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 佐栀子发现自己鼻子不塞了,鼻涕也不流了——突如其来的感冒,也突如其来的痊愈了。它的突然就好像是一个随性的小玩笑, 让佐栀子觉得自己的感冒药跟摆设没什么两样。

同桌一边整理着课桌,一边偏过头, 趁着课间休息的时间和佐栀子聊天:“阿佐, 春游你打算投哪里啊?”

佐栀子:“……春游这么快的吗?”

同桌睁大眼睛:“你昨天班会没有在听吗?下周就要出发了啊!学校这次在论坛进行了春游地点投票活动呢!”

佐栀子:“抱歉,昨天班会的时候我在排球部。”

同桌想了想, 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她怜爱的看着佐栀子, 道:“也对, 排球部事情那么多,你好像也很少参加班会。”

被同桌这么一提醒,佐栀子也拿出手机登录了学校论坛;她不经常登论坛, 因为学习和部活叠加在一起本来就足够她焦头烂额了,更何况她对学校的匿名论坛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青色背景的论坛,被置顶的第一条帖子正是关于下周春游地点的讨论。佐栀子点进去, 果然在帖子1L看见了几个可以投票的选项。

山顶露营。

海边烧烤。

奈良一日游。

佐栀子:“只有这三个选项吗?”

同桌摊开手:“对啊,只有这三个。”

佐栀子当机立断:“那就选海边烧烤好了——山顶露营也不错啊, 总之不要去奈良一日游就行。”

同桌闻言, 跟着露出了悻悻的表情:“是啊,只要不是奈良一日游就行。啊对了, 今天最后一节课有课堂测验,古屋老师可能要留堂呢。”

佐栀子划拉论坛的手指一顿。她抬头看了眼黑板旁边的公布栏,果然看见了班长新写上去的换课通知。她只能在心里暗叫运气太烂,不得不岩泉一发去短信, 告诉他自己中午午休训练可能没办法去了。

上午的时间在学习中很快就过去了。高三生们可没有低年级那样的悠闲随意,除了一些已经放弃大学的学生还在优哉游哉的玩乐, 大部分学生连下课时间都在抓分抓秒的学习。

直到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起,平时总爱留堂讲卷子的古屋老师难得良心发现,今天居然没有留堂,大发慈悲的让学生们按时放学了。

佐栀子收拾完书包,和同桌一起去食堂吃饭,在路上便给岩泉一发去短信。

【阿佐:好消息!古屋老师没有留堂!我等会吃完饭过去帮忙。

岩泉一:那太好了。

岩泉一:说实话,今天二年级的要集合做个训练,我要头痛死了。

阿佐:盲猜是京谷使你头痛~

阿佐:别担心,我等会给你带好吃的过来!

阿佐:美少女变身.jpg

岩泉一:好吃的就不用了,你吃完饭帮我带点退烧药过来吧。

阿佐:咦?小一你生病了吗?

岩泉一:不是我,是彻。他发烧了,今天早上还跑来晨练,被我骂了一顿。】

佐栀子停下脚步,站在她左右挽着她胳膊的女孩子一愣。

“怎么了阿佐?”

佐栀子合上手机盖,抬头时脸上仍旧是和平时一样亲切可爱的笑脸。她抓了抓自己后脑勺的头发,不好意思道:“排球部突然有急事叫我,我要先去一趟,今天中午没办法和你们一起吃饭了,抱歉。”

“唉?现在吗?”朋友愣住,诧异的看了眼时间,道,“可是现在都已经快过饭点了啊?”

佐栀子把胳膊从朋友怀里抽出来,退开两步,向他们挥了挥手:“没有关系,午饭我会去小卖部解决的——拜拜!”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转身跑远,只剩下两个朋友面面相觑。

佐栀子一路跑回教室,在自己书包里面一阵翻找,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她因为经常季节性感冒的缘故,所以书包里经常备着应急的感冒药和退烧药,东西倒还算齐全。

把用得上的药物全部装进手提袋里,佐栀子又一路跑到体育馆。今天的第三体育馆一如既往在训练排球,排球场上人影交错,排球落地发出砰砰砰的沉闷响声。

佐栀子扶着门框喘气,额头因为快跑而出了一层汗。很快她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岩泉一,对方正在纠正一年级的接球姿势。

她快步走过去,拍了拍岩泉一的肩膀:“那家伙怎么回事?发烧了还要跑来训练?”

岩泉一回头,看见佐栀子严肃板起的脸。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开口:“应该是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在发烧了,他居然顶着高烧和我们一起完成了晨练,一点迹象都没有表现出来,中午甚至还想跟着来做午间训练。”

佐栀子被气笑了:“他以为自己是钢铁人吗?”

