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根听了他这话，小嘴巴一撇，委屈得大哭起来，“呜呜呜哇哇哇，我也要吃兔肉和狗肉，呜呜呜呜……”

大东子不悦地皱眉道：“超子你干啥啊？我刚才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好了，你又把他给弄哭了。”

“他自己要哭的，关我啥事儿啊？”五超子翻了个白眼，“再说了，他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他刚才冲我吐舌头，我可没义务惯着他！”

“你可别忘了，他也是你侄子……”

五超子嗤笑了一声，冲他大哥反问：“我都没把你当我哥了，他算我哪门子侄子啊？”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大东子眉头拧得更紧了，“你说啥呢？”

“行啦，咱们没啥好说的！”

五超子懒得和他大哥多废话，转头冲他三哥说：“三哥，咱们待会儿谁抓阄啊？要不找灵宝过来吧？”

三磊子看了看五弟，又转头看了一眼大哥，将五超子拉到一旁，“你刚才咋和大哥那样说话？”

“我那话有啥问题啊？”

“他毕竟是咱们大哥啊，这些年……”

不等三哥说完，五超子打断道：“这些年咱们都被他耍了，其实他根本没把咱们当家人，他心里就只有他媳妇儿和儿子，指不定咱们赚的钱都让他和二哥私吞了。”

这么说完，他又“哼”了一声，“反正我算明白了，谁都没爹娘好，还有灵宝……灵宝是最好的！”

“那天你和灵宝进山是不是发生了啥事儿啊？”三磊子问，“就是你拖着三头野狗回来那天。”

这件事他早就想问老五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五超子以为全家只有自己见识过灵宝的厉害，怕三哥知道灵宝能一拳头打死一头野狗后会认为灵宝是妖怪，摇了摇头，“没发生啥事儿啊。”

他们说话时，杀猪师傅已经把另外两头猪也杀好了，准备刨猪毛、开膛剖腹，然后再分解猪肉。

大约两个小时后，猪肉的各个部位都被分拣好了。

村里没有广播，李光正只能让人挨家挨户通知，让大家去生产队的广场上排队，抓阄分猪肉。

广场上放了好几块长木板，不同部位的猪肉被堆放在一起，重量都一样，区别在于有些是一斤瘦肉和一斤猪心，有些是两斤排骨，有些是一斤五花肉和一斤大肠，有些全是瘦肉……

“大家排好队，按家庭人口来抓阄，一个人一个号，可以自己抓，也可以让自己家人抓！”

不一会儿，广场上站满了人，排了五个队。

姜家所有人都来了，大家都同意让灵宝来抓阄，“我们家是六个人，灵宝你可以抓六个数字。”

“娘亲你喜欢吃哪块猪肉呀？”

沈素娥不想给闺女压力，“都行，灵宝你随便抓，不管你抓到啥，娘都喜欢吃。”

“对对，灵宝你随便抓六个数出来就行。”

他们说话时，旁边好多人都在议论，“我瞧了下，8号、19号、34号都挺好的，有不少五花肉，不过最好的还是56号，全是肥肉。”

这年头的人缺油，最爱吃肥肉，肥肉不仅能煮着吃，还能炸猪油，熬出来的油可以炒菜或者拌米饭。

“保佑我抽到肥肉啊，千万别是大骨肉，大肠、小肠、猪肚、猪肺我都不要，内脏就只有猪心还行，炖汤喝了补身体，保佑保佑，菩萨保佑，给我肥的，越肥越好……”

小灵宝耳朵竖得尖尖的，努力记住他们的话，等轮到她的时候，她从铁罐子里挑出“8、19、56、78、99、132”六个数字，递给她娘亲。

摆放猪肉的木板旁边有三个管肉的人，其中有个人手里拿着本子，他高喊着：“抓到号码的过来登记啊！登记完才能拿肉！”

他周围站着的几个人刚拿到肉。

分到肥肉的人一脸幸福，朝其他人炫耀说：“这是我小儿子抽的号，有一斤肥肉呢，不错啊，比去年好。”

“还是你家娃儿运气好，我抽到的都是瘦肉，哎，去年就够瘦了，今年还更瘦，一点油水都没哦。”

“幸好我这块肉上还有点儿肥膘，也够炒盘菜啦。”

二华子和他大哥刚拿到肉，基本上是瘦肉。

他们两家人聊了一会儿，黄月珠见婆婆拿着号码去领肉，用手肘撞了撞丈夫，“不晓得你娘抽到了些啥？”

这么说着，她抱着儿子凑上前看。

沈素娥把自己拿的号码递给登记的人，对方边记录边说：“姜庆山家，8号、19号、56号、78号、99号、132号，三焕叔，你把肉给他们。”

姜庆山这时抱着灵宝在旁边看，他几个儿子这会儿也都好奇地探着头，想知道今年能吃到啥猪肉。

被叫做“三焕叔”的社员接过号码，按对应的数字寻找肉，“8号，有五花肉和肋排，拿着……19号是五花肉和猪心，56号都是肥肉，78号是肥肉和猪耳朵……”

他的话吸引了周围许多人，“啥情况啊？这姜家咋抽到的全是五花肉和肥肉啊？”

“哟！还真是嘿！全是好东西啊，56号我之前一直盯着，足足两斤都是肥肉，可以熬一大罐猪油啦！哎呀，78号也被姜家拿走啦，那一堆也是肥肉！”

眼红的人越来越多，“为啥我没挑到一样肥肉？”

“你这有肋骨也不错啦，听说市里头杀完猪肉，肋排都是直接送机关单位的，平常人都吃不到呢。”

“咱们哪能跟那些干部比呀？他们不缺油，爱吃排骨，我缺油炒菜呢，就想要猪油啊！”

“肋排上肉多，比我抽到的强多啦！我这一堆猪大骨，你说这大骨头有啥用啊？熬汤喝也只能尝个肉味儿，又吃不到肉，上头那么一丁点肉都不够塞牙缝的。”

一众人中，要数林家最倒霉了。

林德胜一共抽了五个号，两个有猪大肠，两个有猪小肠，还有一个是猪肚，瘦肉加起来不到半斤。

肠子和猪肚非常难洗，即使用草木灰洗很多遍，吃起来还是有一股屎味儿，谁也不愿意大年夜的吃猪肠子。

刘大美见丈夫抽的一堆全是猪下水，脸都白了，也不顾其他人看自己笑话，激动道：“这抓阄有问题！肯定有人做了手脚，要不然我家不可能全是猪肠猪肚！”

“哈哈，德胜媳妇儿，你这是和屎过不去啦，哈哈哈哈……听说你之前掉屎坑里了，可能和屎结缘了吧。”

有个人笑着说完，其他人都跟着一起“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