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智澜很想诚恳地问一下,等会要怎么才会知道胡斯宇的问题。
可他是干办皇城司公事,怎么好意思向一个主押官请教呢?哪怕再好奇,也只能憋在心里。
谢玉轩今天的表现,令他很意外,也重新审视了谢玉轩的才华,再也不敢轻视这个主押官。
其实在皇城司时,谢玉轩把麻天关了起来,他就对谢玉轩的另眼相看了。
不管谢玉轩有没有公报私仇,他这样做,确实能防止麻天通风报信,所以许智澜还是支持的。..
要知道,这个纵火案,涉及到官家,如果因为麻天而前功尽废,他这个干办皇城司公事,也是要受连累的。
所以,不管麻天是临时关押,还是真下大狱,或者是谢玉轩想借机惩戒,他都会支持。
但真正让许智澜对谢玉轩刮目相看的,还是抓到石振傲之后谢玉轩的表现。
谢玉轩仅仅用几句话,就让石振傲哑口无言。
你不是说五十斤油洒了吗?那好,你是怎么洒的?只要你们四个人能回答一致,这件事就不追究。
这是石振傲临时杜撰的,他哪说得出来呢?
这一招,令石振傲哑口无言,也令一旁的许智澜叹为观止。
他也算是个老办案的了,可今天在谢玉轩这里,学了一招。
但最令许智澜惊奇的是,谢玉轩在石振傲耳边说出“胡斯宇”三个字后,石振傲满脸的惊愕失色。
谢玉轩既没用刑,也没威逼,就连他在旁边,都知道了很多住处,遑论谢玉轩了。
许智澜最好奇的是,谢玉轩是怎么知道胡斯宇有问题的。
要知道,许智澜与胡斯宇在同一个衙门办公,已经有数年时间,皇城司是干什么的?做的是保密防谍,如今一个堂堂的提点皇城司,竟然与纵火犯勾结,还是想烧了大宋所有重要衙门,以及皇宫和太庙的纵火犯。
可这个问题,他又不想多问,就算问了,谢玉轩也未必会说。
不管如何,他对谢玉轩的才能,有了更直观和深刻的认识。
让谢玉轩天天守着一堆文书,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他现在也能理解,为什么殿前司的魏晨曦和伍宏岩,对谢玉轩调查纵火案,表示满意了。
才几天时间,不仅抓到发案犯,还揪出一个胡斯宇,如果深挖,不知道会有什么惊人的发现。
谢玉轩回到皇城司时,特意从胡斯宇的房间走过,果然,胡斯宇看到他后,连忙走出来,拦住了他,亲切地问:
“可大,刚才出去办案了?”
谢玉轩点了点头:“对,去了趟太平坊。”
胡斯宇连忙问:“抓到人了?”
谢玉轩说道:“那是必须的。”
胡斯宇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强装笑颜道:
“恭喜恭喜,旗开得胜。”
谢玉轩欠了欠道:“多谢。”
望着谢玉轩的背影,胡斯宇内心满是苦涩。
“为什么不动胡提点?”
在牢房时,许智澜还是没有忍住,问。
谢玉轩说道:“林提举自有妙计,我们听从安排就是。”
许智澜没有再说,他心里想,林一豪的所谓妙计,估计也是谢玉轩献的。
“可大,许干办,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麻天听到外面的响动,双手抓着栅栏问道。
哪怕只在牢房里等了半天,他也快受不了了,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谢玉轩说道:“案子还没办完,稍安勿躁。”
麻天苦着脸:“案犯都抓回来了呢。”
谢玉轩宽慰道:“抓的未必就是真的案犯,此案没结之前,你都得暂时委屈一下。为了办案,我想这点委屈,你肯定能承受的。”
许智澜也劝道:“对啊,如果现在放你出来,一旦让真正的案犯逃掉,你还要担责。待在这里,就能免祸,别人还求之不得呢。”
他与麻天的关系,相较谢玉轩自然要更近。
可跟谢玉轩去了趟太平坊后,他对谢玉轩的观感完全变了。
谢玉轩做事深谋远虑,而且胡斯宇真的有问题,麻天跟胡斯宇走得较近,真要有什么事,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麻天说道:“许干办,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能否让他们换床被褥?另外,能不能弄点酒菜?”
让他待在大牢里也行,至少环境搞好点,这里满是恶臭,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而且,牢房里的饭,都掺着沙子,哪是人吃的?
许智澜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望向谢玉轩,显然,他让谢玉轩来决择。
谢玉轩说道:“没问题,等会我让狱卒送来。”
麻天忙不迭地说道:“多谢可大。”
这次他是真的感谢谢玉轩了,然而,等狱卒送上换来的被褥后,他气得双眼欲裂,当场就要问候谢玉轩的十八代祖宗:
“这换来的被褥,还沾着屎尿呢?还不如我这床呢。”
“你说要换被褥,也没说要换干净的,新的呀。”
麻天低声下气地说道:“现在能不能给换床新的,哪怕不是新的也行,只要干净就好。你也知道,我不是待罪之身,只是临时关在这里,出去之后一定重谢。”
狱卒两手一摊:“没有新的,这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干净的了。”
麻天气道:“那我不换了。”
随后,狱卒又送来了酒菜,麻天正在生闷气呢,拿起酒壶就灌了一大口,然而,酒刚入喉,马上就吐了出来:
“这是酒吗?跟马尿差不多!”
“错,这不是马尿,是……牛尿。当然,加了几滴酒,算是尿酒吧。”
麻天大吼道:“大胆,我要喝酒,你却让我喝尿,看我不向许干办告状。”
“你想向谁告状都行。”
狱卒却没理他,转身走了。
麻天气得把酒壶摔到地上,一地的尿骚味。
连酒都是尿,那菜自然不用说,麻天估计里面加了屎都不一定。
他连尝都没尝,就连盘子扔到了栅栏外面。
他知道,狱卒并不会故意针对自己,恐怕这是谢玉轩的意思,可他还真的没办法跟谢玉轩诉苦。
他不是要换被褥么?人家给换了啊,只不过更脏更臭而已。他要的酒菜,也确实有酒,但只有几滴,剩下的都是牛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