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两个疯子
赝月是个不论从外表还是内在都无限骚包的人,她的马车,华丽程度堪比现代的房车。
长十尺,宽六尺,顶部有华盖,外部有围栏,六马同拉,侍人环伺。
车厢内更是要命,不但有舒服的软榻,狐毛毡毯,纯金香炉,甚至屏风镜台,茶几桌椅,一样不少。
望着此刻正欣赏侍人弹琴的赝月,轩辕梦连连叹息。
尝过世间最美的珍馐,对于一般的美食,岂能再提起兴趣?侍人的琴声很美,但比起她的小楼嘛,那差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你好像很不高兴?”原本闭着眼睛欣赏琴音的赝月突然睁开眼,望着她,懒散道。
轩辕梦挪了挪身子,漫不经心地将投向窗外的视线收回:“我们是在赶路,不是在游玩,也不是在看戏。”
“赶路是赶路,享受是享受,二者有关联吗?”
淡淡瞥她一眼,轩辕梦漠然道:“随你。”
赝月抬手,侍人立刻停下弹奏,抱着琴,缓缓退出车厢。
“你的眼里,有伤怀,亦有思念,能告诉我,此刻你的心中,想的是谁吗?”懒懒的赝月,从软榻上起身,挨到轩辕梦身边。
目光,落在身旁妖娆的面孔上,恍然间,让她不禁想起了那个同样妩媚的男子:“赝月大人对我的私事也感兴趣?”
赝月轻笑,柔软高挑的身子,整个依附在轩辕梦的身上,“当然了,你的事,我全部都感兴趣。”
“是吗?”不动声色,往一旁退了退:“可惜,我最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就是我的私事。”
“别人?”赝月又往前靠了靠,“你可以不把我当成别人。”
“那把你当成什么?”
赝月笑意顿敛,神色肃然:“朋友。”
“朋友?”轩辕梦嗤然一笑:“难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伤你最深的,往往是你最好的朋友。”这句话,她是深有感触。
赝月挑了挑眉,目光若有似无从她脸上掠过:“哦,这句话啊,倒是有点意思。不过,你可以不把我当最好的朋友,普通的就行。”顿了顿,她又道:“我赝月这辈子,最不信的,也是友谊。”
“你被出卖过?”轩辕梦不禁问。
赝月嘴角轻勾,看似在笑,却带着些微紧绷的涩然:“出卖谈不上,就是为自己的愚蠢和天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而已。”
“代价?”
“是啊,代价。”赝月突地闭上眼,深吸口气:“全家人的性命,包括自己的……尊严。”
准备好的调侃,再也说不出口,望着赝月脸上一闪而过的苦涩,她沉声道:“对不起。”
赝月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苦涩之意转瞬即逝,她再次攀上轩辕梦的臂膀:“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心里,在想着谁了吧?”
扯开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轩辕梦没好气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真没见过比你还八卦的女人。”
赝月不以为意地笑笑:“说嘛,我很好奇。”
“赝月。”她蓦地转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我越来越觉得,你不像是个女人,而像个长舌八卦、啰啰嗦嗦的小男人。”
赝月神色一僵,眼神古怪:“你不会了解,作为一国的国师,日子是多么的无聊,不为自己找些乐趣,怕是早就疯了。”
“为什么愿意帮我?”虽然她能看出赝月的诚心,却总是想不通,自己与她的合作,竟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你不信任我吗?”赝月眨眨眼,眸子带出一丝受伤。
轩辕梦撇开眼,无奈摇头:“我若不信你,现在就不会与你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你刚才还说,最不可信的就是朋友,可你却如此的信任我,难道,你是爱上我了?”娇腻的声音,在耳边轻柔回**。
轩辕梦拨开她探上自己脸颊的手,一脸的哭笑不得:“如果你是男人,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哦,是吗……”赝月忽地垂下眸,沉静的话语下,是无人可见的神情,“如果我是男人,还真想尝一尝,与你共赴云雨的感觉。”
轩辕梦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得了吧,算我求你了,别再说了。”一个妖媚的女人对自己说,想和她共赴云雨,实在太过重口了,她的心里承受能力还达不到那个强度。
赝月点点头,似乎很是善解人意,但……这一切只是错觉。
“我不说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刚才心里想的,究竟是谁?”