岩泉一无奈。他拍了拍佐栀子的肩膀,道:“我把他拖到部员休息室让他先睡了,你把退烧药拿去给他吃了,下午如果还没有好转,我就算是绑也会把他绑去医院的。”

佐栀子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拎着手提袋走向休息室。

岩泉一应该和其他部员打了招呼,休息室门口挂着【使用中】的牌子,走廊上除了佐栀子外没有任何人。

佐栀子轻手轻脚拧开门把手,探头往里面看:休息室里面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也是拉上的。

靠着墙是一整排银灰色物品柜,整间屋子里都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灰尘混合汗渍与酒精的奇怪味道。及川彻就睡在窗户底下支撑起来的单人**,背对着门口。

佐栀子叹了口气,轻轻把门关上,走到及川彻身边,半蹲下来。手提袋落地,和地板接触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及川彻翻了个身,左臂横搭在脸颊上,遮住了大半张脸。佐栀子伸手碰了碰他的小臂,摸到少年紧绷的肌肉,青筋,和滚烫的温度。

她皱眉,打开手提袋,把里面的保温杯和退烧药取出来,又拍了拍及川彻的手臂:“起来,把药吃了。”

及川彻被掩盖在手臂底下的脸,发出几声微弱的哼唧声,但是完全没有要动的迹象。

佐栀子拧开保温杯,拿在手上,另外一只手抓住及川彻的手腕将他挡在脸上的手臂拉开,强迫他露出整张脸——他闭着眼,长长的眼睫随着呼吸起伏而颤抖。及川彻呼出来的气也发着热,落到佐栀子的手臂上,她低垂眼眸,放下保温壶,用自己手背碰了碰及川彻的额头。

烫得很厉害。

佐栀子不由的头痛,搭在及川彻额头上的手改为拍了拍少年发热的脸颊,恼怒:“烧成这样了还要来做晨练,一天不打排球你是会死吗?起来吃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拍着及川彻脸颊的手猝不及防被抓住了。及川彻睁开眼,深棕色的眼珠子浸着水,明亮又柔软,还有点呆呆的。

那双眼睛呆愣望着佐栀子,及川彻脸上明显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是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看见佐栀子。

佐栀子被他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看我干什么?醒了就自己坐起来,我去给你拿退烧贴——退烧药总不会还要我喂你吧?”

及川彻没有顶嘴,安静又困惑的注视着佐栀子,也没有松开攥住她手腕的手。

良久,他虚弱的发出声音:“小岩说你今天要留堂,不能过来。”

佐栀子敷衍:“对对对,我不能过来,你现在在梦里,所以才能看见你可爱可亲的好朋友在给你喂药。快点松手!你这样抓着我的手,我要怎么给你拿药……”

及川彻忽然翻身从单人**坐起来,但也没有松开佐栀子的手,而是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这边一拽。

毫无防备的佐栀子被拽得摔进他怀里,扑面而来的热度将她包围,她睁大眼睛,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及川彻低头,空着的另外一只手环过佐栀子的腰,将她抱进怀里。

他身上很烫,那股高温毫无阻碍的传递过来。佐栀子不知所措的揪着及川短袖肩头的布料,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后腰便骤然压上及川彻的手掌。

宽厚,滚烫,兼具力量感的——属于少年的手掌。那只手隔着一层校服布料,按在佐栀子的后腰,佐栀子吓了一跳,本能的,被按得挺直了背,抬眼惊慌失措的看向及川彻。

两人离得很近,在及川彻刻意低头的情况下,佐栀子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落到自己额头上。她弄不清楚面前的情况,抵在后腰的手让她本能的感觉到一点危险。

但也只有一点。毕竟对方是及川彻,所以不管他做出什么举动,佐栀子都觉得没有必要特别害怕。

他俯身压过来,脊背拱起,肩膀抵着佐栀子的肩膀,额头贴着佐栀子的额头。佐栀子的额头是正常的温度,而及川彻的额头却因为高烧而发烫。

休息室里光线昏暗,及川彻凑近之后,他眼眸里的水光变得更加明显。佐栀子确信这家伙应该是烧糊涂了,说不定连自己是谁都没有认出来。

生病会使人变得软弱,会摧毁人的心理防线,会放大人的负面情绪和消极心理。更何况休息室里灯光又这么暗,总会让思绪染上若有若无的迟钝。

迅速在心里想通这一点后,她松了口气,又觉得好笑,用手推开及川彻的脸:“一生病就变成黏糊人,幸好今天是我,要是换成别人你就等着被送去警察厅……”

及川彻压在她后腰的手骤然施力。佐栀子下意识的挺直的腰背,想要躲开,面前却是及川彻凑近的脸——他那张因为高烧而发红泛热的脸,在病中更添了几分柔弱,但他的眼睛却一点也不柔弱。

那双蜜糖色的眼瞳,在暗光中仿佛真的要流淌出甜蜜的味觉感受来。

他另外一只手抚上佐栀子的脸颊,和及川彻那张温文尔雅的脸相反,他手上动作并不温柔,虎口卡着佐栀子的下巴,俯身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快到佐栀子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到下唇传来的轻微的痛。

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声在休息室里回**,但并不只是佐栀子一个人的心跳声。

及川彻的手还捏着她的下巴,眼睫低垂,深邃眉眼注视着佐栀子的脸。片刻后,他发出一声轻笑:“搞什么啊,我还以为会是甜的,平时不是身上一股奶油味很重吗?原来不是奶油蛋糕的味道啊。”

“还是说因为在梦里,所以根本就没有味道?”

他粗粝的大拇指按到少女发烫又柔软的唇瓣上,理所当然的俯身,于昏暗光线中,准确的再度亲到她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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