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白头发的叔叔

再次踏足京城,面对记忆中的一景一物,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昊天攻打龙华的消息,在她带着女儿,离开生活了整整两年的岛屿时,就已经听说了。

祁墨怀究竟是什么心态,她不想去探究,也懒得去探究,现在她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被重新洗牌的世界格局。宛东后来居上,反而让天下三分的局势变得更加稳固,龙华心高气傲,自然不愿与宛东联手,以祁墨怀的心性,必然也不会与宛东联盟,经过两年的时间,宛东虽然国力增强,但仅凭一国之力,也不敢同时与两国为敌,三国势均力敌,宛如一个坚固的三脚架,想要打破这种格局,势必要出现一个可以与之抗衡的第四方。

等待不如主动,既然能够打破稳固的第四方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那不如就由自己亲自创造一个。

当然,在羽翼丰满之前,她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以前就是亏在了自负上,鼻孔朝天,谁都不放在眼里,枪打出头鸟,她自发自动冲上去给人打,还能怨得了谁?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是悠着点为好。

所以,她才选择了一个最简便,也是最安全的方法。

找枪手。

枪手到哪找?枪手到这里找。

幸亏她记得,当初美女救英雄时有附加礼品赠送,虽然是两个不起眼的玩意,被她随手扔到了太女府的某个角落,但物尽其用,再不起眼的玩意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尖刀堂和血冥教,就是最好的枪手人选,烧杀抢掠,她自个儿不能出面的,都可以让他们去做,譬如现在,她要抢人,光明正大的抢,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暂时还不能露面,所以,今天的主角,不是她。

但主角不是她,看戏的总可以有她,于是,她带上了小丫头,一起来到京城最高级的酒楼,坐在临窗的位置,一边吃着山珍海味,一边等戏看。

小丫头不足两岁,却比任何孩子都要聪明,不但早早学会了说话,连唐诗三百首都会背了,简直是神童再世。不知是遗传了自己的优秀基因,还是遗传自某某人……嗯,应该是自己,绝对是自己,必须是自己。

当初生下这孩子时,她竟然不是哭着来到人间,而是笑着来到人世的,这一点让她很诧异,曾几何时,她以为小丫头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人士,毕竟这种戏码听得多了,再结合自身,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在女儿出世的三个月中,她不停地和她讲话,问她从哪里来,是不是穿越的,以前是做什么的,穿越之前多少岁,有没有男人,做婴儿的感觉怎么样,诸如此类。她不禁怀疑,女儿比同龄人过早地学会说话,是不是因为自己那三个月间不停发问的结果,总之,多项实验证明,这孩子确实不是穿越者,只是个智商比较高的普通孩子罢了。

因为孩子喜欢笑,所以,她就为孩子起名为笑湉。

笑湉笑湉,轩辕笑湉,希望她永远都能拥有美丽灿烂的笑湉,快乐无忧。

她对女儿做的每一件事,穆采颐都不怎么看好,甚至她让女儿学背诗,都被穆采颐唠叨了好几天,说这么小的孩子,不应该让她受苦。只有这个名字,她比较喜欢,每天小湉儿小湉儿的叫,害得自己不知不觉也跟着她这么叫了。

看得出,她很喜欢湉儿,如果有机会,她肯定愿意一辈子做湉儿的奶奶,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娶夫生子,可那个女人,终究还是骗了她,女儿不到一岁,她就离世了。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痛苦,没有哀伤,只是,当看着她那一头白发和皱纹丛生的脸时,自己差点崩溃。

一声师父,三个响头,不足表达她对穆采颐的感激,如果没有她,这世上就不会再有轩辕梦。

她将穆采颐埋在小木屋前,与那个曾在岛上与她生活了十几年的男人埋在了一起,她只是不想让她太寂寞。

穆采颐走后的一个月,她点燃剩下的柴薪,整整二十九天,终于有路过渔船看到了岛上的黑烟,将她带回了这里。

人生从现在起,才算是真正开始,过往的一切,都已烟消云散,曾经的痛苦,曾经的绝望,曾经的背叛,现在只是她用以激励自己的一个故事而已,人需要向前看,而不是一味的缅怀过去。

