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后,沈素娥带着闺女去了厨房,还没拿到菜刀,身后传来她大嫂的声音,“呀!素娥,起这么早啊,这是要去哪儿啊?咋还拿着扁担呢?”

沈素娥回头看向大嫂,语气随意地回答道:“这不是没有白面了吗?我想去山里瞧瞧有啥吃的东西。”

“啊?”赵翠兰愣了下,想着小姑子这是当后山是她家呢,没吃的了不是回家拿白面,而是想着进山找吃的。

哎,也不晓得该咋说她了,脾气又急又硬,一向是这么想一出是一出,这么多年了她这性子都没有变。

心里这么想着,赵翠兰嘴上没有说出来,而是劝说道:“素娥,这山里的雪刚化,估计没啥吃的东西啊,昨儿个我让得乐和得欢去山里找野菜,找了一天,也就找到那么小半把,我看你还是别费那个劲儿了。”

“不管咋说也要试试嘛。”

“我觉得啊,你还是先回白河村一趟吧,让妹夫他再拿点儿白面给你……”

不等赵翠兰继续说,沈素娥打断道:“白河村我自然是要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我这才刚回娘家呢,那白面就没了,回去我也不好交代呀。”

说到这儿,她故意加重语气,“总不能直接告诉别人我那侄孙女是个小偷,把白面偷藏到了柴房,害得一大袋白面全被老鼠糟蹋了吧?说出去也不光彩呀。”

赵翠兰脸上的表情微微僵硬,又尴尬又难堪,“也、也是,确实是不好交代……要不,这几天先吃我家的东西吧?虽说我家没啥粮食,但红薯土豆还是囤了不少的。”

“不用啦,吃人的嘴软,我可不想让你那两个儿媳妇儿在背后嚼我的舌根,”沈素娥说,“我先去山里瞧瞧吧,要是实在找不到吃的东西,再想办法。”

说到这儿,她指了下菜刀,“对了,大嫂,厨房里这把菜刀能借我不?我拿着防身。”

“啊?行啊,家里不是吃野菜就是糊糊或者窝窝头,好久没切东西做菜了,这菜刀一直也没人用。”

说完,赵翠兰问:“防身的话,是不是带镰刀更好一点啊?我去拿给你吧,就在柴房。”

沈素娥想着那柴房有老鼠,镰刀指不定被老鼠爬过,绝对不能用它切南瓜,于是直接把菜刀放进了竹篓里头,“嫂子,不用麻烦了,我习惯带菜刀了。”

“那行吧……”眼看小姑子拉着灵宝就要出门,赵翠兰忙问,“素娥,你不会要把灵宝也带进山吧?”

“是啊,咋啦?”沈素娥问。

“那山路可不好走啊,灵宝这么小的娃娃只怕刚走到山脚下就走不动了,我看你还是把她留下来吧,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小灵宝这时候说:“灵宝体力很好哒!”

“可灵宝你毕竟年纪小呀,”赵翠兰语气透着关切和担心,“你说你这小手小脚的这么嫩,要是不小心滑倒了,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办啊?”

“大舅娘,你放心吧,灵宝以前也经常和大哥哥上山哦,不会有事哒。”

小奶娃说完,她娘点了点头,“是啊,嫂子你不用担心灵宝,我在她身边呢,不可能让她磕着。”

听沈素娥这个当娘的都这么说了,赵翠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好吧好吧,那你们路上小心啊,要是没找到吃的就早点下山,别觉得不好意思,我给你们蒸红薯吃。”

“好,知道了。”沈素娥点了下头。

对于自己这个大嫂,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不管她对她那两个小孙女多苛刻,反正对自己是挺不错的,看得出来她对灵宝也是真的挺喜欢的,哎!看在她愿意分红薯给自己吃的份上,沈素娥心软地想着,自己进山拿到南瓜后,也给大嫂分点算了。

她拉着灵宝刚走不久,得乐和得欢从房间里出来了,她们和往常一样背上背篓,打算上山割猪草。

一眼瞧见她们,赵翠兰忙朝她们招手,“得乐,得欢,你们来得正好,快过来。”

得乐和得欢有些紧张,以为奶奶要骂自己,胆怯地解释说:“奶奶,我们就只贪睡了一会儿。”

“是我贪睡了,不关二姐的事,公鸡打鸣后,二姐立马就起床了,是因为我困,起不来,所以才迟了……”

不等得欢说完,赵翠兰笑道:“谁怪你们起晚了啊?这时间差不多嘛,公鸡也才刚打完鸣没多久。”

在沈得欢印象中,奶奶一向是凶神恶煞的,如今看她面带笑容的朝自己说话,女孩有些吃惊,“啊?奶奶你不是要骂我们,怪我们起晚了吗?”

“我没怪你们,我让你们过来是想和你们说,你们大姑奶奶带着灵宝进山了,你们赶紧去追她们。”

两个小女孩的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追她们?”

“是啊,你们大姑奶奶好多年没回来了,这山路变了不少,我这腿不行,上不了山,你们给她带下路,我怕她不认识路,到时候迷路就遭了。”赵翠兰说。

得乐先听懂了奶奶的话,“好,我们立马去追她们!肯定不会让大姑奶奶和灵宝迷路的!”

她说着,和妹妹背着背篓快步跑出了门。

等她们走后,赵翠兰本来想像以往一样喊两个儿媳妇儿起床,如今情不自禁走到得喜屋里,看见得喜睡得和只猪一样,下意识推了推她,“得喜,起床啦,这公鸡都打鸣这么久了,你是不是该起床看看书啊?”

“奶奶你别吵我,我困……”

“你这孩子,你也真睡得着,昨天闹出那么大的事儿,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啊?”赵翠兰絮絮叨叨着说,“你看看你两个妹妹,早早就起床了,你呢?

这些话我昨天就想说了,你长这么大,家里的农活从来没让你干过,就盼着你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给我们沈家争面子呢,你倒好,好的不学,净学些不好的事情,啥时候学会偷东西啦?这样可不对啊,你以后……”

“啊!烦死了,”得喜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我困得很,能不能别吵我睡觉呀,真是的!”

没想到她会冲自己这么大喊大叫的,赵翠兰先是愣了下,然后觉得窝火,“你这孩子咋和我说话的呀?”

“你好烦好烦好烦啊,你别吵我睡觉行不行啊?我现在就想睡觉,谁都不许吵我!”得喜捂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