”原本打算留着这东西追查那幕后之人呢?只是这布料留着太危险了,万一哪天,再出来一个张氏该怎么办?所以,干脆烧掉算了,反正这布料是碰也碰不得的。
裴奕涵的身子骨好,隔日,下床走动已经无碍了。
过了三日,红裳果然重新回到了裴府,不过经过张氏,裴奕涵那么一闹,众人对红裳的关注度就降低了,更何况,现在人都放回来了,就说明,红裳真的是清白的。
“奴婢多谢大少爷,大少奶奶救命之恩。”
“你没做错事,却被无辜冤枉,身为你的主子,如果连你的命都保不住,那还能干什么,这几日,在外边也苦了你,好好休息两天,再继续当差吧!”
枯蝶安慰完红裳,就听到外院的丫鬟再门口禀告:“大少奶奶,裴勤在外边求见。”
“让他进来。”
“什么事?”
“大少奶奶,大少爷今个要请大少奶奶在京城最有名的如意楼用餐,特让属下接您出府。”
“好,我们半个时辰后出门吧。”枯蝶有些意外,这裴奕涵今个为何要带她在外边吃饭,不过,能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半个时辰后,枯蝶带着晨曦,还有唐少恨小盆友出门了。
绿裳有那么多的差事,走不开,将院子丢给晚照看门,看来,自己手边可用的人还是有些少,以后也要在几个二等丫鬟和三等丫鬟中提拔几个,用来办一些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单凭红裳,绿裳几个显然有些吃力。
还有分到院子里的那四个婆子,也要好好相看相看,挑两个中用的。自己手边没几个自己人,只能从裴府的下人中挑选了。
唐少恨小盆友一听说要出门,那圆溜溜的眼睛就变成月牙状了,一直要腻在她的身边,其实,除了裴府负责保护少恨小盆友的人外,七王府也有几个护卫负责他的安全,只是到底有多少人,连枯蝶也不知。
她们出府坐的是马车,除了裴勤之外,还派了几个人私下保护。
京城的街道整体上还是很繁华的,这马车的车厢左右两边都有一些小格子,外边的人看里面看起来并不清楚,但是却很方便里边的人看外边的东西,唐少恨小盆友毕竟是个孩子,早就趴在一边的格子上,看个不停。
有时看到好笑的事情,还咯咯笑出声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枯蝶才感觉他真的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到了如意酒楼,裴奕涵早已等在哪里。
“冰块脸叔叔,我们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少恨小盆友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抱住了裴奕涵的腿,有点狗腿地问。
“叔叔在隔壁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让裴勤和晨曦姐姐带你去隔壁吃好不好?”裴奕涵弯腰将他抱起来问道。
“冰块脸叔叔的意思是,您和蝴蝶姨要在一起吃饭,是这个意思吧!”
“嗯。”
“哦——我明白了,叔叔不让我们看,是不是要偷偷睇欺负蝴蝶姨?”王爷爹想欺负美丽娘的时候,就将他们兄弟都轰走了!裴叔叔一定想这么干。一定是这样,可是他只是个小孩子,也帮不了蝴蝶姨,等他长大了,学会功夫再来保护蝴蝶姨吧!
现在,他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好了,他可不想再被冰块脸叔叔点了穴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滋味太不好受了!
“蝴蝶姨,少恨宝贝无能,不能救你了,你多保重呀!”
枯蝶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怎么就不能想点正常的事情?不过,裴奕涵神秘兮兮的,到底有什么事情,连小孩子也要避嫌。
“裴勤,将小王爷抱到隔壁去,好好照顾他。”裴奕涵当下脸色就黑了,将少恨小盆友抛起来扔给了裴勤。
晨曦和裴勤带着唐少恨小盆友去了隔壁,然后,酒楼的掌柜开始上菜。裴奕涵却来到了她的身后,面前没有镜子,枯蝶却觉得他似乎将一件东西插上了她的头发。
“这支碧玉钗很配你,”他在她耳边柔声道。
枯蝶有些失笑,他现在是在做什么?学现代男人约会,吃饭送礼物吗?