经历过一场战事,龙华京都显然不如以前繁华,轩辕梦托着腮,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

这时,对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妈咪,那个叔叔在看你。”

叫她妈咪,完全是小丫头自己的选择,当初轩辕梦对她说,妈咪和娘亲两个称呼,她喜欢哪个就叫哪个,小丫头显然比较前卫,喜欢现代的称呼。

听到小丫头的声音,轩辕梦扭过头,顺着一根短短胖胖的手指看去,果然,在酒楼的楼阶口那里,一名男子头戴幕离,背上背着一把包在布里的长剑,脸的方向正朝向自己这边。

男子幕离遮脸,非说他在看自己也说不通,或许他也如她一般遥望窗外的风景呢?但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视线确实是落在自己脸上的。

两人一个面具遮脸,一个幕离遮脸,谁也看不清谁,有种狗看猩猩的感觉,却都看的聚精会神,异常专注,好像目光能透过对方脸上的遮挡物,直达心灵一般。

半晌后,男子率先移开了目光,轩辕梦得意一笑,小样,跟姐比定力,你差得远呢!

男子似乎有些失望,站起身,将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便准备离开。宽大的衣袍,遮盖住了男子颀长挺拔的身姿,却遮盖不住他俊朗如月的气质。背上的那把剑,被一袭蓝色绸布包裹,就像他的人一样,都看不到本来面目,不过,从男子离座后,小心翼翼扶了扶长剑的动作来看,不难知道男子定然非常爱护那把剑。

忽然,她对这个男子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好奇,这种好奇,强烈到她几乎想要冲上前,将男子脸上的幕离掀开,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她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很荒诞,但却怎么都无法抑制,像是一种发自于心底的驱使,不断地在催促她激励她,去了解那个男子。

事实上,她真的站了起来,并已经打算拦住男子,将心底的冲动付诸于实践。但就在她起身的刹那,酒楼外的长街上,忽然传来一阵锣鼓的响声,原本走在路中央的百姓,也自发自动地向两边靠去,让出中间的路。

轩辕梦已经迈出的脚,就这么硬生生收了回来。

今日是皇帝祭天祈福的日子,每年的这个时候,京城都会很热闹,但今年不同,听说代行祭天的,是被皇帝封为护国法师的转世灵童,也就是前太女的第六夫,因为身怀预知未来的本领,所以,皇帝特意将他迎入皇宫,供为神祗,此次的祭天大典,也由他来执行。

对这样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人物,人们皆怀着憧憬的心情,在载有灵童的轿辇行过身前时,纷纷低下头,虔诚地叩首,以示对神灵的尊敬。

白色的轿辇,白色的衣服,白色的灵幡,不像是去祭天,倒像是在出殡。

小丫头也很好奇,趴在窗户边,指着一排身着白衣的侍者,黑溜溜的大眼里满是好奇:“妈咪,是不是有人死了?他们全都穿着白衣服。”

轩辕梦将小丫头抱到怀里,柔声道:“湉儿,有人去世就一定要穿白衣服,但穿白衣服却不一定是有人去世,就像天上下雨地面一定会湿,但地面湿却不一定是天上下雨,懂了吗?”

小丫头咬着短短的小指头,似懂非懂地点头:“嗯……有点懂……又有点不懂……”

轩辕梦低头在小丫头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没关系,等小湉儿再大一点就会懂了。”

“哦,那我要快点长大。”小丫头很兴奋。

轩辕梦搂紧了小丫头,没有说话。

因为此刻,街道上因为突然窜出的一群黑衣人而乱成了一锅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最恰当了。

街道上的战况越演越烈,甚至有人打着打着,就打到了酒楼上来。

负责保护南宫灵沛的侍卫也不是那种打几下就散了的豆腐渣,所以这场戏还算有看头。但这么个打法,能有心情看戏的,估计也就只有轩辕梦了,不,还有坐在轿辇中一动不动仿佛雕塑的南宫灵沛。

那边打得热火朝天,她却一边悠哉悠哉地用餐还一边和小丫头聊天,“小湉儿,这里是不是比岛上有趣多了?”

