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钟头前,五超子和他爹以及两个哥哥下山回家,篓子里除了有他们挖到的野姜,还有野板栗。
“这板栗好啊,正好能炖鸡汤!”沈素娥高兴道,“对了,上午灯笼又逮到一只野鸡,咱们今天能吃两只鸡了,是全拿来炖汤?还是一只炖汤,一只做成红烧鸡?”
听她说到“红烧鸡”三个字,大伙儿都忍不住吞口水,其中富贵大喊着,“奶奶,我要吃红烧鸡!”
“你喊啥啊?”二华子将儿子拉到自己身边,朝他娘说,“娘,我觉得这鸡是灯笼抓到的,灯笼又是灵宝养的,所以鸡要咋吃,得问灵宝的想法。”
他几个兄弟都赞成道:“对,得问灵宝。”
“灵宝想吃啥鸡啊?”沈素娥将小女娃抱了起来。
女娃娃眨巴了两下大眼睛,转头看向她二嫂,声音甜糯糯地说:“二嫂嫂之前生宝宝流了好多血,可辛苦啦,二嫂嫂今天想吃什么,灵宝就吃什么。”
“啊?”黄月珠呆滞了下,等反应过来,登时觉得受宠若惊,诧异道,“我?”
小灵宝点着小脑袋,笑盈盈道:“是呀,二嫂嫂觉得这两只鸡要做成什么菜好呢?”
“这事儿咋轮得到我来决定呢?”黄月珠看了一眼她公公婆婆,“我到底是个女的,辈分又低……”
沈素娥不悦道:“灵宝让你决定,你随便说两道菜就是了,什么男的女的,女的怎么了?男人会干的事儿,女人一样会干,女人能生娃,男人能生吗?”
没想到婆婆会这么生气,黄月珠抿了抿嘴唇,“娘你别发火啊,我的意思是……是……”
“你啥意思啊?不就是女的地位更低吗?我最讨厌别人这套说法,听着就烦。”
沈素娥说完,她丈夫点了点头,“是啊,咱们家不兴重男轻女这套,以后别说这话了。”
“哦,”黄月珠低垂下头,“那我不说了。”
小灵宝缓和气氛道:“现在家里有板栗、玉米、花生、芹菜、白萝卜,还有白面,二嫂嫂喜欢吃什么呀?”
对视上灵宝清澈的大眼睛,黄月珠感觉内心某处变得柔软了,想着闺女好像也没那么讨厌,至少灵宝是真讨人喜欢的,假如能有灵宝这么好的闺女就好了……
“我想想啊,”黄月珠认真思考着说,“板栗软糯,和鸡的味道肯定很搭,再配上玉米,可以做个栗子玉米烧鸡,这道菜咸香咸香的,可以盖在面条上吃。
一只鸡红烧,另外一只鸡肯定清炖最好了,和白萝卜一起炖,滋润又清甜,最适合现在这个季节喝了。”
她说完,担忧地看向婆婆,以为她又会挑毛病骂自己,没想到她笑着点了下头,“不错,就按你说的吧。”
其他人也都没有意见,四海子吞着口水说:“二嫂说的这个栗子玉米烧鸡,听着就好吃啊!”
“既然要配面条吃,我去擀面。”二华子说。
“要不……”黄月珠抿了下嘴唇,拉住丈夫的手,“要不我来吧?我也想帮忙。”
二华子诧异,“你?你会擀面?”
“可能没你和娘擀得好,不过还是能吃的……”
看着黄月珠主动要求干活儿,大家都很惊讶,沈素娥说:“你还在坐月子呢,不适合干活儿,好好休息吧。”
“没事儿,我这次生完财贵,身上没啥难受的地方,不像上次生富贵,我看见凉水都害怕,特别不想碰,这次完全不会……可能真是有灵宝这个小福星罩着吧。”
沈素娥微微皱起眉头,“那也不行,不管怎么说,你生财贵流了血,半条命都差点没了,等你觉得难受就麻烦了,该休息就要休息,你去屋里坐着吧。”
“可是大嫂……不是,树根娘如今不在,总不能啥都让娘你来干吧?我再怎么说也是姜家儿媳妇儿……”
“咱们家这么一大堆男的,让他们去干活就是了!他们又不是没手没脚了!”沈素娥说。
三磊子笑道:“是啊,二嫂你和娘都去休息吧,做饭的事交给我们就好啦,等吃饭了再叫你们。”
他话语刚落,外头就响起了哭丧一样的嚎叫声。
黄月珠听出是自己爹娘在外头闹事儿,一张脸涨得通红,“他们……他们这是要干啥啊?真是的!”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哭出声。
外头她娘一口一个“白眼狼”骂个不停。
二华子生气地卷起袖子,“太欺负人啦!月珠都说了要分他们玉米,是他们不要,非说要十斤肉和十个蛋。”
沈素娥将小灵宝放地上,走到门边,推开院门,冷笑道:“哟,这是把自己儿子闺女都带来唱戏啦?”
她丈夫儿子们全都围在她身边,拧着眉,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那神情仿佛随时都准备打一架。
黄树发被他们这架势吓着了,忍着害怕问:“干啥?你们仗着人多就想欺负我们啊?”
她媳妇儿李金凤一听,当即拍了下大腿,夸张地大哭道:“都来瞧瞧啊,这姜家仗着自己人多就欺负人啊!他们家还养着一只会吃人的大鸟啊,忒吓人啦……”
“啥大鸟啊?”大家好奇地问。
李金凤描述着雕鸮的外形,又说了被雕鸮追的事,拉着刘大美说:“大美啊,他们就和以前那些欺负咱们农民的财主一样啊,我们今天怕是要被他们弄死了哦。”
刘大美帮腔道:“以前财主养大黄狗咬我们,现在他们养这么吓人的大鸟,这是想干啥啊?”
她话语刚落,手臂忽然被人用力拽了一下。
“呀!谁拽我啊?”刘大美用力甩了甩手,等见到拉拽自己的人,惊讶得张大嘴,“娘?娘你拽我干啥啊?”
林老太将儿媳妇儿往自己身边拉,“又跑来姜家这儿得罪福星,我看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其他人听了她的话,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和黄树发、李金凤一家人保持距离。
“那啥,沈大娘,”人群中一个妇女大声说,“我刚吃完饭,看这几个人在你家门口唱戏,就来瞧瞧热闹,没有帮她的意思啊。”
“我也是啊,她说的话咱们是一句都不信,啥大鸟,啥财主啊,瞎说啥玩意儿呢?”
为了给灵宝留个好印象,村民们七嘴八舌,冲李金凤说:“姜家三代贫农,啥财主啊?我看你才像财主,那嘴就和财主家姨太太一样,最会泼妇骂街了。”
李金凤气得双颊通红,“我像财主?我闺女都瘦成这样了,还财主呢?再看看姜家那女娃娃,胖嘟嘟的……”
“人家灵宝是福星,”让儿子把大美拉走后,林老太大声说,“臭不要脸的玩意儿,就你们那样儿还好意思拿自己闺女和灵宝比?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