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跟系统说了话,绝对是南柯五岁的妖生中最大的错误。
它知道系统烦,但它没有想到,系统还能烦上加烦。
原来只是时不时叨叨几句,没人理它也就算了。
现在叨叨完了,如果南柯不理它,它就要闹了。
短短一个月,南柯过得跟一百年似的,漫长而痛苦。
本来南柯的世界是很简单的,它爹娘对自己的孩子没什么特殊的念头可言,它怎么样都可以。
除了不会睡觉,不知饥饱以外,它身上这些假血假肉看起来跟真的也没什么区别。
就算面对大家的善念恶念它总想流口水,也不会引人注意。
剩下的交给本能就行了,本能让它会了很多五岁小孩不该会,可五岁的小妖怪南柯应该会的东西,但是!
本能对系统毫无反应,它本能的不知道拿它怎么办才好。
南柯觉得烦,系统也没好到哪儿去。
原来系统一直安慰自己说,可能它的BUG还没修复好,以至于南柯听不见它说话。
但现实是,南柯根本就是不想搭理它!
有天理嘛!
谁家的系统不是宿主最贴心的小伙伴,恨不得供起来的金手指。
它承认,它绑错了物种,能给出的条件非但吸引不了南柯,还显得很愚蠢。
但它可是正经的系统,虽然多少占点儿强制绑定,但它不强制任务啊,反正分也分不开,聊聊天又怎么了?
往好了想,再不济它也能当个日记,谁能有它嘴严啊!
它就是想说,也没法跟别人说去啊,跟它唠个嗑又怎么了呢?
系统这么想的,它也这么说的,一刻不停的试图跟南柯推销自己,甚至试图**——
【你这样多麻烦呀,不然你理我一下,我给你兑换一个燃烧式烟雾分散器,这样你把艾草放在里头,立刻就满屋子都是烟了!
或者除味剂,你喷一下,你爹的脚至少一两个时辰都是香的。】
一个月过去了,南柯还没有放弃在屋里熏艾,系统认定她那是真的很介意她爹的脚。
所以在干唠没用后,系统甚至肉痛的决定花自己的积分,急南柯之所急,投其之所好,以此来建立它们密不可分的关系。
举着艾草的南柯,绷着小脸瞥了它一眼。
完全不知道它在说些什么。
但南柯不仅不好奇,甚至眼神颇为嫌弃。
【你……】
系统正想再说点儿什么,却瞧见南柯手上的艾草突兀的燃烧的更快了。
那升起的烟雾仿佛无声的拒绝。
如果南柯开口,那大概就是——用不着,我可以。
如果话再多点儿就是——用不着,我可以,没有你,我更好。
它是真的很可以。
所以系统直接就自闭了,蔫哒哒的趴在南柯头顶。
它算是发现了,资料所谓的南柯擅长以假乱真、蛊惑人心、编织梦境,并不是说它只会干这个!
南谷杨呛的泪眼朦胧的,但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出了姐姐的变化。
“咳咳……姐姐,有什么高兴的事嘛?”
表情半死不活的南柯:……
“欸?有这么明显嘛?”
南柯有点儿质疑自己。
南谷杨眯缝着泪眼点头:“有啊。”
说着又补了一句:“不过也就我能看出来吧,姐姐在高兴什么?”
南柯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跟耳朵不好使似的,答非所问道:
“啥?你也想大伯了?我昨天做梦还梦到大伯四叔回来来着呢。”
南谷杨一呆:他该想嘛?也不咋熟啊?
还没等黑黑的小孩想出个结果来,院子里奶奶老南婆子那扯着脖子嗷嗷叫唤的调子就又响起来了。
“六丫,三郎!人呐?干啥去啦,又捅咕那个破艾去了是不是?
