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哭笑不得。她自认为没错,她这个爹却上赶着来替她认错。
“为全两家情面,还是和离好一些。”张至亭看向张北辰,“和离书我已经替你们备好,你们两个签了吧。”
袁槐递过来一张和离书,张北辰接过来一看,纸页上半段写着一段话,下面空出半页纸来,是留给和离的夫妻二人的签名和按手印的地方。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宫之主。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张北辰仔仔细细看过一遍,而后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常父、常母、袁槐、陈河州,最后落在张至亭脸上。
“今日要休的是我的妻子,你们五个人呕哑嘲哳了半天,好像还没有问过我意见吧?”
张至亭冷下脸来:“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可是我有些话,今日不吐不快。”见陈河州要开口阻止,张北辰补充道:“等我说完之后,南河该离开还是会离开,我不会留她在张府。”
陈河州与张至亭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张北辰给了南河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转向常父常母。
“刚刚我母亲一一列举。七出之条,除了身有恶疾和盗窃二罪之外,其余几条南河都触犯了。”
常父觉得羞耻,常母眼泪又掉下来了。站在二人身后的常莫辞始终一言不发。
“但是我还有话要说。第一,南河身体不好,因此我劝她省了晨昏定省,我以为我的父母都善解人意,看来是我误会了。第二,南河去杏山院是我带去的,期间一直居住在郭家小姐的院子里,除了我之外,和杏山院其他男子没有接触。”
张北辰转过身,面对着张至亭与陈河州。
“可是爹娘不分青红皂白,认定南河与人私奔,将子书家的公子与书童逼得跳崖,至今生死不明,死无对证;又诬赖南河与张寻辰有染,将致使家仆将一州解元刺伤,多日多日卧床不起,又作何解释?”
张至亭呵斥道:“逆子,你胡说些什么?!”
张北辰微微仰头:“爹,莫非我说的不对?子书家主仆二人不是您派人逼下悬崖的?张寻辰不是您的人刺伤的?”
张至亭语塞。
“第三,不顺父母,这一点我无可否认。但是我和南河二人所求的乃是至孝,而非愚孝。孔子曰:‘子为父隐,父为子隐,直在其中矣。’我以为不然。父母有错,应当指出。我无错,南河亦无错。”
“你!”张至亭指着张北辰,气得胡子发颤,“你这是要气死为父!”
“孩儿不敢。只是——”张北辰拿起手上的和离书,“夫妻恩爱,倘若一别两宽,怎能各生欢喜?这份和离书,南河不会签,我更不会签。”
他笑着将和离书撕得粉碎,抛向空中。碎纸片纷纷扬扬落下来,似暮春一场梨花雨。