看来,今天要是不告诉她,自己就别想清净了。
无奈,只好道:“一个男人。”
“男人?”赝月不满意,摇头:“我知道你想的是男人,总不能是女人吧?”
“一个我爱的男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赝月还是不满意:“我知道你想的是一个你爱的男人,难不成,你会思念像那位壮汉一样的男人?”赝月的手指,正巧指向前方骑马的窦钟。
轩辕梦嘴角狠狠一抽,这比刚才的话题更重口,太考验她脆弱的小心肝了。
“你想知道什么?”这个赝月,明显是在故意耍她。
赝月坐直身子,两只脚搭在对面的小几上,一副大大咧咧,散漫不羁的模样,“我想知道那个男人的一切,以及你们之间发生过的故事。”
“真八卦。”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暗暗赞赏。若赝月真是男子,凭她这份率直和不拘小节,自己说不定会真的爱上他。
“说嘛说嘛,我想听。”
这辈子还从没被任何人逼到这个份上,通常,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也没有人可以勉强,第一次,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她真怀疑,赝月其实是老天专门派来克她的,否则,怎会在面对这个女人时,所有引以为豪的忍耐力全都消失不见?
为了自己的清净,她只好把自己和萧倚楼之间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像讲故事一样,声色并茂地讲给赝月听。
“你真的爱他吗?”当听到她决定先去找另一个夫婿时,赝月冷不丁提出疑问。
她没有考虑,立即点头:“当然爱。”
赝月却摆手:“不,你对他的爱,并不纯粹。”
轩辕梦不解:“你怎么知道,我对他的爱不纯粹?”
赝月仰起脖子,修长的颈项,既有女子的刚柔,又有男子的温润:“你说你另一个夫婿生性单纯,容易被骗,而他身怀武功,心思敏锐,更容易在这个世界生存,所以,你要先找到那个性子单纯的夫婿,至于他,你是一点也不担心。”
“我这么做,有问题吗?”她要的是理性,而不是冲动。
“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赝月一边点头,一边侧首看她:“所以说,你对他的爱,不纯粹。”
轩辕梦挑眉,以示不解。
“你太理智了,把对一个男人的爱,放在现实这杆秤上去衡量,你考虑的,是他们谁最安全,谁最危险,而不是你自己,最想见到谁,最想保护谁。”
轩辕梦目瞪口呆,赝月简简单单一句话,像是只无形的手,狠狠在她的心房上抓了一把。
平静的心,顿时因她的一番言语,而变得动**难平,飘摇无措。
是啊,她太理智了,明明最担心的,其实是萧倚楼,却因为种种现实的分析,而做了一个与心背道而驰的决定。
“为了照顾你的情绪,这一路上,我不会再命人抚琴。”赝月伸了个懒腰,将脑袋靠向她:“但不是我禁止抚琴,你的心,就能真正平静。”
该死的赝月,她明明就是故意的,她一定是看自己的心情太好,所以才故意说这些来刺激自己。
狠狠推开她的脑袋,轩辕梦掠身而出,飞上车顶,落在了后面一辆体型较小,相对简朴的驷马高车上。
血瞳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玩,刚掀开车帘,看到血瞳在自我对弈,轩辕梦还惊了一下,这混小子也会下棋!
可坐到他身边,往棋盘上一看,顿时傻眼。
下棋?下他个大头鬼的棋!
