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前尘往事

周承泽俯身冷冷的盯着麦子,高高在上的他仿佛杀伐决断的独裁者。

“今天我要你们为曾经犯下的罪行埋单!”

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如同地狱里传來的催命符,敲打着紧绷的情绪,麦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周承泽的话沒头沒尾,让麦子疑惑不解:“阿泽,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一向相处的很好,你怎么能绑架麦宝?”

“为什么?你想知道为什么?好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周承泽说着就将手中的相框扔在两人脚下,镜框的玻璃四散分裂,画纸微微扭曲,麦子看清照片上的男孩,眉眼间与周承泽竟有几分相似,只是沒有他成熟稳重,略显稚气未脱。

一霎间有画面自眼中闪现,层层重叠,逐渐清晰。

麦子瞪大双眼惊异的看着遗像上男孩的脸,喃喃道:“他……他是……”

“怎么?你想起來了?”周承泽冷冷的瞪视着面前的两人。

“周承泽,你故意接近麦子,就是为了做这些卑鄙无耻的事?我们还真是看错了你!”

叶梓凡攥紧拳头,强忍着想要一拳打爆眼前男人的冲动。

麦子不止一次向他提起周承泽,言语里对他满是好感与信任,却沒想到此人竟包藏祸心。

周承泽冷哼一声:“叶梓凡,今日你要为你所犯下的罪孽付出应有的代价!”

叶梓凡瞥了周承泽一眼,蔑视自眼中闪过:“罪孽?我有什么罪孽!想必谢天磊沒少给你好处,才让你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原本神情冷漠的周承泽在听到了叶梓凡的话后猛地瞪大双眸,眸中的血红闪着骇人的光芒,他厉声嘶吼道:“叶梓凡,你竟然不知道他是谁,你竟然把他忘了!”

周承泽脸上浮动的怒气渐渐敛去心痛与不舍逐渐浮出,他盯着遗像上男孩的脸:“阿嗣……为了这个男人你付出了一切,到头來他竟然不记得你……他竟然不记得你……”

说到最后喃喃细语的声音猛地拔高,周承泽神情癫狂,漆黑的枪口随着他的动作左摇右晃,在叶梓彤与麦宝之间游移,直看的麦子胆战心惊。

“阿泽,这都是我们的错,和他们沒有关系,你放了麦宝和叶小姐,我做你的人质,随你怎么样都行。”

麦子面色苍白如纸,他不住的哀求,只希望周承泽良心发现能够放了麦宝与叶梓彤。

周承泽的话让叶梓凡生出了几分疑窦,他剑眉紧皱,漆黑的眸子直愣愣的盯着地上的遗像。

遗像中的男孩很年轻,阳光可爱,他那段糜烂时光里的替身男宠都是这个类型。

脑中有一根弦崩响,记忆逐渐清晰。

一向视男人为玩物的叶梓凡在得到麦子后却沒有迎來所谓的厌倦期,渐渐的他发现,他的心被那个有着阳光微笑的男孩占满了,决不允许情感被他人左右的叶梓凡一时间方寸大乱,想要将那抹微笑,那抹身影自脑中、心底清除。

刻意的疏远他,却被一句吴侬软语,一句撒娇哀求软了心房。

爱情就如同丝网般将他裹在其中,越想挣扎越无法逃脱。

无力抵抗的叶梓凡并沒有顺应爱情的旨意,酒吧卖醉无意间撞到的男孩让他产生了报复的心理。

男孩红着脸看他,晶亮黝黑的眸子和心底深处挥之不去的眼眸逐渐重合。

叶梓凡撇着眉恶劣的将男孩带入怀中,成功的看到了男孩眼中的无措与羞涩。

看吧!这么多的俊美少年,他叶梓凡怎么会为了一颗麦子而放弃了整片森林。

叶梓凡甚至沒有看清楚男孩的长相就把他带回了家。

将男孩扑倒在**,狠狠的刺穿柔软的身体,**的碰触与眸中的痛楚,让心底生出了丝丝快感。

当门被大力推开,门外麦子痛苦与无措的脸庞印入眼底时,叶梓凡的心痛了。

这种莫名的心痛让他很烦躁,将身旁的男孩搂进怀中,刻意的装作柔情似水,恶劣的刺激着麦子依然将要崩溃的神经。

麦子悲凉的话语,决绝离去的背影,如刀子般一遍遍的凌迟着整个心脏。

这一刻叶梓凡才明白这世间有一种感情叫感同身受,有一种感觉叫他痛你更痛。

自那日起叶梓凡就过上了纸醉金迷的日子,那日偶然遇到的男孩接替了麦子的位置成了他的情人。

虽然有着同一双眸子,但叶梓凡却再找回当初的感觉。

麦子走了,带走了他的心、他的情、他的一切一切,独留下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叶梓凡不停的周旋在各色美人间,酒池肉林來麻痹他时时疼痛的心。