正事儿不干了,地里一堆人等吃喝,你们俩还有心思琢磨那脚么丫子那点儿破事,赶紧过来送饭去,可别学那有些人,专长一身贱皮子办些没谱的事儿来讨骂……”
老南婆子用不着人接茬就叨叨叨嚷嚷了一长串话,语气一声急过一声,眼瞅着都要给自己说急眼了。
天还是旱着,不过地里的庄稼都熟了,再等也好不到哪儿去,也该收了。
可大儿子和疼爱的小儿子一个月了,连点儿消息都没有。
本来正经的劳力就少,现在又缺一个最主要的,担心加焦急,弄的老南婆子现在是逮谁骂谁,说炸就炸。
大一点儿的孙女南柳她都给赶地里干活去了。
连南老三偷懒都要被拍打两下,何况其他人了。
南谷杨一听奶奶叫,就知道坏了,赶紧拉着姐姐往外跑,边跑还边喊道:
“奶奶奶奶,我们来啦。
我们怕爹熏着你,给你屋子多整点儿艾,不然早就弄完了,要不是为了奶奶,我们哪敢耽误功夫,你怎么还能凶我们呢。”
小黑孩扯着姐姐控诉。
老南婆子怀里抱着南天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语气软了点儿:
“得了吧,小三郎你可甭学你爹那套糊弄你奶。
老婆子我什么没见过,可不吃那套。
去,牵着车赶紧送去,可别整洒了,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两个小东西。”
老南婆子伸出枯树枝子似粗粝的手指头点了点南柯和南谷杨的脑门儿,还要恶狠狠的嘟囔几句:
“这一家子没一个让人省心!该在的时候就抓不着人影……”
后头的话越说越低。
说的南谷杨摸不着头脑,总觉着这火就不是冲她们来的,想劝都没嗑唠。
南柯对她发的哪门子邪火倒是心知肚明,可这……关它啥事儿?
南柯牵起羊就走,南谷杨索性直接把奶奶忘在了脑后,也牵着小羊屁颠屁颠的跟在姐姐后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南婆子瞪一眼俩人的背影,还要多嘟囔上一句:
“小东西装孝敬也不像你老子,另一个更木头,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哏死个人……”
老南婆子瞄了眼那两只羊的背影,到底对这两个‘小东西’还是满意的,虽然嘟囔了一大堆,却没有多少火气。
本身喜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大旱旱的人抽吧,畜生也渴的干瘦。
可老南家这两只羊却被她们姐弟养的极好,一点儿膘没掉不说,反倒胖了不少。
就是现在拉出去买,都能比别家羊,多卖出点儿钱来,何况有羊车,小来小去的也帮家里分担了不少活。
这事儿办的漂亮,老南婆子对这俩本就喜欢的小东西自然就更加满意喜爱了,还是不忍跟他们发火生气的。
火气转瞬间消了下去,心里盘算起了,要等秋收过了再杀羊卖羊,到时大家手里多少有点银钱,舍得割肉给家里人补补。
或者干脆不卖去借别人家的公羊来配个种,让母羊再生小羊……
老南婆子搁心里计划起一件件的琐碎的事,想美了还哼哼几声不成曲儿的调调。
厌女领着恨女收拾着院里的羊粪,又去喂鸡,忙忙叨叨的一声不敢吱。
厌女脸上还带着老南婆子撒邪火儿时掐出的印子,老大一块青紫。
老南婆子可不疼她们俩,上手是常事。
至于她们的娘大孟氏,瞧见了也只会说:“你们要乖一点儿,奶奶正上火呢,不要惹奶奶生气。”
可厌女她们才没惹她呢,奶奶分明就是故意找茬,别以为她们看不出来。
要是四姐在才不会让奶奶掐她们,肯定会拦着奶奶的!
不过她保护了妹妹,四姐知道了肯定会夸她的!
厌女心里老骄傲了,只等回头爹娘带她去找四姐。
路上的南柯回头看了一眼家的方向。
南谷杨也回头看了一眼,脸都拧巴了:
“噫!他们又在逮耗子。
啊!还有癞疙宝和小蛤蟆!”