小丫头点头:“嗯。”点完头,自动张嘴,轩辕梦夹了一只水晶虾仁,塞到小丫头的嘴里。

轩辕梦继续道:“小湉儿喜不喜欢轿子里那个白头发的叔叔?”

小丫头扭头朝外看去,因为轿辇四周的帘子是透明的,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南宫灵沛的长相。

“好啊好啊,妈咪快把他送给我!”小丫头显然很喜欢南宫灵沛,这一点出乎轩辕梦的意料。

“小湉儿为什么喜欢那位叔叔啊?”

小丫头的回答简直让她哭笑不得,“因为穆婆婆也是白头发,所有白头发的叔叔我都喜欢。”

囧,照她这么说,这天下所有的老太婆老头子她全都喜欢?

不行,以后要教育,现在嘛……先算了。

“那一会儿妈咪把他包成礼物送给小湉儿好不好?”

小丫头拍着手,像是生怕她会反悔一样,用力点头。

轩辕梦倾过脸:“亲妈咪一下。”

小丫头很爽快,当即就凑过红嘟嘟的小嘴巴,可当嘴巴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时,小丫头顿时不满意了:“妈咪拿掉!”

轩辕梦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笑笑道:“不行哟,如果妈咪拿掉脸上的面具,会有很多人来找妈咪打架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嫉妒妈咪,要把小湉儿从妈咪身边抢走。”任时间流逝,自恋永不改。

小丫头立刻慌了:“我不要跟妈咪分开!”小丫头占有性地张开两条短短的手臂,将轩辕梦牢牢抱住,小脑袋在她胸前蹭来蹭去。

轩辕梦摸摸她的小脑袋,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戏很好看,但结束得也快,就在她跟小丫头聊天的空当,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只余下几只被踩烂的筐子,踩扁的香蕉,摔破的鸡蛋,还有几只颜色各异风格各异的鞋子。

不知是尖刀堂的人动的手,还是血冥教的人动的手,这效率也太快了吧。

看了眼桌上只动了几筷子的饭菜,轩辕梦坚决贯彻勤俭节约的优良美德,让小二给自己打包装上了。

“走吧。”一手抱着小丫头,一手拎着饭菜,轩辕梦作为在混乱发生后唯一没有离开酒楼的客人,在小二敬佩的注目礼中,缓缓离开了酒楼。

小丫头今天陪她看了一场好戏,却比她还兴奋,一路上都在嚷嚷想要那个白头发的叔叔,轩辕梦无奈,只好把她塞到斗篷里。小丫头还不到两岁,却十分活泼好动,哪有一岁多的孩子就像她这样的,一点也不老实,这一点,肯定遗传自邵煜霆。不过还好,她这小身板,轩辕梦一根手指就能将她制服,牢牢抱在怀里,单手箍住她不停乱动的身子,一路上倒没引来多少注意。

刚穿过一个街角,之前在酒楼遇见的那名头戴幕离的男子,正巧从对面的岔路行来。

春季风大,在两人交错而过的瞬间,男子脸上的幕离被风扬起,一刹那间,清俊的面目被曝天光之下。这时,一个小乞丐突然跑来,脏兮兮的手拽住轩辕梦艳丽的裙摆,可怜道:“这位好心的姐姐,给我点吃的好不好?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小乞丐的目光,怯怯地落在她手里的食盒上,眼中满是渴望的光彩。