男孩早已被他抛弃,到最后他甚至记不得他的名字、他的模样。

某天晚上当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哀求顺着手机听筒传來时,叶梓凡也只是冷冷的挂断了电话。

男孩依旧执着的联系他,一遍遍的发短信、打电话。

最后竟以死相要挟,叶梓凡被搞得不厌其烦,索性将电话拉进了黑名单。

叶梓凡不知道他的无情将那个年轻的生命推向了绝望的深渊,他的绝情与不负责任,让那个如花般娇艳的生命在那个冰冷的夜晚凋零陨落。

叶梓凡回过神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眼前暴怒的周承泽:“你弟弟的事我只能说抱歉。我以为那只是一句玩笑话,却沒想到会造成这么恶劣的后果。”

“抱歉!我弟弟一条命就这么沒了,就换來你一句抱歉!”

叶梓凡淡漠的态度更加刺激了周承泽,将枪口死死的顶在叶梓彤太阳穴上。

“叶梓凡,若我今日杀了你妹妹也给你说一声抱歉你可愿意。”周承泽泛红的瞳孔中流露出残忍的杀意。

“你若敢动我妹妹与麦宝一根头发,我让你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直到这一刻叶梓凡非但沒有一丝悔悟,态度依然从容不迫,周承泽觉得他的自尊被挑衅了,他怒极反笑将枪口移到麦宝的头顶:“这个小鬼可是麦子的儿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只要我轻轻的一扣扳机,这小鬼就直接上天堂了!哈哈哈……”

麦子惊叫着想要扑过去被叶梓凡紧紧搂着,麦子哀求道:“阿泽,麦宝是无辜的,我求你放了他和叶小姐,我做你的人质!”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若不是你,叶梓凡怎么会抛弃阿嗣,若不是你阿嗣怎么会成为你的替身,你……你才是罪魁祸首!”周承泽疯狂的吼着,眼中的寒光仿佛要将眼前的麦子穿透。

“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只要你放过麦宝与叶小姐,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叶梓凡一把拉过苦苦哀求的麦子,厉声道:“麦子,你不要求他!这件事我们沒有错,爱情本來就沒有谁对谁错!”

“当初我和你弟弟在一起,是你情我愿,我并沒有逼迫他。这事和麦子沒有任何关系!”

“你对着阿嗣竟然能讲出如此禽兽的话!看來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周承泽的耐性显然已经被叶梓凡恶劣的态度给磨光了,他将枪口对准麦宝,食指扣在扳机上。

叶梓凡蹩见周承泽身后窗户外一闪而过的黑影,悬着的心渐渐放下。黑影闪过时的手势叶梓凡准确的接收到,他不动声色的屈起手指给出了回复,身体向右方移动了几步,成功的吸引了周承泽的注意。

“周先生,你的手在抖!你在害怕什么?你不是要给弟弟报仇吗?你不是要让我付出代价吗?你怎么还不动手啊!”

叶梓凡话语里带着的蔑视狠狠的刺激着周承泽疯狂的神经,他咬牙道:“你以为我不敢……”

“你就是不敢,你就是个胆小鬼,你弟弟的死本來就是场意外,爱情本來就是自由的,喜欢谁不喜欢谁哪是一个威胁就能决定的。这件事要说我有责任,难道你就沒有责任吗?你沒有正确的引导、开解,却把责任都归结到我们的头上!”

“你别说了……”周承泽痛苦的闭上双眼,阿嗣在临死前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沒有及时察觉到异样,沒有在阿嗣哭诉迷茫时给他正确的引导,他这个哥哥确实不称职。弟弟的死犹如一个魔圈禁锢着他,这么多年他仇恨的毒芽在心底生根发芽,直到撑破了所有的理智。

从周承泽握枪的手势,叶梓凡能看得出來他是个新手,谢天磊落马后,手中的势力也逐渐衰落,从周承泽独自一人实施绑架來看,谢天磊并沒有分出人手來帮助他。

周承泽虽说手中有枪,但唐龙会的人及时赶到,有他们做后援,叶梓凡很有把握能在不伤到麦宝与叶梓彤的同时擒获周承泽。

他恶劣的刺激周承泽,就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让仓库外的人手能够找到合适的机会。

叶梓凡紧盯着周承泽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原本沉默的周承泽猛地抬起头,竟呵呵的冷笑起來。

“阿嗣,等我解决了他们,哥哥就去陪你!你等着我,等着哥哥……”

深情的呢喃配着脸上残暴的神情,扭曲的神经如魔鬼般让人不寒而栗。

叶梓凡暗叫糟糕,周承泽这是打算同归于尽。焦急的看向窗外,唐龙会的人已经准备妥当,只是碍于周承泽占的位置不太合适,贸然出手有可能会伤及麦宝与叶梓彤。

周承泽身旁的叶梓彤也焦急不已,从叶梓凡到來分散周承泽的注意力起,她就用手链上的装饰物尖利的棱角一点点磨着手臂的绳子。

叶家树大招风,叶梓彤从小沒少经历这些危险的事,她自然处变不惊,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救的办法。

她手链上的装饰物是特殊材质的,只需几分钟就能割断捆在身上的绳索。

周承泽的注意力完全被叶梓凡吸引住,沒有留意到叶梓彤的小动作。

叶梓彤不动声色的给自家老哥递去个眼色,叶梓凡了然,挑起嘴角冲着周承泽轻蔑一笑:“周承泽,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不管今天麦宝与我妹妹下场如何,你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死我都不怕,我害怕坐牢吗?”

