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政吉觉得,他受过特别训练,又很机敏,想离开嘉国公府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先是从后门离开,碰到皇城司的军卒守门,他悄悄往对方手里塞钱。
“请通融一下,我就出去半个时辰,一点心意给你们喝茶。”
麻天突然走了过来,问:“你是嘉国公府的什么人?”
邹政吉不慌不忙地说:“主事周正。”
他已经换上了嘉国公府的下人服,又在赵抦那里备了案,一点也不慌张。
“周正”这个名字,嘉国公府的管家也是知道的,不但查验。
麻天问:“你要出去干什么?”
邹政吉微笑着说:“办点私事,还请官人行个方便。”
他靠近麻天后,一锭银子已经塞到了麻天手里。
“这个方便行不了。”
麻天手一转,银子就消失不见了,可他脸上却没露出笑容,声音反而更加冷漠。
“官人……”
麻天冷冷地说:“你如果有出去也行,我带你回皇城司好好问话。”
“这……”
邹政吉哪敢跟着去皇城司?只能悻悻回去。
他又想从侧门出门,结果也是碰了个灰头土脸。
最后,邹政吉想到一个妙计,从水路离开。
嘉国公内有个池子,连着外面的河道,从水里走,总不会碰到皇城司的人了吧?
虽然天气很晾,可邹政吉换上水靠后,还是强忍着寒冰,从水里潜游出去。
结果,刚出嘉国公府,在外面的河道上,他就发现有两条采莲船,船头站着人,手里拿着长矛和弓箭,一旦发现水里有人,可不会客气的。
邹政吉哪敢送上门?偷换了口气后,又游了回去。
赵抦见邹政吉全身湿漉漉的,问:“出不去么?”
邹政吉说道:“等晚上再说吧。”
唯一有机会的,可能是就是水道。..
然而,晚上的时候,河道上的采莲船头,挂着灯笼,军士还是守在船头,只要水里稍有异动,马上就会仔细察看。
邹政吉实在不敢靠近,只能再次原路返回。
这次,他彻底死心了,谢玉轩已经把嘉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就算他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谢玉轩知道邹政吉进了嘉国公府,也知道嘉国公是赵扩最有力的竞争者,怎么可能留下漏洞呢。
赵扩的皇位没稳固之前,赵抦绝不能出嘉国公府一步。
邹政吉整整在嘉国公府住了一个月,完全成外界隔断了消息。
这段时间,他都快觉得,自己真成了嘉国公府的主事。
直到赵抦突然告诉他,皇城司的军卒突然间全部撤走,他才知道,自己终于可以离开了。
可是,这个时候出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虽然躲在暗处,可却动弹不得,一直困在嘉国公府,只能眼睁睁看着赵扩坐稳江山。
这段时间,谢玉轩虽没怎么来嘉国公,可他每天都会听取麻天的汇报。
嘉国公府的护卫,是特别严密的,谢玉轩对麻天的要求是:哪怕嘉国公府的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去。
从嘉国公府出来的生物,不能有任何活的。
麻天也严格执行了谢玉轩的命令,不管嘉国公的什么人要出府,哪怕就是嘉国公,也一律给我拦下。
这一个月,嘉国公也不是没有闹过,比如府中有人生病,那就把惠民局的郎中叫来,想吃什么菜,让春风楼送,只要府中的人不出来,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
嘉国公可能心里也有鬼,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太过放肆。
晚上,谢玉轩下值后,跟往常一样,去了春风楼,刚到包厢,发现韩节夫已经等着他。
赵扩当了皇帝后,韩节夫拜保宁军承宣使、提举佑神观,虽然都是虚职,但韩节夫在朝中威望渐高。
毕竟,韩氏已经成了皇后,韩节夫是朝中最大的外戚。
同时,赵扩对他信任有加,加上皇后韩氏的枕边风,韩节夫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而赵汝愚,已经升为右丞相,原来的宰相留正,已经卸甲归田,赵汝愚成为了朝廷的唯一宰相,可谓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韩节夫见到谢玉轩后,连忙站了起来,热情地说:“可大。”
他虽受人敬仰,但在谢玉轩面前却从不摆架子。
整个绍熙内禅,从谢玉轩提出计划,到最后实施,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
如今,赵惇已经成了太上皇,而赵扩真的成了皇帝,他的侄女成了皇后,韩家很快就要再次崛起。
谢玉轩问:“今日怎么有闲?”
赵扩没登基之前,他们三人是一个小团体,经常在韩府密谍嘉王登基事宜。
赵扩真正登基后,赵汝愚成了右丞相,整天忙于政务,已经没时间再跟他们见面了。
甚至,他们想求见赵汝愚,也得跟其他人一样排队,甚至排队都未必能见到赵汝愚。
地位的变化,导致他们的小团体,早就解散了。
三人又成了独立的个体,韩节夫原本想当个节度使,可最终赵汝愚却只给他一个虚职,什么保宁军承宣使、提举佑神观,都是只拿俸禄,没有实职,更没有实力的官职,远不如他之前的知閤门事兼提点御前军器所公事。
虽然不至于卸磨杀驴,但过河之后,已经拆桥了。他们三人之间,不可能再回到原来。
至少,谢玉轩、韩节夫两人与赵汝愚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原来了。
韩节夫苦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还不如原来在御前军器所呢,至少还有差事可干。”
谢玉轩说道:“其实,可以跟赵相公好好商议的。”
韩节夫冷哼道:“人家现在是右相,大权在握,深得官家信任,眼里还有我们?”
他原来的要求是,事成之后,至少要是保宁军的节度使,结果,给了他一个保宁军承宣使、提举佑神观,心里的落差很大,对赵汝愚的怨恨也日益加深。
谢玉轩安慰道:“只要官家心里有我们就行嘛。”
韩节夫冷冷地说:“你到现在还是从六品通直郎、守提点皇城司公事,官家怕是把你都忘啦。”
他今天来,就是想跟韩节夫再次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