这样的眼神,让她想起了两年前的自己,那时候的她,也同这小乞丐一样,只是渴望吃一顿饱饭而已,但这点小小的愿望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奢望而已。

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轩辕梦微笑道:“拿去吧。”又取出一个银锭,塞到小乞丐手里。

那小乞丐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会有这么好的人,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又叩了一个头,这才感激涕零地离去。

与此同时,一名无意中看到了男子幕离下面貌的女人惊讶地喃喃:“天呐,世上竟会有这么美的男子,眼睛是竟然是紫色的。”

“你说谁眼睛是紫色的?”女人正处在无限震惊中,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给扯住了。

她转脸看去,差点被眼前一张带着冰冷面具的脸吓呆,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是个男人。”女人倒也不隐瞒。

轩辕梦心头怦怦直跳,这世上有紫眸的男人可不多啊,难道是她的小楼?一别两年,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想得紧啊。

“他人呢?”

“往那边去了。”女人伸手指了指对面,眼中的惊艳如**漾的涟漪,一圈一圈又一圈。刚才那惊鸿一瞥,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见过那样优秀绝顶的男人,其他男人还算是男人吗?如果老天能把他赐给自己做夫婿,那该有多好啊……

女人想着想着,口水都流下来了,好半天后,她才猛然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人,连忙收起自己的花痴相,刚准备说两句替自己刚才的不雅行为做掩饰,却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

白发胜雪,圣洁高贵。

望着眼前的一团人形棉花,轩辕梦的嘴角禁不住越扯越大。

两年不见,这家伙还真是一点没变,那张脸,永远都只属于十几岁的少年。

她忽然想到,这家伙今年也三十好几了吧,却永远都是一副十六岁的面孔,这不是坑爹嘛!

于是,一直不安分的小湉湉童鞋,扯着南宫灵沛长得拖地的白发,一脸的天真无邪:“哥哥,你长得真漂亮。”

幸好啊幸好,这时候她没喝水,否则肯定没形象地喷他一脸。

轩辕梦将一口一个哥哥的小丫头拽回来,死死摁在身边,然后看向对面的棉花团:“南宫灵沛,我们又见面了。”

她承认,这句开场白实在狗血了一些,但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开场白,索性就狗血吧。

南宫灵沛抬头,雪白的睫毛颤了颤:“你……还活着。”生涩的言语,笃定的语气。

废话,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这里,傻子都知道的事实好不好!

“南宫灵沛,你不守约定,不是说灵契是不能违背的吗?”敢情以前说的都是在骗她的?靠,一说起这个“骗”字,她就无来由一肚子火。

南宫灵沛摇摇头,伸出冰雪般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脸颊上:“我在等你。”

小心脏莫名地开始扑通狂跳,听着那低醇温厚,又带着飘渺空灵的声音,虽知此等你非彼等你,但她还是感到一阵心猿意马,被迫过了两年清心寡欲的生活,现在一看到男人就来火,尤其是漂亮的男人。

不行,这样不行,她又不是母狼,怎能一见男人就**,尤其还是这样一位童颜巨……视线不由得下移,落在男子被长袍下摆遮住的某某处。

这时,小丫头唯恐天下不乱地给她来了一句:“妈咪,你在看什么?是不是有好玩的东西?”小丫头说着,就从椅子上跳下,跑到南宫灵沛身前,两只小手拽住长袍下摆,倏地就掀了上去。

娘诶!轩辕梦窘的差点去撞墙,连忙将小丫头捞回来,紧紧困在怀里。

轻咳两声,以此掩盖尴尬:“嗯……那个……你说你在等我,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没死。”

轩辕梦原本想问他是如何知道的,转念一想,他既然有预知未来的本领,能感知到她还活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灵契还有效吗?”