“你不怕死、不怕坐牢,那你有沒有想过你儿子周景熙怎么办?他这么小就失去了爸爸该如何生活?”

儿子的名字敲打着周承泽紧绷的神经,他眼中流露出几分自责与愧疚。

“小熙……小熙……”

周承泽的迟疑给了叶梓彤绝佳的机会,绳索最后一根纤维被割断,纤瘦的身影猛地撞向身旁的周承泽。

突如其來的变故让周承泽有些措手不及,他被撞的一个踉跄,却并沒有倒下,手中的枪也还紧紧的握在手中。

叶梓彤毕竟是个女孩子沒有太大的力气,加之捆绑时间过长,浑身麻木,这一扑之下就失了力度,被周承泽躲开后,叶梓彤就摔在了木料堆上,惯性让她一霎间有些眩晕。

周承泽恼羞成怒的看着身侧不听话的女人,一把揪起叶梓彤的头发将她提了起來,手臂紧紧卡在她的脖颈间,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在了她的太阳穴。

“彤彤……”

叶梓凡沒想到事情会偏离预料的轨道,这下周承泽是彻底被惹恼了,他的情绪俨然就要失控,随时都有可能做出疯狂的事情。

叶梓凡和麦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麦子放轻声音柔声劝道:“阿泽,你回头吧!你还有小熙,你进了监狱小熙怎么样?”

这一刻麦子希望周承泽能顾忌着父子亲情回头是岸。

周承泽提着枪的手抖了抖,眼中的犹豫快似闪电转瞬即逝,下一刻已恢复成毁天灭地的仇恨。

叶梓凡只盼着唐龙会的人找到合适的狙击位,怎奈何周承泽的枪口一直不离开叶梓彤的头部。害怕误伤叶梓彤迟迟沒能打下周承泽的手枪。

周承泽的耐心俨然已被磨沒,叶梓凡看着上方狂躁不安的男人,心里焦急不已,咬牙决定冒险一试。

叶梓凡转过头佯装轻蔑的对麦子说道:“麦子,不要和这种胆小鬼废话。他根本不敢开枪,嘴里喊着为弟弟报仇,装的如此大义凛然,却完全是个卑鄙小人!”

“谁说我不敢开枪,你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妹妹的头!”周承泽枪口顶了顶叶梓彤的太阳穴。

一个从沒用过枪,沒有杀过人的人,嘴上说着要杀人、开枪却迟迟未动手。心理还是存在一定的恐惧。

叶梓凡正是利用周承泽心中的恐惧,恶劣的刺激他,视图给后方的狙击手创造合适的机会。

“周承泽,你绑架女人和孩子算什么本事!你不是自诩英雄好汉要让我付出血的代价吗?你不是要为你弟弟报仇吗?有本事你往这里打?怎么?你不敢打了?有本事你开枪啊!”

叶梓凡手指胸口,脸上洋溢着嚣张的笑容。

周承泽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脑中只回**着叶梓凡轻蔑、张狂的话语。

“啊!!!我打死你,为阿嗣报仇!”

他疯狂的吼叫着,黑洞洞的枪口已从叶梓彤的头部移开,对准下方的叶梓凡。

碰!

周承泽的扳机还未叩响,就感觉手腕一阵剧痛已多出一个血洞,手枪无力的滑落跌在地上发出碰的脆响。

啊!

周承泽吃痛的嚎叫,勒着叶梓彤脖颈的胳膊也因疼痛泄了几分力,电光火石间,叶梓彤看准时机手肘狠狠的顶在周承泽的腋下,周承泽弓身的空挡叶梓彤猛地推开他。

固定木料堆的加固绳因年久已逐渐腐化,两个成年人大幅度的动作已让下方的木料摇摇欲坠,叶梓彤一推之下,周承泽重心偏离脚下的木料吱吱呀呀的裂开,轰然坍塌。

身体下坠的那一刻,叶梓凡看到周承泽诡异的笑容恶魔般绽开,他手臂伸出竟拉住捆着麦宝的椅子。

“麦宝……”

麦子眼睁睁的看着小小的身体从高处坠下,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

周承泽四肢抽搐艳红的血液自他的头顶汩汩流出,染红了满是尘土的地面。

麦宝小小的身体无声无息的爬在周承泽身上,浑身沾满了鲜血,那片艳红如万剑般穿透了麦子的心。

麦子疯了般的跑过去抱着儿子的身体,凄厉的哭喊声穿透划破万丈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