用黑白两种棋子,在棋盘上围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怎么看怎么诡异。
轩辕梦手一挥,棋盘上所有的棋子,悉数落到了棋盒中。
血瞳脸一垮,冲她嚷嚷道:“你干嘛,我好不容易才摆好的棋阵,全被你给破坏了!你赔……唔!”也没见轩辕梦的手动,一块绿豆糕就飞进了血瞳大张的嘴巴,堵住了他下面的话。
南宫灵沛正端坐于车厢角落捧卷阅读,听到这边的动静,微微抬目,看到血瞳狼狈的样子,顿感忍俊不禁。
轩辕梦再次看傻了眼,这家伙……最近笑的次数越来越多,竟不再是从前的面瘫脸了!
太奇怪,太奇怪了!
“南宫。”蹭上去,与他并排而坐,目光一斜,落在他书中的书卷上:“桃花醉?”
南宫灵沛像正在干坏事的小孩一样,慌慌张张想把手里的书卷藏起,却不知该藏哪,一副手足无措的窘迫样。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总比她当初看A片被抓包要好,但问题是,南宫灵沛看爱情小说,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桃花醉》是这个时代比较有名的爱情小说,听说是十几年前的一位闺阁少年所著,当时,《桃花醉》一被印制出来,就被磬售一空,简直是到了全民疯狂的程度。《桃花醉》里的爱情,凄美动人,**气回肠,每一个少男少女心中,都有一个《桃花醉》般的爱情梦,虽然她闲暇时也买过一本看,但里面的内容实在太狗血,故事太梦幻,那些不谙世事的少男少女看看还行,她都一大把年纪了,看那种东西,还不够掉价的呢。
可现在,南宫抱着这么一本给少男少女看的梦幻小说,是怎么一回事?
南宫很无措,南宫很羞怯,他想把那本书藏到屁股下,却又觉得不妥,于是,只好红着脸,捂着书页,等待轩辕梦的嘲笑。
虽然她很想逗弄他,但怕伤了他的自尊,所以,绞尽脑汁回想自己曾看过的一个片段,轻声道:“虽然男主人公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女主人公也不该离开男主人公,不管什么误会,只要坦诚相待,都是可以化解的。”
南宫灵沛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也会看这种书:“你……说的对。”
“男主人公一定恨死女主人公了,就那样抽手而去,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他。”一声叹息,当时看到女主人公因误会而离开男主人公时,她就没再看了,一眼就能看到结尾,还有什么好看的。
南宫灵沛轻轻抚了抚书页上的褶皱,嘴角凝着一丝甜蜜的忧伤:“不会的,不论女主人公怎么对待男主人公,他都不会恨她,因为曾经爱过,便一生无悔。”
轩辕梦狐疑地看向南宫灵沛,这家伙最近确实很不对劲啊。
“如果你是这里面的男主人公,我是女主人公,为了所谓的面子和自尊,就毫不犹豫的抛弃你,甚至不管你的死活,你还会这么说吗?”
南宫灵沛连想都没想,就果断道:“如果你真的抛弃我,我就在原地等着你,一直等一直等,哪怕天荒地老。”
咚咚,咚咚……
这是一次比一次强劲的心跳,望着那张清雅高洁的面庞,心,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胸膛。
猛地别开眼,死死掐住微颤的指尖。
不知为什么,当听到南宫灵沛那句“一直等一直等,哪怕天荒地老”时,如秋霜般涩然的忧伤,就如雨前狂风般,毫无征兆地袭上心头,几乎将她湮没。
一个几乎被她遗忘的名字,再次出现在脑海中。
是的,几乎遗忘……
终究,还是无法遗忘。
曾经爱过,便一生无悔吗?
如果真的无悔,为什么,还要用残忍的方式,去零割她的心,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她会很痛很痛。
爱一个人,就要珍惜她,爱护她。可他,明显不珍惜她,不爱护她,她的心那么痛,他却看不见。
“你会原谅他吗?”这个声音,来自于脑海。
她转眸,紧盯南宫灵沛银色的眼瞳:“是的,我原谅他了。”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毫无芥蒂地提起他,那个名为云锦的男子。
南宫灵沛眼神一亮,握紧了她的手:“那等你见过宛东的女帝,我就陪你回京找他。”
轩辕梦却微微一笑,抽出了自己的手:“我原谅,是因为已经不在乎。既然已经不在乎,又何必回去找他?”