南宫灵沛点头:“是,在没有达成之前,永远有效。”

“那……”她突然想起一事:“灵契有效,我们之间的婚约……”她记得,她给他的休书,他并没有收下。

南宫看着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吐出四个字:“依然有效。”

现在不是想喷水了,而是想吐血。

轩辕梦想了想,道:“婚约什么的就算了吧,我这么大费周章地把你请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利用你预知未来的能力,帮我实现我的愿望。”

南宫灵沛没说话,一旁的犄角旮旯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不行!万万不行!”

咦?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

轩辕梦转过头去,眯着眼睛找了许久,才在墙角的地方看到了抱着头,以一副嫖娼被抓姿态蹲地上的青琅。

青琅身边站着一个牛高马大的虬须大汉,那胳膊,都顶的上青琅一条大腿了。

轩辕梦拧了拧眉头,“不是让你们只劫南宫灵沛一个人吗?怎么把这家伙也给带来了!”

那虬须大汉立刻回道:“他要死要活一定要跟来,我们只好把他也一同捎上了。”

轩辕梦不耐摆手:“拉下去砍了。”

南宫灵沛猛地绷直了身体,一道愤怒如火的视线紧跟而至。

虬须大汉已经用一只手提起了青琅,正准备出去,轩辕梦连忙改口:“带下去……好吃好喝伺候着!”话音刚落,虬须大汉立刻改提为扶。

她笑眯眯地看着南宫灵沛:“你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出城,虽然你失踪的消息不会那么快就传到皇宫,但秉着万事小心的原则,我们还是尽早离开为好。”抱着小丫头起身,手腕蓦地被拉住,心里又是一突。

“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因为没有戴面具,她脸上的红晕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只能用小丫头做挡箭牌。将脸埋在小湉湉的颈项,她幽幽道:“你觉得呢?”

“云锦过得很不好。”

云锦……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可以轻易勾动她早已平静的心海,男子轻渺温润的容颜,在眼前不断掠过,就像一个魔咒,一生一世都无法解除。不过,现在的她,早已不是两年前的她,虽然那两个字,依旧能在自己的心海上**起涟漪,却不再是滔天巨浪,就像是一颗被投入大海的石子,激起轻微的波澜后,很快就归于宁静,甚至连痕迹都无法留下。

她转首微笑,脸上一派轻松:“他过得好不好,跟我有关系吗?”

南宫灵沛看着她的眼,原以为能看到一丝口是心非的担忧,却发现,她的眸底,果然是一片平静:“你们之间有误会。”

“南宫灵沛。”她转过身,定定看着他,语气冷漠而坚定:“不要再跟我提那个人,轩辕梦的生命中,早已经没有云锦这么一个人,他是生是死,是快乐是痛苦,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她顿了顿,忽然展颜一笑:“不过,听到他过得不好的消息,我还是蛮开心的,你说我幸灾乐祸也好,没心没肺也好,都无所谓。”说完,抱着小丫头推门而出。

南宫灵沛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淡色的眸,幽远深沉。

收拾好行李,轩辕梦一行人便悠哉悠哉出城去了,血冥教的教众不但武功好,人脉关系也好,竟然认识几个京里的守备军,偷偷讲几句好话,塞些金钱,这就糊弄过去了,出城时候,竟连装模作样阻拦的人都没见着一个,轩辕梦失望了好一会儿。

马车上,轩辕梦哄小丫头睡着后,便来到了南宫灵沛的马车上。

他对陌生环境的适应力倒还是挺强的,自从自己把他掳来,就从未露出半点惊慌,“帮我找两个人。”开门见山,能多简练就多简练,她懒得废话。

南宫灵沛维持着背靠车厢,闭目沉思的状态,开口只问了一个字:“谁?”

