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这清繁县长大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来清繁县的路上,她的神情一直都是紧绷着的。
她一直在想,自己再次看到这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房子,熟悉的邻居,心里会想些什么。
现在她知道了,自己现在迫切的想要为爹娘,弟弟报仇。
希望身边的这人不要令自己失望才是。
书慧抬头看了一眼沈泽棱角分明的侧脸,若是他不行,那她不介意用自己的方式来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沈泽察觉到她的眼神,回望她一眼,他会让她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的!
马车外,传来车夫询问的声音。
“几位公子小姐,接下来去哪?”
沈泽沉吟一声后回道。
“去县衙门。”
当初这个案子的初审就是在县衙门,那么一开始的那些物证现在应该也是留存在县衙门。
马车行驶一段时间后,平稳的停在县衙门门口。
一行人下车,看着犹如猛兽的深渊巨口的衙门,书慧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恨意。
当初自己的父母弟弟惨死,自己告状到县衙,结果县令却只是草草的结案,无所作为。
甚至就连他们的尸首都是邻居出手帮忙收殓的。
想到这,书慧就恨得牙痒痒,什么县令父母官,村口的二傻子都比他好!
县衙里的人看马车停在县衙门口,刚想要上前驱赶。
曹正喜就从怀里掏出那块金光闪闪的金令牌。
“我等乃奉陛下之命,前来巡查,尔等还不速速迎接!”
出来驱赶的两人一时之间甚至都忘了行礼。
两人扭头愣愣的对视,他们在这县衙当差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陛下亲自派人来巡查。
直到曹正喜一声怒喝。
“放肆!见金令牌如见陛下,尔等还不跪下行礼!”
两人这才匆忙跪下。
“参加陛下。”
看到两人毕恭毕敬的跪下行礼,曹正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而后问道。
“你们县令呢?”
“大人正里面处理公文呢,小的们这就去禀报。”
说着,两人就连滚带爬的跑进去禀报。
沈泽看后,笑道。
“曹公公,你这官威拿捏的不错。”
“沈公子说笑了。”
曹正喜同样笑回道。
在来之前沈泽就吩咐过他,在外面切不可称他为沈公公,不然这个太后远亲的贵公子身份就没用了。
县衙里面,两名官差跑进去,里屋一位穿着绿色公服的大人正在饮茶,看到这两人着急忙慌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急不缓的呵斥道。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简直不成体统!”
两名官差也顾不得请罪,喘着粗气,焦急的说道。
“大……大人,宫里来人了,说是来巡查的。
他们还拿着金令牌,让大人去迎接呢。”
原本还冷静的县令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宫里的人?
他们在哪?”
其中一名官差气差点没有喘匀,梗着脖子指着门外道。
“就,就在外面。”
县令看着门外思索着,不知陛下突然派人来巡查是有何事?
“大人,还是先出去迎接吧。”
官差见县令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提醒道。
毕竟是宫里来的人,还是要出去迎接一下。
“哦,对,走吧,随我出去迎接。”
县令这才回过神来,带着两名官差赶紧出去迎接。
他刚一出去,就看到一行奇怪的组合。
一个老太监,带着一个富家公子打扮模样的人,还有一位看上去极美的姑娘,这姑娘的旁边还站着一个,额,眼神中透着清澈的愚蠢的公子。
不止这几人,这里面还有他的一个老熟人,他一眼就注意到了。
就书慧这身高,他想不注意到都有点难。
心中疑惑,这不是之前不自量力,状告吴家公子的那女的吗?
她怎么会跟宫里的人扯上关系?
之前就听说,她爹跟洛城里的人有点关系,没想到竟然是宫里的人。
县令心中思索着,手上稍稍行了一礼。
“想必这几位便是宫中来的贵人吧,下官迎接来迟,还望恕罪。”
曹公公回以一礼。
“这位想必便是清繁县的陈浩县令陈大人吧。”
这陈浩虽只是个县令,但一般县令都只是八品官,而他作为清繁县的县令却是五品官,就算是宫里人见了也需礼让三分。
早些年的清繁县还没有妖魔,这里土地肥沃,地处要塞,乃是一片乐土。
再加上距离洛城不远,所以这里也是一个重城,这里的县令比别处的县令品级都要高上几品。
“正是下官,不知几位贵人来此,是有何事?”
沈泽上前一步,温和笑道。
“想必陈大人也是在我们当中看到了一位老熟人,那我等来此的目的,想来陈大人也是猜到了几分吧。”
果然!