南宫灵沛兴奋的表情僵在脸上,那样子就好像她要抛弃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你错了,你错了,你真的错了……”南宫垂下头,不停地喃喃。
“好啦,别人的事,你就少操心吧。”拿起被他置于膝上的书,轩辕梦轻轻执起他的手,把书卷放在他手心:“对了,那个赝月说想和你一起研讨什么神秘之力,你要小心些,那个女人很狡猾的。”
南宫灵沛有些心不在焉:“嗯,我知道了。”
轩辕梦刚起身,血瞳就像母鸡护食般,将刚摆好的棋子捂住,生怕再次被她搅乱。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手指轻抬,即便棋子被血瞳护在身下,还是逃脱不掉被归拢到棋盒中的命运。
血瞳傻眼:“你……为什么总是与我作对?”
“你说对了,我不杀你,就是为了让你不好过。”
“你这个变态的女人!”血瞳怒而起身,朝轩辕梦扑来。
“不自量力!”血瞳的屁股还没离开坐垫,就被轩辕梦狠狠掐住了脖子。
“你你你……坏女人……”血瞳像一只被吊起脖子的鸡,连声音都变了调。
“我告诉你血瞳,我轩辕梦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仁慈,你既然落在我的手中,就给我老实一些!这个世界,一向凭实力说话,想站在我的头上对我大呼小叫,那就等你打败我后再说吧,这期间,我说一你不许给我说二,我说向东,你休想给我往西,敢违逆我的话,我就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冷厉严酷的话语,如刀锋一般刺入骨髓,已经到嘴边的一句坏女人,就这么被血瞳生生吞了回去。
倒霉啊,刚出狼穴又入虎口,他宁肯被赝月折磨,也不想落在轩辕梦手里,每天看她脸色过日子。这女人比赝月变态多了,一句话不合她心意,就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和她相处,比走钢丝还危险。
血瞳郁闷极了,却慑于轩辕梦的武功,不敢造次,每天过得无比苦逼,心中时时充满一股蛋蛋的忧伤。
终于,一行人等,在漫长的旅行后,抵达了宛东的京都。
轩辕梦几人被安排住在国师府,偌大的国师府,除了佣人侍卫外,竟再无其他人。
望着空落落的府宅,轩辕梦忽然想起一路上听到的传言——
国师赝月,不近男色。
该不会,这家伙……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想什么呢?”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自身后出现,自然而然地扶上她的腰:“又是哪个男人?”
眉头狠狠一拧,如果不是那个传言,或许她对赝月的触碰,还不会这么排斥,“拿开你的手!”指间突然多出两枚钢针,轩辕梦往扶在自己腰上的手狠狠扎去。
“我可是这里的主人,你对我,难道不该客气些吗?”从容不迫地收回手,改为扶住她另一侧的腰身。
轩辕梦头疼至极,虽然她自认为魅力无限,但被男人缠就算了,她可不想男女通吃,就算对方有胃口,她也受不了。
来回过了十几招,赝月虽身法不如她敏捷,但反应迅速,轻功娴熟,倒让她一时间拿她没辙。
“明天我就带你去见女帝陛下。”停下与她的周旋,赝月轻飘飘落在对面的石椅上。
轩辕梦也收了手,认真道:“你知道我要献给你们陛下的,是什么礼物吗?”
赝月索性坐下,手肘支在石桌的台面上:“美男?”
轩辕梦晒然一笑,摇头。
“珠宝?”
继续摇头。
“仙丹?”
还是摇头。
“宝剑?”
依旧摇头。
眼眸一转,一丝丝邪恶涌上眼底:“房中秘术?”
噗!
这是一口心头血默默喷出的声音。
轩辕梦一脸黑线,都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对方,“算了,既然你猜不出,那就等明天一起看好戏吧。”
嗖——
一道红影刮过,挡在她面前:“我们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对吗?”