“白苏和萧倚楼。”不等他回答,轩辕梦就截口道:“不需要给我具体的位置,只需要告诉我他们是否安全。”

南宫灵沛睁开眼,向她伸出一只手,轩辕梦不解其意,“做什么?”这个手势怎么看怎么像是问她要钱。

“我、需要、感知。”

感知?找个人还需要感知?不知道她现在特别敏感,被男人摸一下手都会浮想联翩吗?不怕说实话,她急着找白苏和萧倚楼,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自己心里的这股子邪火。

白苏……唉,小白苏哟,这孩子心地忒善良了,虽然在她临“死”前,曾苦口婆心谆谆教诲让他一定要多长个心眼,但依他那性子,八成还会犯傻。

她不担心萧倚楼,最担心的是比小白兔还小白兔的白苏。

这么一想,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反正就算擦枪走火发生了什么,那也不怪她。

于是伸出手去:“摸吧。”

白色的长睫又是一颤,淡色的瞳眸朝她看来,虽是轻飘飘的一瞥,却瞥得她冷汗直流,这丫不会有读心术吧,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自己的秘密无所遁形了一般。

握住她的手,修长莹润的手指,就像技术最精湛的雕刻大师用冰雪雕刻出的一般,轩辕梦垂目看着与自己交握的那双手,心跳开始加快。

自从练了斩龙,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感到热血沸腾,想找男人发泄,可岛上一个雄性生物都没有,她只能对月兴叹,跳到海水里自我排压。因斩龙是至纯至阳的武功,所以她的体温会比一般人高些,在触碰到南宫灵沛冰凉的手指时,那种像是饥渴至极的人终于寻求到水源的畅快感,让她差点舒服地叹出声来。

“集中精力。”忽然一个声音飘来,把她吓了一跳。

抬头,正巧对上一双淡色的瞳孔。

瞳眸中责怨,有警告,但轩辕梦越看越觉得像是嘲笑。

连忙正色,坐直身子,将一切杂念排除出脑海。

“用你的意识,努力去想你要找的人。”南宫灵沛的声音不断响在耳边。

努力想要找的人?那肯定是她的小楼啊!但……白苏也很重要,萧倚楼怎么说也会武功,虽然人容易冲动了些,论起江湖经验来,可比白苏强了不止百倍千倍,要不先找白苏?可她的小楼怎么办?两年前,她离去前,对他说一定会平安归来,却食了言,他不会恨她,怨她,甚至发誓要改嫁他人?不行,绝对不行,萧倚楼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可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们是男子,男子总有一天要嫁人的,万一在这期间,他们遇到了其他女子,动了心,该怎么办?不会吧,只是两年而已,他们这么容易就变心,那只能说自己做人太失败了。

提到做人,她突然想到了邵煜霆,想到邵煜霆,就想到了那几次被逼迫的欢好,想到那几次被逼迫的欢好,就想到了两人的结晶,想到两人的结晶……

“你要找的人是邵煜霆?”脑中传来一个问话。

她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南宫灵沛当她承认了自己的问话,于是道:“他在月影山庄。”

她正想否认,南宫灵沛忽地诧异抬头,“你和他……”不知南宫灵沛看到了什么,反正不会是美好的回忆,轩辕梦撇撇嘴,不耐道:“告诉我白苏和萧倚楼在哪,其他的你别管。”

“但你想的却是邵煜霆。”南宫灵沛这叫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给她添堵。

轩辕梦磨牙,恨不得立刻掐死他,最不想听到云锦的名字,他提起云锦,最不想提到邵煜霆的名字,他反复强调,若不是他那张纯净无暇的脸,她真怀疑他是故意这么说气她的。

算了,当务之急,还是集中精力想她的亲亲小楼和白兔苏苏吧。

“你要先找哪一个?”南宫灵沛似乎已经感到了两人所在的方位,抬起头来,“他们一个在宛东,一个在龙华。”

龙华?

她现在不就正在龙华吗?肯定要先找近的那个。

刚这么想,就听南宫灵沛道,“如果你要找近的那个,你必须现在就调头回京。”

回京?现在回京,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她现在已经不再像两年前那么冲动了,即便猜到,早上与之擦肩而过的,必然是萧倚楼,但……

“去宛东。”毫不犹豫的,下了决心。

------题外话------

这张的章节名很明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