南柯的视线落到了路边的两个孩子身上,是隔壁老庄家的,庄小丫和庄小蛋姐弟俩。
俩人估计是从村口的河边绕小道回来的,满身大泥巴。
庄小蛋光溜着上身,俩人拿衣服兜着一堆癞疙宝和小蛤蟆,手里还一人提溜着一只瘦成条的大耗子。
上了道上瞅见南柯和南谷杨,庄小丫还热情的摆摆手,那被她提溜着尾巴晃悠了两下的耗子,生无可恋的垂着瘦溜的身子,嘴里还叫唤着,但心理上应该已经死了。
庄小丫:“六丫姐,三郎,你们要耗子不,老大只啦,给你们一只呀。”
南柯:“不,你留着吃吧。”
南谷杨缩着脖子摇着脑袋往姐姐身后躲:“不,太吓人了。”
庄小丫嫌弃道:“你胆儿真小,我们家走啦。
六丫姐回见。”
庄小丫又欢快的摆摆手,转身边走边把试图逃跑的小蛤蟆和癞疙宝摔晕再扔回衣服上。
庄小蛋脑袋大身子小,干什么都不赶趟,时不时就得挨两句呲,也帮不上什么忙。
南柯不高不低的说了声:“回见”
庄小丫听着又摆了摆手。
南柯说着转身也走了。
没走两步南谷杨就为自己辩解道:“我可不是胆小。
姐姐你知道她家咋吃那些玩应儿嘛?耗子就那么串着烤。
小蛤蟆涮吧涮吧就和萝卜和面疙瘩一起下锅,都不收拾一下,蛤蟆就在锅里扑腾,出锅还抱着萝卜,老麻了人了。”
南谷杨不是不知道他们家粮食少要省着吃,可再怎么也不差蛤蟆耗子肚子里那一口吧。
而且老庄家缸里那么老多癞疙宝多少沾点儿渗人了。
说是要等多了,一块送镇上药堂去,能卖钱,卖倒是能卖,可村里人都说那玩意儿有毒,现在路过了老庄家都要绕着走。
他爹南老三都不许他跟小丫玩儿了,为着仗义他还得偷着去。
再说邻居住着,那缸癞疙宝天天叫唤,奶奶本就烦,不拉拉着脸天天摔锅砸碗骂才怪,又不能骂邻居,只能阴阳怪气的骂自家人。
这些事加起来,南谷杨都对老庄家有些嫌弃,算是明白为啥村里大人一提庄家都撇嘴了。
按着村里人的话,有的人家除了姓,没有一个事能办的庄重利整。
穷是其次,不善过日子也不会办事儿才是最遭人白眼的。
南谷杨人没多大,看的倒明白,小嘴叭叭的,南柯拉着长调点着头敷衍他,假装自己在听。
姐弟俩格外和谐的到了靠近老南家地的田埂上,齐声招呼:“吃饭啦——”
一家子就抹一把汗,拎着锄头水桶上来。
南老三还要哼的一声。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小心眼儿,还在生孩子的气。
嘴里还要吆喝着:“快,怎么还不给被你们伤透心的亲爹捏个肩锤个腿?”
南柯臭着脸锤他,南老三:“对,再使点儿劲儿!
三郎你也别闲着,给你爹锤锤腿。”
南谷杨眼珠子一转:“我不,我给爷爷锤,爷爷累啦。”
老南头乐呵呵的砸吧着烟袋锅子,任由孙子粘在自个身边偷懒。
“唉。”
小孟氏瞅着他们就闹心,无奈的叹口气。
南柯锤了一会儿就丢下了某些无赖老三,去给她讲理的娘捏肩去了。
南老二和朱氏乐呵呵的瞧着,时不时拍一拍累的趴在自己腿上不动弹的儿女。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边吃边享受着一天里短暂的清闲。
正清闲呢。
村口那边冷不丁就是一声:
“娘啊!救命啊~”
那怪调的哀嚎。
南老三探着头疑惑道:“好像是……老四?”
一家子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南柯:回来了哦~
系统嗖的就又支棱起来了,看热闹怎么能少了它。
【完了完了,你那四叔指定惹事儿,那捆的,哎呀,哎呀!
咋还给撇地上了。
哎呀,还有你大伯,哎呀,这咋也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