“你今天这是搞什么鬼呢?”她抬头望他的脸。这是一张英气十足的脸,线条分明,也许是少了在人前的冰冷严肃,看起来刚毅果断,但却不会让人觉得敬畏。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她有些茫然。
“今天是你十六岁的生辰。”
“没想到你会记着,这两日,府里事情那么多,也没有人提醒我,我都忘记了。”枯蝶神色温柔地辩解道。
心中则道,她根本没注意那个叶如蝶是哪一天的生日好不好?看来,今天回去,还要恶补一番,裴府的主要人物保护裴奕涵的生辰是哪日,没准哪一天就到日子了。
像裴老祖宗,裴老夫人,裴老国公,裴侯爷,裴大夫人,还有各房的长辈,作为小辈,她可是要准备生辰礼物的。
至于裴奕涵吗?就算礼尚往来好了,难得他有这个心意,她不能不领情。
“夫人,你的长寿面。”酒楼伙计事先可能也是得到吩咐的,上完菜后,就另外给枯蝶上了一碗面条。
“谢谢。”枯蝶没注意,这两个字就跑出口了,换来伙计惊讶的表情,裴奕涵的神色也动了动。
汗,她那是真心谢那伙计呢?只是一向养成的餐桌礼仪是这样,对服务生说习惯了,幸亏,她说出口就反应过来了,要不然,除了说谢谢,她是不是还要打赏小费呢?在西方住的久了,这已经成了习惯,在裴奕涵面前,她也没有了初始那么多的防备。
“对一个伙计你都说谢谢,为何没见你谢过你家夫君我呢?”他竟然将她的身子向起一拉,然后自己坐在了她的位置上,让她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这面还没吃呢?他到先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怀抱实在很宽广,对她这种尺寸的美人来说。
“别这样,现在在外边呢?”她娇嗔,其实,窝在他的怀中很舒服,当他以这种天经地义的姿态占有着她时,她心中感觉很安定。前几日,那种惶惶不安的情绪终于远离了她。
既然这个怀抱现在还是属于她的,那就先窝着吧!
他根本就不理睬她的话,又是一阵唇齿交缠,看着她美眸朦胧的样子,他的心上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这么美的人儿是他的娘子,是他裴奕涵的怀中人。经历过一次生死,他会更加珍惜拥有的。
他拿起筷子,将饭菜一下一下地喂到她的口中,这服务态度如此之好,枯蝶干脆享受起来,并在心中思索,这裴奕涵越来越有好丈夫的倾向了。
怎么办?她好像真的动心了也!
看着她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裴奕涵的唇边也扬起淡淡的笑,他很不喜欢有时抓不住她心的感觉,为了将她紧紧地抓在自己怀中,他不介意有时放下男人的身段讨她欢心。
“吃饱了、”看她满足的用袖中的绢帕拭了拭唇角,他低头问道。
“嗯,你要不要再吃一点。”
“好。”他把手中的筷子塞进了她的手中。
“你喂我!为夫刚才喂娘子吃饭,现在手好酸!”看着她有些不解的样子,他理直气壮地道。
枯蝶嘴角又开始抽搐,敢情这事情也讲究你来我往呢!当下使了个坏心,故意将他不喜欢的几个蔬菜夹起来往他口中送,他倒是吃进去饿,可惜就是没有咀嚼,没有下咽,下一刻就抬起她的下颌,一用力,她的唇就不由自主地张开了,那蔬菜就到了她的口中。
有了这样一次教训,接下来,她倒不敢故技重施了,不想苦了自己,只好安心服侍他大老爷用餐。
不过她想安心,他却不让她安心,她的手忙碌着,他的手也忙碌着,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在她的胸前吃豆腐。
他们夫妻两从成婚到现在也没在一起吃上几顿饭,她当然不能把所有的喜好都记住,当她的筷子落到他不喜欢的食物时,他就在她的胸前重重的一用力,如果是落到她喜欢的饭菜上,他的力道就轻柔的多,带着些许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