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蓉垂眸应了声是。

慧妃把笛子递给一旁的秋霜,罕见的露出了一抹称得上是温和的笑容:“不必拘礼,你的曲子弹的很好。”

玉芙蓉想习惯性的扬起一个笑容,可这会子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也有思念的人吗?”,慧妃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声音轻婉如风。

玉芙蓉垂眸压下心里的苦涩与愁闷:“是。”

“坐吧,秋霜,奉茶。”,慧妃指了指面前的位置。

玉芙蓉顺从的坐下,原本病了的人现在不仅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长裙,还吹奏着边塞的曲子,生龙活舞的邀请她品茶。

玉芙蓉觉得她可能知道的有点多了。

“不必紧张,我只是想请你用胡琴再弹一次《边塞孤烟》。”,慧妃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落寞。

玉芙蓉惊讶的看向慧妃:“娘娘这里有胡琴?”

边塞人虽说不介意曲子流传出去,可对于祭祀要用的胡琴是不愿意卖给外来人的。

毕竟胡琴制作复杂繁琐,用料珍贵,在资源稀缺的边塞,胡琴的产量并不多,这也是当地人不愿意卖给外地人的原因。

似乎是看出了玉芙蓉的疑惑,慧妃扬唇笑道:“我抢的。”

玉芙蓉:……

好吧,这个理由确实说的通。

玉芙蓉自然是弹奏过胡琴的,只是没有拥有过而已。

胡琴音色比琵琶更低沉些,却很好的体现了曲子里的各种曲调。

慧妃接过一旁的胡笛,再次吹奏了起了。

琴笛相合,婉转悠扬,更相合的却是曲调里的感情,浓烈的思念藏在欢快的曲调里,叫人平白多了感慨。

路过的孟祈安站在宫道上听着这一琴一笛,似乎也被勾起了些许回忆。

一曲终了,慧妃抚摸着手里的笛子,轻声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合的上我的笛子了,你叫玉芙蓉?”

玉芙蓉点头:“正是臣妾闺名。”

没了往日的冷漠与疏离,慧妃高兴道:“这把胡琴便赠予你了。”

玉芙蓉忙摇头:“娘娘,这不合适。”

这把胡琴定然是慧妃同旁人的约定之物,就算不是与旁人约定的物品,那也是慧妃极为珍视的,否则不会保养的这么好。

慧妃转着手里的笛子,轻笑一声:“它很适合你,秦锦画,是我的名字,秋霜,送客。”

紧接着,玉芙蓉便被赶了出来。

玉芙蓉抱着怀里的胡琴一时间不知改何去何从。

还有今日慧妃的奇怪,都让她觉得格外的出乎意料。

玉芙蓉抱着胡琴慢悠悠的走在御花园的主干道上,沿路的荷叶青翠欲滴,荷花池里时不时的传来一声蛙鸣。

玉芙蓉低头看着底下的鹅卵石,手无意识的拨动了一下琴弦。

不得不说荷花池是真大啊,御花园的这条主干道,基本上有一半都是临水的,而作为御花园的主干道,这条路的景色自然也是极好的。

只是有一点,这荷花池旁边和千鲤池旁边都没有栏杆,只有低矮的石头筑成的水岸。

这样的好处便是一伸手便能摘到荷花荷叶,坏处便是稍有人使点坏心思,便很容易被推下水去。

玉芙蓉立在岸边突然顿住了脚步,脑海里的想法一闪而过,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便摇了摇头回宫去了。

而另一边,听完了曲子的孟祈安也回了太极宫,只是看着桌上的奏折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边塞孤烟》的曲调一直若有若无的回想在他耳边,面前的朱砂晕出一个小小的红点子。

孟祈安扔了手里的毛笔,心情略为烦躁的倚在了窗户旁。

傍晚,晚霞铺满了天边的时候,敬事房的公公又去了承乾宫。

周常在的脸还没好全乎,所以如今这住在承乾宫里的只有玉芙蓉一个人,皇上召了谁侍寝不言而喻。

今日的凤鸾春恩车走的略快了些,天还没完全黑透,玉芙蓉便到了太极宫。

原以为进去还要等一会儿才能见到皇上的,不成想玉芙蓉进去时孟祈安已经在里头的软榻上看着书,瞧那模样像是看了有一会儿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玉芙蓉垂着头规规矩矩的行礼。

孟祈安招了招手:“过来。”

玉芙蓉乖顺的坐到了孟祈安身侧。

孟祈安头也不抬的拉住了玉芙蓉的手:“你还会胡琴?”

玉芙蓉对孟祈安知道这事儿并不意外,毕竟这满宫上下哪里不是人?

只要是人,里头指不定就有谁的眼线。

“臣妾略懂一点皮毛。”,玉芙蓉谦虚的回答道。

孟祈安没有抬头,表情淡淡的,就连声调也是平缓没有起伏的,这会子她也拿不准孟祈安意思,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答。

孟祈安揉捏着玉芙蓉的手,像是在随意的把玩着一个物件一样。

“哦?只略懂一些皮毛就叫慧妃把她的**给你了?”,孟祈安放下手里的书扭头看向玉芙蓉。

对上买双深邃漆黑的眸子,玉芙蓉一下子无所适从。

孟祈安一把拉过玉芙蓉,掐着玉芙蓉的下巴,轻声道:“没想到朕的玉小仪如此多才多艺。”

玉芙蓉湿润的眸子湿漉漉的看着孟祈安,眼尾已经盈聚了些许水光。

孟祈安啧了声,松开了玉芙蓉的手,语调里含着些许不耐烦:“哭什么?朕又打你。”

玉芙蓉咬着唇没说话,眼角的泪珠欲落不落,瞧着可怜极了。

到底是孟祈安先败下阵来,松了掐着玉芙蓉下巴的手,把人拉进怀里,颇为嫌弃气道:“朕不过是问你两句话,显得朕欺负了你一样,娇气。”

“臣妾,也不知道慧妃娘娘为何会把琴送给臣妾,臣妾想还回去的,但是被赶出来了。”,玉芙蓉伏在孟祈安胸膛上小声道。

“哦。”,孟祈安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抬手顺着玉芙蓉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往下摸。

显然这不是孟祈安想要知道的答案。

“臣妾年幼时听爹爹说过,他第一次打了胜仗便是在边塞,那时的边塞百姓便是用《边塞孤烟》欢迎臣妾爹爹回城的,后来臣妾便学了这首曲子,当做生辰礼弹给爹爹听,可是后来……”,玉芙蓉说着说着眼泪便下来了,声音也逐渐哽咽了起来。

孟祈安烦躁的抬起玉芙蓉的下巴,抽过玉芙蓉的帕子随意的替玉芙蓉抹去眼泪:“不准哭,朕又没要你一定说出来,现在说给朕听做什么,朕不爱听。”

玉芙蓉泪眼汪汪的看着孟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