轩辕梦幽幽反问,“你不信任我?”
“我只是想确认,你要做的事,与我想做的事,是不是同一件。”
盯着赝月略带邪气的眸,轩辕梦警惕道:“你想做的事?该不会是谋反吧。”
“哈哈哈哈……”赝月像听到好笑的笑话般大笑出声:“谋反?如果只是谋反的话,我就不会选择与你合作。”
轩辕梦怔了怔,目光蓦地一闪,寒烁如电:“你这个……疯子。”
赝月平静回道:“彼此彼此。”
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疯女人,还挺合自己胃口的,她为什么是个女人呢?如果是男人该有多好。拥着他颀长有力的身子,听着他大胆疯狂的言语,吻着他狂妄不羁的面颊……
打住!
赶紧打住!
自己一定是真的疯了,竟对着一个女人肆意YY,如果不是强大的自控力,简直难以想象,天马行空之后会发生什么。
“嗯?这一回,你想的人,是不是我啊?”一张放大的娇柔面孔出现在眼前,那双妙目似会勾人魂魄,里面藏着一个带着剧毒的灵魂。
猛地向后撤了一步,戾气冰寒的目光,射向对面魅惑冷幽的眸:“不要随意窥探我的内心,好奇心害死猫,切忌,切忌。”
与赝月截然不同的红色,在夜空中划过一道红云,酷烈就似九天骄阳,眨眼间,就消失在赝月的视线中。
“呵,倒是个有趣的女人。”赝月自言自语了一句,足尖轻点,紧随轩辕梦身后,也消失在了静谧的夜色中。
……
赝月在宛东的地位,貌似仅次于皇帝,连丞相见了她都要恭敬行礼,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轩辕梦低眉顺目的跟在赝月身后,狐假虎威地享受着宛东各层高官的礼拜,恍然有种回到了两年前,她身为太女时,被人顶礼拜膜的时刻。
不过,就算有赝月这个国师做担保,女帝依然选择在偏殿接见她,明显地位歧视嘛。
算了,她并非喜好斤斤计较的人,女帝今日选择在偏殿接见她,待今日过后,她一定会用最隆重的礼仪来接见自己的。
高高在上的女人,被一团耀眼金色笼罩,给人一种遥不可攀的感觉。曾几何时,她也是如今日这般,站在台阶之下,仰望龙座上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那时候,她是多么的希望,女皇在俯瞰她的时候,眼中所凝聚的,不是冷冷的严厉,而是暖暖的慈爱。
母皇……
她真是笨,竟没有看出那隐藏在冰冷下的炙热,如果时间能倒退,她一定不会再用犀利冷酷的话语,去刺伤那个心底柔软脆弱的女人,她会叫她一声妈妈,永远守护在她身边,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咳咳……”在皇帝看不到的角度,赝月狠狠瞪了轩辕梦一眼,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如此重要的时刻,她竟望着台阶之上的龙椅发起了呆!
骤然回神,轩辕梦心知自己刚才的举动,已惹得女帝不快,思绪飞快转动,突地跪下,诚恳道:“草民第一次得见天颜,惊叹天子威严,心中激**难抑,以至殿前失仪,还望陛下恕罪。”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以前听的奉承话不少,久而久之,也学会了一些。
“你就是国师所说的那位高人?”因站得位置低,所以看不到女帝的表情,不过从她和缓平稳的语气来看,应该是原谅了自己之前的冒犯。
轩辕梦叩拜道:“高人不敢当,草民只是有样宝物,想献给陛下。”
“哦,宝物?”轻蔑不屑的声音,对她口中的宝物,似乎一点兴趣也提不上来:“朕贵为一国天子,有什么宝物,是朕没有见过的。”
轩辕梦也不急,徐徐道:“或许这件宝物,确实是皇上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
清楚的感觉到一束冷光打在自己身上,不用看,都知道这是皇帝发怒前的征兆,但她神色如常,托起手中的锦盒:“这就是草民献给陛下的宝物,请陛下过目。”
女帝竭力隐忍心中的怒气,却不是因为慑于轩辕梦,而是看在赝月的面子上。她转向一旁的内侍:“去,拿上来。”
内侍听命步下台阶,从轩辕梦手里接过锦盒,恭恭敬敬奉到女帝面前。
女帝伸手,带着鄙夷的态度,掀开锦盒的盖子,却见里面,只放着两张折叠整齐的羊皮卷,不由得勃然大怒:“这就是你献给朕的宝物?”