沈泽的话音刚落下,陈浩的心中就响起这两个字。
他们果然是为了书慧一家来的
心中有些不耐烦,这件事不都已经结案了,没想到书慧竟然一直抓着不放,这次还惊动了宫里的贵人.
这样的事每时每日都在发生,怎么就她抓着不放,这次还得应付这些人。
虽然心中烦躁,但还是偷摸叹口气,将心中烦躁尽数掩去,只剩恭敬的说道。
“明白明白,只是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
怎的还惊动宫中的几位贵人特地跑一趟?”
陈浩装傻,有些责备的看向书慧,仿佛是在责备她。
这件案子明明已经结案了,但还不懂事的惊动宫里的贵人。
书慧有些厌恶的别过眼,不想再看眼前这虚伪的不能再虚伪的人。
什么已经结案,若是真的帮自己的家人报了仇,自己又何必跑到洛城去伸冤,还差点死在了洛城!
“结案?
这案子怎么能结案呢?
破坏书慧姑娘家符箓的真凶可还没有抓到呢。”
沈泽故作惊讶的说道。
心中却在冷笑,真凶还在逍遥法外,你们这些帮凶也还过得这么滋润,这个案子怎么能就这么结了?
“几位大人说笑了,我清繁县民风淳朴,几十年来从未发生过什么破坏符箓之事。”
陈浩同样故作惊讶,仿佛是第一次听到符箓被破坏的事一样。
书慧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怒极道。
“自然是我家的符箓被破坏了,还能是哪家的符箓?
若不是有人故意破坏我家的镇宅符箓,那狐妖怎能破门而入,杀害我爹爹,我娘亲,我弟弟!”
一想到当日自己从地窖出来后,看到的就是爹爹娘亲弟弟惨死的模样,她就恨不得将那只狐妖剥皮喝血!
而这些包庇真凶的人,同样都要不得好死,永下无间地狱!!
他们一家都是与人为善,爹爹和蔼可亲,娘亲温柔善良,弟弟更是人人看到了都要夸一句可爱活泼。
除了当日想要强行纳自己为妾的那位吴家公子,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会害自家。
而那狐妖能够破门而入,那就只有符箓被破坏,否则这几十年间都买的同一家的镇宅符箓,怎么以前狐妖不能破门而入,就当日行?
而吴家就是这清繁县售卖符箓的大户,如此巧合,若是她一家遇害与吴家没有关系,她就是打死都不信!
她先在还记得,当日自己拿着符箓状告到这县衙,结果这陈大人只是让人匆匆看了一眼符箓,然后便判吴家没有任何问题,放吴家人离开。
而自己一家三口惨死的尸体就摆在一旁他却视而不见,只是一个劲的巴结吴家人。
想到这,书慧的牙就咬的咯吱响,手中拳头紧握。
她恨不得手刃眼前的这个狗官!
沈泽察觉到她快要崩溃的情绪,轻拍了拍她的手,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而一旁的狗官还在狡辩。
“是你这位小姑娘啊,小姑娘,这说话凡是得讲究证据。
当时你将符箓拿来,那符箓可是完好无损,丝毫看不出被破坏的痕迹。
当日本官已经命符箓大师前来看过你家的符箓,那符箓大师也曾亲口所言,你家的镇宅符箓并未遭到破坏。
这个案子当时已经结了,你怎么总是揪着不放呢?
本官知道你一家三口全都命丧与狐妖之口,你伤心欲绝,这本官都是能理解的,只是又何必惊动这宫中的贵人。
还劳烦几位贵人辛苦跑一趟。”
后面他说了什么,书慧已经无心听下去了。
此时她的理智已经全无,愤怒的吼道。
“若不是我家镇宅符箓出了问题,那狐妖如何能进我家门,将我亲人尽皆杀害?
这一切都是那吴家所为,当日那吴家公子非要强行纳我为妾,我家不从,他便将卖与我家的符箓暗中做了手脚,这才导致我一家三口惨死。
可你呢,你身为这清繁县的父母官你又做了什么?
你收受贿赂,包庇凶手,放任真凶逍遥法外!
你不配为官!”
若不是沈泽拦着,只怕她的拳头此时已经打在了狗官的脑袋上了。
对于她的谩骂,陈浩也是皱了眉头,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当着他的面骂他。
脸色阴沉下来,沉声说道。
“本官念在你痛失亲人,不与你计较,只是这话日后莫要再说!
当日那符箓你自己也是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几遍,符箓大师也检查了几遍,都为检查出问题。
且那吴家公子,是何等神仙人物,就算他看上你,你若不从,便也罢了。
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何必执着于你?
莫要因为一时的伤痛,而去攀诬那吴家公子,否则本官定要治你一个攀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