轩辕梦不慌不忙,冷静道:“陛下为什么不打开看看呢?”
女帝虽然恼怒,却也对盒中两张羊皮卷感到好奇,抓住其中一张,随手抖开,只看了一眼,女帝就呆住了。
她猛地丢开手里的那张,将盒中的另一张打开,望着羊皮卷上的内容,女帝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和震惊,极度的喜悦,让她连捏着羊皮卷的手都在颤抖。
“好!好!这宝物实在是太合朕的心意了!”她激动地一连道好,正要将羊皮卷放回锦盒,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探向阶下的轩辕梦:“这宝物虽好,不过朕怎么知道,你献给朕的,就一定是真的?”
轩辕梦拱手道:“草民不敢欺瞒陛下,若陛下心存疑虑,只需派人前往一探,就知草民献上的两份宝物究竟是真还是假了。”
女帝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微微颔首:“朕姑且先信你,这期间,你就留在国师府,由朕的国师,好好招待你。”
切,说白了,不就是监视嘛,这一点她早就料到了。让她意外的是,女帝竟然没有再派其他人监视自己,看来,她对赝月是一百个放心,这份信任,倒也难得。
趁着女帝心情好时,她抬起头来,飞快看了眼御座上的女人。
鬓若刀裁,剑眉朗目,典型的女尊国美女。
反观赝月,越看越像人妖。
离开皇宫时,赝月一直跟在她身后不停追问:“你献给陛下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你们的陛下这么信任你,一定会主动告诉你的。”轩辕梦冲她做了个鬼脸。
“喂,昨天你还说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今天就变卦了,过河拆桥拆的也太快了吧。”
轩辕梦斜她一眼,“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昨天可什么都没说。”
原以为赝月会发怒,她却轻然一笑,一手毛上她的腰,如昨晚一般,将脸凑近她:“你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说?”
魅惑的气息在周身缠绕,轩辕梦的身体蓦地紧绷,许久后,才意识到自己被女人给调戏了,“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在女帝面前露馅。”
“你担心我?”近距离的相视,才发现赝月的眼瞳,竟是带着淡淡的琥珀色,说她妖媚吧,却偏偏带着一股豪迈不羁,说她清雅疏淡吧,又给人一种媚骨天成的感觉。
她其实……就是人妖吧。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两份边防布阵图而已。”淡淡的声音,让一脸戏谑的赝月,也不禁变了脸色。
“你说……边防……”饶是胆大如她,也不敢想象,轩辕梦竟会献上龙华和昊天的边防布阵图。
“这份礼物,你说贵重吗?”这会儿,一脸轻松的人,已换成是轩辕梦。
赝月亦步亦趋,紧跟而上,比她并肩而行,声音压得极低:“你实话告诉我,那两份图其实都是假的吧?”
“不。”斩钉截铁,“是真的。”
“真的?”赝月脸色又是一变。
“是啊,你不信吗?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查呀。”不知为何,看到赝月的失态,她竟感到难以言喻的开心。
一上马车,轩辕梦就霸占了赝月的地盘,斜躺在舒服的软榻上:“赝月,你和我真的很像,可惜你是女人,如果是男人……”
“是男人怎样?”没等她说完,赝月立刻截口问道。
轩辕梦动了动唇,还没出声,就听街道前方传来惊恐的喊叫:“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这里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